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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夷對這個艷名遠播的湄娘子，一直沒有正式打過照面，多有點好奇。

  出門的時候，湘靈杏圓幾個生拉活拽地要為打扮一番，被辛夷拒絕了。

  「你們怕我被人家比下去嗎？」  

  湘靈：「比什麼比？一個風塵子哪裡比得上姐姐矜貴，打扮是為了在氣勢上倒……」

  辛夷笑著搖頭，「一個坐月子的子，跟人比什麼艷？」

  卸下頭上釵環，頭髮披散理順，戴一帽白紗帷帽，半住面孔。

  「走吧。」

  肩輿停在外面，支著一個涼棚，兩個侍衛規矩地等待著。湘靈扶辛夷坐上去，嚴管事在前頭帶路，杏圓和桃玉寸步不離地跟隨左右，一行人聲勢赫赫地往前花廳去。

  ··

  這個時節，夜尚未降溫，前花廳里十分燥熱。

  陳氏搖著團扇，臉上故作鎮定的笑，雙眼不停地瞄著門檻，的下首是坐立不安的小娘子郁湄，形纖瘦，微微垂頭，一張瓜子臉尖尖俏俏的，出飽滿的額頭，看上去弱弱……

  「娘子。」

  花廳門口，兩個丫頭福了福，看著辛夷的肩輿落下，趕去扶。

  辛夷擺擺手，只讓湘靈扶著往裡走，臉上看不出什麼表。

  陳氏和郁湄趕起，向行禮。

  「問娘子安。」

  湘靈：「什麼娘子？該郡王妃才是。」

  這丫頭虎著一張臉，很會狐假虎威。

  陳氏和郁渡聞言怔愣，趕改口，相比於郁湄一臉的不安，陳氏更是從容自在。

  「瞧我，這是急糊塗了。郡王妃莫要見怪。」

  辛夷淡淡地看了湘靈一眼，微微一笑，在上首坐下。

  幾個小丫頭忙不迭往腰後加靠枕，殷勤地打扇。

  這架勢，看得郁湄略微眼熱，雙眼盯住許久沒有轉眼。

  辛夷並不正眼看那個郁湄，只是含笑問陳氏。

  「通判夫人這是何事著急？」

  陳氏瞥一眼郁湄，突然示意側的丫頭，端上來一個小匣子。

  「一點心意，還郡王妃笑納。」

  辛夷在來的路上，想了若干種郁湄和陳氏找的原因，連「我肚子裡已經有了郡王的孩子」這種狗橋段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過，好傢夥，居然是來找行賄的？

  看著紅綢覆蓋下不經意出的黃澄澄一角，辛夷笑了。

  「夫人有什麼急事大可直言。我家夫君不在府里，我可不敢背著他收禮。」

  陳氏臉上有點尷尬。

  就所知，這個郡王妃貧門陋戶的出，極是貪財，為了賺那幾兩碎銀還曾拋頭面在汴京行商。

  這樣的子，如何拒絕得了黃白之？

  陳氏看一眼側垂著頭的郁湄。

  「不瞞郡王妃，這是小湄的一點心意。也不求別的，只想見自家母親和哥哥一面。」

  辛夷一笑：「夫人是不是求錯了人？這種事，你來找我這種後宅婦人，不如晚上跟自家夫君吹幾句耳邊風來得實在。」

  陳氏道：「要是我家人管得了這事，我又何苦來勞駕郡王妃……」

  辛夷盯住，笑而不語。

  陳氏心念一轉，又笑道：「原本這事與我也沒有什麼相干，可我就是個閒不住的人，見不得人家可憐，能搭把手，就忍不下心。更何況，當初湄娘子和郡王……」

  說到這裡，故意停住話頭，嘆息一聲，看向辛夷。

  「咱們婦道人家投生在世，就沒有哪一個是容易的，郡王妃您看，可不可以高抬貴手……」

  辛夷：「夫人這話我怎麼聽不懂？」

  陳氏小聲道：「實不相瞞，我小時候也住過磨坊巷，與小湄家算是街坊鄰里的關係……那個哥哥我見過，知書達理，文質彬彬，哪像做得來惡事的人？娘親更是個可憐人，著那麼大的委屈，愣是一個人把兒拉扯大了，平常更是不怎麼離開磨坊巷，要說這樣的一家子是什麼大大惡，我也想不明白的……」(5,0);

  傅九衢緝拿郁氏母子的事，坊間皆知，但在磨坊巷啟出的道以及案件的細節卻是守口如瓶，除了當夜的幾個親信，外面無人得知。兩個匠人都被封了口，葛庸自然也不會知。

  辛夷這才聽出點味兒來了。

  這個陳氏是想套路？

  呵！若有似無地搖頭失笑。

  一言不發是最高境界的應對之策，陳氏在寂靜中尷尬片刻，又拍拍自己的，長嘆一聲。

  「話多了，郡王妃恕罪……我也不是懷疑什麼，就是在想，是不是個中有什麼誤會？」

  辛夷笑著問：「什麼誤會？」

  陳氏被看得額頭生汗，越發覺得這個小娘子比想像的厲害。

  「嗐，說來這事都怪我。」略帶深意地瞥一眼郁湄，「當初把小湄引見給郡王，都是我出的主意。我呀，是看乖順，想著送到府里來，可以替郡王妃分擔一些，卻沒有事先問過郡王妃的意思，害得你們夫妻反目……郡王又最是在意您的，郡王妃剛剛誕下麟兒，郡王自然不捨得你傷心，想必帶了些怒氣，也是有的……」

  這夾槍帶棒的話，聽得辛夷直皺眉。

  「恕我愚昧。夫人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我與郡王的家務事，也不勞夫人費心。如果夫人沒有別的事，請回吧，我尚在月子期，不便待客，請多擔待。」

  陳氏沒想到會裝傻到底，表越發不自然。

  「這個，這個……小湄就想去探一下母親和兄長，親口問一句，親耳聽一聽，也好盡一盡為人的孝道，郡王妃您看看，方不方便……」

  「不方便。」

  辛夷乾脆利索地拒絕，「我從不關心別人的心，更不干涉郡王的正事。」

  將胳膊搭在扶手上，慢悠悠地道：

  「來人，送客。」

  「郡王妃——」郁湄咬著下抬起頭，淚楚楚地看著，「以前的事，是妾不懂事，對不住您。請郡王妃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妾的母親和兄長吧……」

  聲音未落，已從座中而起，朝辛夷重重跪拜下去，哭泣道。

  「妾以命擔保，與郡王清清白白……郡王妃……妾低賤鄙陋，不敢與日月爭輝，更不敢生出非分之想，懇求郡王妃高抬貴手……」

  「大膽！」辛夷冷冷掠過郁湄的臉。

  微微瞇起眼，打量郁湄緻的妝容，又看一眼那條胭脂的子，角微微一勾。

  「你是想說郡王借公案、泄私憤，甚至是聽信了我的讒言，這才將你家人下獄？」

  郁湄臉一變，「妾不敢，妾只是想見一見母親和兄長……」

  「罷了。」辛夷漠然地笑了一下，「衙門裡有衙門裡的規矩，你要是不懂，可以詢問一下通判夫人。該讓你看的時候，自然會讓你看。回吧。」

  客客氣氣地同陳氏告個別，微笑著將手遞給杏圓，由著扶起。

  豈料，那郁湄突然跪行兩步，抓住的擺，一邊哭一邊拉扯。

  「郡王妃，求求你了……」

  郁湄淚水糊了臉，雙眼通紅，但手勁卻極大。

  「家人獄，留我一人茍活，實在了無生趣，郡王妃您行行好吧……」

  辛夷的子差點被拉下來，幸虧杏圓和桃玉作快，一把揪住郁湄的胳膊，合力將人拉開。

  「膽敢拉扯郡王妃，你不要命了嗎？」

  幾個丫頭怒目而視，桃玉更是了拳頭，把郁湄嚇得臉都變了。

  「郡王妃饒命！妾不是故意的，妾，妾只是想給郡王妃多磕幾個頭……」

  辛夷淡淡地笑一下，「不過年不過節的，你給我磕什麼頭？再磕得狠，我也不會給你歲錢。嚴管事，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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