其實,如果穆清能出來得稍微早一步,或許就可以在走廊盡頭的拐角,看到盛修昀那緩步離去的影。
書迎面而來,正好撞到了他,不由一愣:“城主?你怎麼出來了,還有小半個小時呢……”
話到這里,他便沒再說下去了。
他從沒見過盛修昀出這樣的神。
男人抱著睡的妹妹,目視著前方,前進的步伐踏得緩慢而執著,向來沒什麼表,即便有,也只是冷淡或煞氣的臉上,此時卻罕見的帶了一茫然。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走。
他丟了人生的導航塔了。
沒有人能理解盛修昀此刻的心。
前四年,他雖過得艱難,心里卻有著明確的目標,和誓不達不罷休的決心。
他要把溧城完完整整地握在自己手里,要讓自己為宋欽蓉的后盾,而不是累贅。
四年過去,隨著六叔一家被連鏟除,盛霆也出了手里的最后一塊商業版圖。
盛修昀這個名字,不管在溧城,還是整個L洲,都已經了不能隨便討論的存在。
人人都要尊他一聲“城主”。
而他卻在走向峰頂的路上,逐漸丟失了生命里一件件最重要的東西。
他沒了朋友,丟了天真,也失去了人的能力,和被的可能。
他孤一人坐在山巔,著權利帶來的快,與眾生敬畏。
卻又,高不勝寒。
盛修昀像個迷了路的孩子,在醫院里茫然地走著。
他找不著家了。
——
得知盛修昀不見的消息,宋欽蓉眉心微蹙。
“他是不是又開始胡思想些什麼了?”
傅司宸才懶得管別的男人,只顧安自己媳婦:“他現在畢竟是一城主,手頭要理的事不,暫時離開一下也正常。”
宋欽蓉將信將疑,看著門口的方向許久,終究是收回目,低低嘆了口氣:“雁雁和妹妹呢,們還好麼?是不是嚇到了?”
傅司宸幫媳婦遞了杯溫水過去,看著喝了兩口,才回答道。
“雁雁沒事,大師兄會照顧好,妹妹我給許肖南了,不用擔心……”
話說到這里,男人頓了下。
平靜的臉終于一點,一點裂開來。
怎麼給忘了?
他兒還在盛修昀手上呢!
盛修昀人都不見了!
那小子可別是把他兒拐走了吧!
“我出去一趟。”男人當即面冷如霜,疾步匆匆離去。
——
而此時,不知不覺犯了“拐帶兒”罪的盛修昀,正抱著妹妹站在住院樓的門口。
男人姿拔,站得好似一筆直的竹,臉上卻仿佛蒙了一層薄霧,所有緒全都了下去,好像剛才的迷茫只是旁人的錯覺。
書跟在他側,大氣也不敢出,只是默默地陪著。
“許肖南。”
后,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并著男人的呼喊聲。
盛修昀不不慢地轉過,看向來人。
正是尋心切的傅司宸。
他看了眼睡在對方懷里沒心沒肺一臉舒坦的小兒,心底暗暗嘆氣。面上卻沒有出毫破綻,出聲問道。
“陳彥說你急著要走?”
“嗯。”盛修昀微微頷首。
傅司宸就勢手:“丫頭想見你,過去看看再走吧。”
說著便要去抱回兒。
傅司宸不是陳彥,不是盛修昀想避開就能輕松避開的。
他只好松手,把綿綿的小東西遞了過去。
這樣一來一回,妹妹的眼睛果然迷迷糊糊地睜開了一條,小吧唧吧唧了兩下,眼看就要醒了。
傅司宸十分練地把兒抱穩,手掌不輕不重地拍了拍的后背,手臂還不忘有規律的上下輕輕顛上幾顛。
小不點窩在自家爸爸懷里,到那悉的安心氣味,很快便又睡了過去。
所有人都對這一幕習以為常,唯有盛修昀看得微微發愣。
抱回了兒,傅司宸的心這才落回肚子里,看向盛修昀的目平緩許多。
“走吧。”
這就是去見宋欽蓉的意思。
他說罷,率先轉朝病房的方向走去。
盛修昀卻站在原地沒有彈。
不知為何,此刻的他,雙像是灌上了鉛,重得本無法抬起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近鄉更怯吧。
書像是也看出了自家主子的猶豫,低聲勸道。
“城主,我們今晚就要走了,下一次再回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你……你就真的不想見傅夫人嗎?”
盛修昀沒說話,只是垂在側的手了。
書看了眼病房的方向:“夫人一醒過來就找你,一定也很想見你。
小小姐才四歲,就能認得出你,肯定是夫人經常在面前提起你。
城主,你就這麼走了,夫人該有多傷心啊……”
書話音落下的瞬間,盛修昀終于了。
他幾乎是用奔跑的速度朝著病房的方向而去,長邁出一大步,只留下一片角高高揚起,消失在走廊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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