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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3章 不給爹面子的兒子

  辛夷親眼看到傅九衢頭痛發作的痛苦，心翻江倒海，脊背汗一片，被無力困擾著，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

  切脈、探病，察覺不出異常。  

  但他不會無緣無故地頭痛，那些數字和符號更不會憑空出現。辛夷是個醫生，即便是穿越到北宋，也一直相信科學，然而，當違反認知的事出現，對非常態下的怪事，只有無力。

  一切不正常的正常都是反常的。

  設想了很多種可能。

  廣陵郡王或許不僅僅只是廣陵郡王，不單是困於汴京賦里的一個角。有那麼一刻，甚至懷疑他與現實里的傅九衢是同一個人，只是部分參數被藏，而突然出現的符號和數字，就是記憶復甦的信號。

  為此惴惴不安，心慌意。

  一顆心張得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可是，正如寬傅九衢所言，一切都沒有改變。

  傅九衢還是那個傅九衢。

  除了在石裡打開機關時使用的數字和符號，他再沒有想起別的與那個世界有關的東西來。

  等那一陣疼痛過去，他靠在車壁上小憩片刻，慚慚地恢復如常，一張俊逸的臉龐尋不到毫病氣，眉目間滿是溫暖，就好像他剛才失控的疼痛只是幻覺。

  「十一，讓你擔心了。」

  辛夷雙手捧住他的頭。

  「還痛嗎？」

  「不痛了。」

  「真的？沒有哪不適？」

  傅九衢握住的手，自己找到了解釋。

  「我記得你說過，屬於我的這個世界並不是真實的，我只是一個沒有意義的虛擬角，還是必須慘死的大反派，如果我的世界、我的人生，全是假象。世上本就無我，疼痛又算得了什麼？」

  「九哥……」辛夷頭微哽。

  「我沒事的。」傅九衢溫地了的頭髮，手指握的，聲音徐徐帶笑，如冰雪消融，「得以再返人間與你和孩子相見，我已該知足。今後無論再發生什麼，一切皆可坦然。」

  辛夷不說話。

  安靜地看著他。

  那癡癡的模樣兒，把傅九衢看笑了。

  「怎麼了？」

  「生怕眨個眼，你就會消失……」

  傅九衢大概能猜到的心，將人拉過來靠在懷裡，好一頓安。

  「你睡一會兒。我保證，等你睜開眼睛，我還在。」

  辛夷抬頭，兩人目接。

  微微一笑，靠在傅九衢的懷裡，在馬車的顛簸中睡去。

  烏黑的駿馬在道上馳騁。天明，驕似火。

  回城的路既近又遠，到達揚州已是黃昏。

  府門外，一群人在焦急的等候。

  看到馬車過來，人群里發出一陣喜悅。

  「回來了回來了！郡王和郡王妃回來了——」

  三念第一個從人群中間衝出來，朝馬車拼命地飛奔。

  「娘……傅叔……」

  在他們趕到前，段隋已經回來捎過信了，湘靈等人都清楚什麼況。駝峰嶺的事，也沒有辦法瞞住葛庸和揚州府的一干吏和幕僚，這個時候，聞訊而來的人群，黑在外面，對著馬車齊齊問安。

  辛夷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九哥……」

  傅九衢不認識葛庸那一群人。

  一旦出馬腳，只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傅九衢明白的心思，對視一眼，了的手，平靜地打開馬車的簾子，淡淡開口。

  「今日小兒滿月，大喜的日子，禮數就免了吧！諸位大人要是不嫌，都請到府上喝杯水酒……」

  他面容溫和，眼睛裡卻漠然一片。視線不冷不熱地掃過去，府門外的人群登時安靜，不約而同地拱手稱「是」。

  辛夷微微側目看他。(5,0);

  踩過山海過來的九哥和傅二代最大的不同，大抵就在這裡。傅二代無疑已是人類里的佼佼者，可他是在平等觀念背景下長起來的現代人，沒有封建時代上位者的狠，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威，不費什麼力氣就能讓人變得服服帖帖，大氣都不敢多一下。

  辛夷和傅九衢都沒有親眷在揚州，滿月宴的排場並不算大，但湘靈費了些心思，不僅在吃喝上面下了功夫，玩耍事也準備得很是充分。

  在辛夷的授意下，兩個管事將前來吃酒的大人們招呼著一同宴飲、娛樂，並沒有人注意到廣陵郡王有何異常。

  只有辛夷。

  親眼目睹了廣陵郡王彎下腰抱起襁褓中的小嬰兒時，那一種如獲至寶的張、不安，心裡頭又是喜又是酸。

  「九哥，你別怕，它沒那麼脆弱……」

  傅九衢抱著孩子好像托的是一塊千斤巨石，轉個頭都小心翼翼。

  「可要抱他去沐浴？」

  辛夷看一眼娘，「熱湯都備好了嗎？」

  娘笑著點頭，「早備好了，湘靈姑娘都熬第二遍了，還怕九爺和娘子趕不回來呢……」

  湘靈看著傅九衢笨拙的樣子，手過去要接孩子。

  「郡王，我來……」

  辛夷朝湘靈了眼睛。

  「小寶滿月，讓他爹親自伺候吧。今兒你們誰也不要跟郡王搶！」

  娘和丫頭都低低笑了起來。

  傅九衢表嚴肅，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輕手輕腳地將襁褓解開，在眾人的目注視下托著孩子輕輕放溫水，整個過程，他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做得不對……

  然而小寶並不給他爹的面子。

  小子落浴盆，哇啦一聲就哭了起來。

  張開，撕心裂肺，摧枯拉朽……那哭聲嚇得傅九衢趕把孩子從盆里撈起來，張得額頭都是汗。

  「是不是水太熱，燙著了？」

  辛夷看著他繃著臉的模樣，試了試水溫。

  「不會的，放下來吧，別怕……」

  傅九衢狐疑地問：「那他哭什麼？」

  辛夷尚未說話，娘就了一句，「小公子許久沒見郡王，怕是有點認生了……」

  「認什麼生啊？這麼小點的孩子。」辛夷看傅九衢一眼，連忙阻止了娘的胡說八道，「小寶就是讓你們給慣的，稍不如意，就要作妖，晚上也不肯好好睡覺……」

  傅九衢臉幽涼，笑了笑，看著辛夷蹲下來給孩子洗子，沒有再他。

  辛夷抬頭：「洗啊，你怎麼不洗了？」

  傅九衢：「我手。」

  辛夷：……

  ··

  兵荒馬的滿月宴過去，等辛夷和傅九衢從九十一藥鋪看完了程蒼回來，已是三更天了。

  辛夷有點累，讓丫頭備好熱水，著酸的脖子就去淨房。

  呼！子沉溫水，整個人舒適極了。

  半瞇起眼將自己泡在裡面，昏昏睡。

  不知過了多久，簾子微微一，被人從外間挑開了，一抹頎長的影從氤氳的水霧裡走了過來，漫不經心地道：

  「水都涼了吧？你也不怕凍著。」

  「……」辛夷雙頰綺紅，眼波瀲灩含。

  「不會的。這麼熱的天兒，怎麼會凍著？」

  傅九衢看一眼，目深沉，沒有說話。

  辛夷脖子在水面上，視線隨著他的影移，看他將裳搭在木架上，輕輕地道：

  「我很快就好。這裡水都被我用了，你去讓桃玉再備上兩桶，等一下你好用……」

  「我不用。」傅九衢回頭，掃過的臉，淡淡地道：「我就著涼水洗一洗就好。」

  辛夷發現傅九衢還是那個傅九衢，帶點子混蛋在上的。

  上說「怕凍著」，然後當的面就寬解帶，直接用淨房裡的涼水來洗，好像轉個頭就忘了方才說的話了。

  房裡燈火明亮，辛夷的雙眼好似染上了一層霧氣。(5,0);

  「九哥……」

  雙頰微熱，聲音弱弱的。

  傅九衢瞇眼看過來，帶著笑問：「要我幫你？」

  辛夷一怔，剛想說不必，傅九衢已然不客氣地走了過來，拿起架子上的香胰子，靠近過來。

  辛夷手腕放在浴桶上，傅九衢那胰子輕輕過去，整個人都麻了。

  「我自己來。」

  辛夷眼皮微微一抖，飛快地手去拿胰子，那作急切得像是用搶的。

  傅九衢手一抬，便落了空。

  「九哥……」一隻手僵在半空，言又止。

  傅九衢沉默片刻，懶洋洋地笑。

  「十一怕我？還是怪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