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蜀小面
許是察覺到他眼中惋惜緒,那人僵在半空的手垂放與側。
黑的大袖將那隻漂亮的手藏好不見。
低緩沙啞的嗓音又迴響在了長廊轉角間,似是在微笑著向他解釋:「我善於左手劍。」
百里安莞爾,不知為何對方要向他解釋這個,禮貌誠懇應道:「閣下很厲害。」
這個人右手掌心有劍繭,顯然是在右手被廢之後,才改練左手劍的。
這一聲『善於』,卻是十分了不起。
像錦生那樣了不起的大人,在右手被廢的第一時間,卻是自暴自棄。
那人又笑了笑,忽然抬起左手,做出了一個讓百里安猝不及防的奇怪舉。
對方的作從容習,摘去他耳邊的那一團雪絨方盡。
正當百里安以為這個人認出了方盡,起了爭奪之意的時候,便見那隻手掌靈巧一。
兩修長的指尖輕輕夾住方盡,指尖探他的懷中,穩穩噹噹地將方盡藏好,並笑道:「邊城東貫小鎮十五街,有一家蜀小面味道不錯,若有機會地話,可以去嘗一嘗。」
百里安心中當真是說不出什麼滋味,這人當真是清奇古怪極了。
對他的一言一行,未免過於莫名了些。
且不說如今這人兩手指還探他的懷中尚未收回。
他蒼白的面容著薄紅之,耳朵也微微有些泛熱,卻不是赧,而是微微有些生氣。
如若說對一個不甚相的人,這般冒然地將手指探別人的懷中已經是一件十分失禮的事,但百里安脾氣好,對此尚且還能忍。
只是方纔此人取下雪茸方盡的時候,尾指指尖卻是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在他耳垂上輕過去。
這已經不是失禮,而是輕佻了。
但百里安注意到了一點,這個人推薦他去邊城小鎮吃面,而且還是蜀小面。
方才前不久,他對那位司璽的說辭,正是要回去吃飯。
蜀小面。
偏偏是蜀小面。
百里安知曉自己懂得廚藝,而且喜善做辣食。
蜀小面,正是盛名諸國的辣味小食,出自於中幽蜀地。
百里安只覺得心頭有一縷輕的蜘蛛線飄了過去,只要能夠抓住,便能夠扯出線另一端的真實。
可是,蜘蛛線分外輕,一扯便斷,無跡可尋。
百里安抿靜默了片刻,道:「多謝閣下好意,若有機會,我定然會去試一試的。」
那人手掌從他懷中出,也未在多言。
繞開黑袍人,百里安渡過那個轉角,心中留意記下了這個人的特徵,特意留下一個心眼。
撐開琉璃傘,走出了長廊,步漫天雪之中。
百里安並未發現,後的那名奇怪黑袍人已經半側過子來。
兜帽下的目一直停留在他的上。
笑意慢慢從這雙眼睛里去,變得寧靜而深邃。
指尖輕慢捻。
這個目一直在看著他,一直。
直至百里安走遠,轉過宮闈殿牆,角袂徹底消失在牆緣邊,那道迎風立於長廊轉角的黑影這才化作一片虛幻的黑霧,消失在了那裡。
……
……
百里安並未直接返回客棧。
因為當他剛出城城門,便看到了一襲鶴羽白氅的撐傘立在城門風口中。
漫漫風雪捲起的長發,發間銀飾泠泠作響,墨秀髮不經意間便沾濡了幾片潔白的碎雪。
單手撐傘,時而對著手掌哈一口白霧熱氣,似是有些寒冷。
所說前幾日才破的開元境,但畢竟開元尚未離凡之境,也會,也會冷。
更何況城之下是鬼域,氣盛濃的大雪天,最是深寒。
方歌漁小臉都凍得有些霜白,懨懨的眉目間儘是不耐之。
看著模樣,顯然在此等候了很久,而且毫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當看到百里安走了出來,立即迎了上去,眼底的不耐厭倦神更濃,抱怨道:「你怎麼回事,領個賞也要這麼久嗎?」
見似是冷得有些厲害,百里安趕了外袍覆在肩上,不解問道:「你怎麼來了?」
方歌漁很不客氣地裹他的外,將手中傘隨地一扔,便鑽進了他的琉璃傘下。
兩隻凍得微紅的小手揣進他的外口袋裡,吸了吸鼻子,道:「我怎麼就不能來了,你好歹是我方歌漁的人,若是給人欺負了怎麼辦?」
百里安笑了笑,將傘面傾斜,為遮住了大半的風雪:「別擔心,我無恙。」
方歌漁好沒氣地翻了一個白眼:「我又不瞎,需要你多做解釋?」
百里安道:「我今日並未見到君皇娘娘。」
方歌漁微詫,旋即釋然,道:「想來也是,若是隨便抓只老鬼便可輕易見到君皇娘娘,那這整個仙陵城還不都了套,我猜,召你城的,是娘娘邊的司璽青玄吧?」
這回到百里安吃了一驚:「為何你對那位君皇娘娘的事這般了解。」
方歌漁還是那副沒有好臉的模樣,對著他嗤了一口氣,道:「那是因為,自仙陵城建城以來,整個天曜大陸,凡世三千,唯有我一人被娘娘召見過,而且……不是在仙陵城,而是那昆崙山上。」
分明是一件十分值得自豪的事,可由方歌漁口中說出來,卻是顯得不咸不淡,彷彿家常便飯一般。
百里安深深無語。
他一直都知曉方歌漁來頭大,沒想到竟然來頭大到這般程度。
世人想見上那位君皇娘娘一面,本就千難萬難了。
而這位大小姐可倒好,並非實在俗世仙陵城中見其仙姿,竟然是直接被召了昆崙山上。
對於百里安震撼的神,方歌漁一掌拍在他的背心上。
「有什麼可意外吃驚的,本小姐天縱之資,被娘娘另眼相看不是很正常?不過我覺著這的確不算什麼,自從我十二歲以後,也只是招我上崑崙,讓我同聊聊天,喝喝茶,也再為言說其他,或許在世人心中,那位高不可攀。
可在我心中,世上再了不起的大人,若是能夠平心靜氣地同你飲茶聊天,那就莫要將當高山仰止的存在去敬仰心畏,因為這是出於對的真正尊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