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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樂公主看著遂安公主，見臉微微有些不同，不關心道：「你子不好嗎？」

  遂安公主連忙搖頭：「沒，沒有的。」  

  長樂公主嘆了口氣：「去看看母后吧。」

  到了寢殿，恰好幾個醫低聲商議什麼。

  李世民焦慮不安的起，見了長樂公主，神略顯凝重。

  長樂公主不免心裡一慌，便上前道：「父皇，如何了？」

  李世民就沉著臉道：「醫們說連續高熱了這麼久，說若再不退去，只怕要出大事。」

  長樂公主自然知道醫們的言外之意，心又驟然提了起來。

  這個場景，讓李世民想到了自己和長孫皇后的第二個兒子！

  那時候他還小，也是今日這般，因為高熱，而醫們束手無策，最終夭折。

  那種喪子之痛，到了現在還記憶猶新，在病痛面前，哪怕是天下之主的李世民，也能到那種無力，李世民嘆了口氣，略顯悲涼地搖搖頭。

  長樂公主道：「難道沒有其他辦法嗎？」

  李世民道：「醫們說，臨睡前已吃了陳正泰的藥，若是再開藥，只怕藥相衝，一切要等到天亮之後再說。」

  很明顯，醫們不敢輕易開藥了，這是很危險的況，這一點，醫們很明白。

  若是此時下了藥，到時長孫皇后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這算誰的？

  好不容易來了個冤大頭啊。

  給宮中貴人們看病，是需極小心的，畢竟尋常人家看病出了事，只是賠一點錢，而宮裡的人，是要讓自己腦袋上多一道疤的。

  這其實也怪不得這些醫，因為勇於任事，懷有醫者仁心的人，早就被收拾了。

  留下來還活著的，大多都是久經考驗，從不『出錯』的人。

  而不出錯，就意味著凡事都要保守，要瞻前顧後，要如履薄冰，沒把握的藥不能下，不敢確保的診斷不能輕易下。

  長樂公主聽了，一下子淚水便盈眶了，連忙快步走到了病榻前！

  心疼地了母后的額頭竟是滾燙，這一個多月來，病痛已將長孫皇后折磨得虛弱到了極點，氣息也變得微弱起來。

  長樂公主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淚來，淚水一點點地打在長孫皇后的面頰上！

  長孫皇后幽幽醒來，只覺得子已虛弱到了極致，很疲憊的睜開眼！

  看著自己兒布滿淚珠的小臉，長孫皇后有氣無力地道：「不要哭，不要哭……咳咳……」

  長樂公主悲聲道：「母后……」

  長孫皇后重的呼吸，口悶得似堵著的，道：「你父皇來……」

  李世民在就旁側，忙上前道：「觀音婢……」

  長孫皇后眼眸朦朧地看著李世民，道：「我能嫁給陛下，又為陛下生下了這麼多的兒，已沒什麼可憾的了。只是……孩子們還年，承乾……承乾是長兄，他是太子，若是有什麼不周的地方，陛下一定要諒他。至於李泰李，李泰兒就藩去了，我很放心，不要再將他召回來了，一山不容二虎，陛下切切不可讓他們兄弟二人都留在長安。都說人本善，孩子們生下來能有什麼心思呢？可是陛下若是將兩個皇子都留在長安，時日久了，李泰再仁善，也難免會被邊的人挑唆和鼓，到了那時，我怕會引發不可收拾的局面啊。」

  李世民聽到長孫皇后斷斷續續的說著，就像在安排後事一般，宮燈搖曳之下，整個人打了個，忙道：「你好好休息，不要再說了。」

  長孫皇后輕輕搖頭，出一抹苦笑，狠狠的呼吸，邊道：「有什麼不可說的呢，陛下自從做了皇帝，日理萬機，再不只是我的丈夫，也不只是孩子們的父親，陛下的心裡還得裝著天下的臣民，難得今日……我們可以在此說一些肺腑之言，今日不說，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李世民便上前，坐在榻上，抓住了長孫皇后的手，的手也是異常的滾燙！

  李世民心裡難得無以倫比，看著長孫皇后蒼白如紙的面龐，只是這面上出無盡的憾：「除此之外，還有就是李治，李治還小，他太小了，不能眼見著他長大，真是憾啊。陛下對待他，不要過於寵溺，該管教的就要管教，要請嚴師，不要讓他的生活過於奢靡，一時的寵只會害了自己的兒子啊。至於李麗質，是我的兒，我看著長大的，要給找一個好人家……」(5,0);

  一旁的長樂公主，立即淚水滂沱下來。

  長孫皇后道：「對於孩子們的賞賜，都不要逾越禮法，陛下還有其他的孩子，他們也都是陛下的骨，都要一視同仁，咳咳……唯有如此，才可讓人信服。我的兄弟長孫無忌，他的才能，至多只是一個尚書，這一點，我心知肚明，他只擅一些小聰明，卻不是宰輔之才，將來陛下若是對他有大的任用，切切不可將他提拔至宰輔的位置上，這於長孫家，於天下，並沒有太大的好。長孫家已是皇親國戚，富貴至極了，也不再需要陛下格外的偏，只需陛下若是還念著我的一點好，例行善待即可。陛下凌雲壯志，將來一定能做一個賢明的天子，臣民們都仰仗著你能給他們帶來安寧，天下大了這麼久，人心思定，陛下不給他們增添額外的負擔，讓他們能夠休養生息，這便是大善啊。」

  「我自覺得這些日子，已難恢復，疾病纏，已不知還有多時候了，生死有命，這些事，強求不得。那麼……就如此……就如此吧，我再睡一會，我知陛下今夜無法眠，可是陛下也要注意自己的龍啊。」

  於是，緩緩地闔上了眼睛。

  長樂公主只是低泣。

  李世民則僵直的坐著，不發一言，他不敢再打擾長孫皇后，僵坐了一炷香，起，走到了寢殿外頭：「張千。」

  張千躬一直在此候著。

  李世民道：「明日清早傳旨意，召度三千人出家，大赦天下，減免罪囚的刑罰……」

  張千嚇了一跳，他很清楚，大赦天下，再召度三千人出家，這個規格，就意味著長孫皇后可能要命不久矣了！

  這是歷朝歷代傳下來的規矩，大赦天下的本意是祈福，這樣的做法，便意味著這後宮之主的長孫皇后，即將一命嗚呼。

  此時，他不敢提出任何的異議，連忙躬道：「諾。」

  …………

  次日清早，百來朝。

  今日乃是盛大的朝會，但凡有職事的百都匯聚在了太極門。

  宮門開了，只是宦們沒有迎接百進大，而是張千親自出來，拿出了擬定好的詔令！

  「詔曰：朕妻長孫氏，為朕持，迄今十三載，無一日不與朕同甘共苦，今長孫氏有疾，久治不愈，又自貞觀三年，差謬，水旱不時，天災屢見，朕甚懼焉。爰布溥恩，與民更始，為長孫氏祈福於天，願上天垂，可大赦天下。自貞觀三年十一月十一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殺祖父母、父母，妻妾殺夫，奴婢殺主，謀故殺人，但犯強盜蠱毒魘魅不赦外，其餘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罪無輕重，咸赦除之。出征軍軍人，多有勞苦，其家小仰中書省大都督府厚加存恤……」

  這大赦的詔令，規定得極為詳盡，盡力做到使天下人都能得到恩惠。

  如此大赦，又適逢是長孫皇帝生病多日之時……大臣們豈有不明白的呢？

  房玄齡等人此時已知長孫皇后只怕天年不永了，個個垂著頭。

  長孫皇后向來賢良淑德，從不干涉外朝事務，百們歷來口稱讚，現在他們雖然不知道長孫皇后的病到了什麼地步，卻是知道，只怕就這兩三日便要傳出長孫皇后的噩耗了。

  那長孫無忌早聽大赦二字，也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妹妹，只怕活不了，一時之間，悲從心起，淚水漣漣！

  等這大赦令念完，長孫無忌跌跌撞撞的上前，朝張千道：「我要宮覲見。」

  張千抬頭看了長孫無忌一眼，他心裡清楚，陛下雖沒有代長孫無忌宮探，可是長孫皇后乃是長孫無忌的嫡親兄妹，即便是皇后娘娘，只怕這個時候也想見一見自己的兄弟。

  於是點點頭：「請長孫相公隨奴來。」

  片刻之後，太子便已聞訊匆匆而來了，沒人敢阻攔他，李承乾疾步宮，追上了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在這個時候還不哽咽道：「請殿下節哀。」

  李承乾心理素質不好，只覺得腦子暈乎乎的，無法接這個事實，口裡道：「不是說只是舊疾嗎？不是舊疾嗎？」

  長孫無忌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出一臉的哀！

  待二人到了寢宮外頭……

  此時，天才微亮，晨霧升騰而起，到都似是還不能看得真切，張千先是稟奏，二人則是臉慘然的站在外頭等著。

  「我……我昨日做了一夢，便曉得要大事不好了。」長孫無忌道：「太子殿下……見到你母親時，不要悲痛太過，盡力安，免得讓傷，加重病。」(5,0);

  「嗯。」李承乾失魂落魄的站著，一臉茫然。

  就在昨天臨睡前，長孫無忌還在清點長孫家的家產，想著怎麼謀劃去學陳家的冶煉之，想著家裡這麼多錢，現在價上漲的厲害，該怎麼辦才好！

  可轉眼之間，他發現自己已經完全顧不上這些事了，此時也是腦海一片空白。

  那張千匆匆進去！

  便見寢殿裡，一宿未睡的長樂公主此時到了榻前，正出手，了長孫皇后的額頭！

  所有人看著長樂公主，卻見長樂公主臉突的變得古怪起來。

  「如何了？」

  長樂公主凝噎不語。

  李世民也是一宿未睡，子顯得消瘦了一些，他匆匆上前，焦急地道：「到底如何了？」

  「父……父皇……母后……母后的子涼了……」

  一聽到涼了，李世民如遭雷擊。

  腦海里如走馬燈似的，劃過長孫皇后與自己的無數記憶片段，心的苦楚竟是無發泄，子竟打了個晃！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聲音里的抖：「你……你說什麼？」

  長樂公主古怪地道：「的高熱退了。」

  李世民：「……」

  李世民已覺得長樂公主站在自己面前很是礙事了，一把將長樂公主扯開！

  李世民迫不及待地出手上前，一額頭。

  這額上……竟多了幾分涼意。

  果真是涼了。

  高燒竟是退下了！

  李世民子一震，隨即下意識地想要去按長孫皇后的鼻息，又覺得不妥，便抓著的手，按了脈搏！

  這……脈搏居然很穩……沒有什麼異常。

  長孫皇后躺在榻上，似乎經過了許多日的折騰，依舊還是顯得疲憊和虛弱，可是……這高燒卻是奇怪的退了過去！

  要知道，就在半個時辰之前，的額上還是滾燙的啊。

  「這……這……」李世民口裡發出古怪的聲音。

  幾個醫在旁翹首看著，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陛下的神態很不好，極有可能要出事了！

  他們心如麻，已經開始為自己尋找後路。

  長樂公主發出聲音：「父皇，母后……」

  李世民低聲呵斥道：「不要大呼小，別再打擾休息了，太疲倦了，該好好歇一歇，朕再看看……再看看……」

  他的聲音雖然很輕，卻還是將長孫皇后吵醒了。

  長孫皇后輕輕張眸，腦海里竟有些空白。

  記得，昨天夜裡，自己好像代了許多的事，也記得……長久的病痛纏，甚至已預備好了後事。

  可現在……

  覺得自己渾像是被汗水浸了一般，出了許多的汗，當然……自己整個人竟好像輕盈了許多，頭上再不是那種高熱之後的昏昏沉沉，手腳也不似昨天夜裡的那般帶著說不出的疲憊。

  這時……咳嗽了一聲。

  「咳咳……」

  一聽咳嗽……所有人都提心弔膽。

  只不過……

  長孫皇后竟是察覺到……今日的咳嗽，竟沒有昨天夜裡那般，好似拉風箱似的呼吸困難！

  這一咳，居然覺自己通了氣息，反而子更舒爽了一些。

  長孫皇后一臉驚訝，此時此刻……唯一的就是……飢腸轆轆。

  是的……好幾日都和藥湯打道，因為病重，雖然吃了一些東西，可食不振，尤其是在高燒的況之下，哪裡吃得下。

  長孫皇后突然掙扎著要坐起，看著邊如見了鬼似的李世民和長樂公主，長孫皇后卻是道：「現在……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觀音……觀音……」李世民一臉震驚地道：「觀音婢……你……」

  「時候不早了吧，咳咳……」又輕咳，不過明顯到自己的與昨日有著天壤之別。

  「你……你子見好啦？」李世民驚呼道，他的聲音，抑制不住的激。

  一旁的醫們，個個也是如見鬼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5,0);

  見好了？就見好了？哎呀……皇后無事了？會不會是迴返照？又或者……當真好了？若是好了，那豈不是我等對癥下藥，救治有方？

  此時，卻見長孫皇后道：「臣妾了，來人，去取一些吃食來，我想吃一些豬骨湯。」

  「……」

  長孫皇后道：「極了。」

  長樂公主這才反應過來，雖也知道久病後該吃點清淡的東西，但是如今長孫皇后見好，心裡只有歡喜！

  再顧不得其他，連忙吩咐人：「來人，來人……」

  一會兒功夫，便有人去取了豬骨湯來。

  長孫皇后已經坐在了榻上，長樂公主想要親自餵。

  長孫皇后輕輕的搖了搖頭，而後自取了筷子，也不喝湯，只覺得肚子裡像火燒一般，看著那豬骨上的，便眼冒星星。

  毫不猶豫的夾了豬骨，吃了一塊：「真香啊，這陳家的湯，真好，本宮從未吃過這樣的味，今日這又更勝一籌了。」

  人了這麼久，覺得不好吃那就真怪了。

  等細嚼慢咽地吃下了，長孫皇后才開始喝湯。

  將湯喝盡了，長孫皇后才覺得自己的力快速的恢復！

  這時，長孫皇后的神氣也像是更多了幾分！

  李世民還站在一旁，一不的看著，匪夷所思的樣子道：「觀音婢，你覺得子如何？」

  「好了許多。」長孫皇后道：「就像是大病初癒似的，子都輕快了，只是覺得，再讓人取一碗粥來。」

  長孫皇后可沒有這麼多扭扭，此時帶著豪爽的一面。

  李世民：「……」

  「噢。」長孫皇后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道：「陛下，臣妾能夠痊癒，想來多虧了醫們的施救吧，我們是天家，理應知恩圖報，這些日子，都是誰在旁救治？臣妾這幾日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陛下一定要好好的賞賜啊，似這樣妙手回春的神醫，千萬不可虧待了。」

  的目，瞥向角落裡的幾個醫。

  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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