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城中麵館

方歌漁隨手將那荷包甩進他的懷裡，輕呵一聲：「這不有錢的嗎？價值連城的夜明珠都有了，還要什麼零花錢。」

百里安心說我沒要零花錢啊，不是你自己要給我的嗎？

他捧著荷包，被忽如其來的小脾氣鬧得一頭霧水。

「方歌漁，你生氣了？」

方歌漁涼涼一笑：「這麼點小事，也值得本小姐生氣。」

百里安老老實實閉上。

見他居然不繼續要零花錢了，方歌漁眸半掀半斂著，眼含雪薄暮霧裡看花般，喜怒不形於，忽然說道：「我不想吃灌湯包雲吞面這種廉價的東西。」

百里安哪裡知道是在鬧小脾氣，問道：「那想吃什麼？」

懶懶掀了掀眸子，蹦出兩個字來：「吃辣。」

「吃辣？」百里安眼睛睜大了些：「大早上的吃辣？」

方歌漁長長的眼睫一抬，又是一副看死鹹魚的模樣看著他：「怎麼？不可以嗎？」

沒等百里安說可不可以，方大小姐直徑轉了個彎兒，朝著東邊小鎮走了去。

百里安無奈，只好撐傘跟上。

他分明記得，大小姐並不怎麼擅長吃辣的。

幾經轉角，兩人就來到了一間麵館攤鋪，鋪前還用簡單的木匾豎掛著『蜀小面』四個黑漆字。

迎著老遠的一些人，聞著老麵館里飄出來的油潑辣子的味道，連連打著噴嚏，被嗆得不行。

這家蜀小面，出了名的地道。

蜀之食，以辣盛名於天下。

這家小麵館自然也非同尋常，仙陵城的一些路人問著味兒都有些不了。

方歌漁便是這一些人當中的其中一位。

當面臭臭地尋了一靠邊窗的位子坐下時，鼻尖尖都已經紅一片了。

百里安聞不到這些味道，沒有什麼反應。

他忽然想起今日清晨，在長廊上撞上的那個神黑袍人說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那個人說東貫小鎮上的這家蜀小面十分不錯，推薦他來嘗一嘗。

也不知那黑袍人的用意何在。

偏偏方歌漁又耍小子，大早上的要吃辣，結果出了城沒有多久，他還是來了這蜀小麵館中。

看著面鋪的古舊陳設，有著與這座仙城氣韻截然不同的味道。

樸實無華，以木欄搭建的古小窗，映著綿綿細雪的小窗間還穿著一串干紅的辣椒，桌布與門簾都是以褐的素繩編織而，其上皆編繪著朱雀流火的古老圖騰。

仙陵城的人，大多口味偏淡，而且清晨正是養胃時節，這家蜀小面的可謂是走馬冷清。

不大的麵館，只有淡淡的煙火氣，以及一名年邁的老婦人在燒水面，卻沒什麼人氣。

與這繁城，倒是顯得有些格格不。

可是當百里安在這間小鋪里安穩坐下時，卻約約到了一種久遠而悉的味道。

讓人莫名有些心安溫暖。

桌案上，擺著一碗熱湯麵，看著漂浮在麵湯上的胖白麵條，就知勁道爽，上頭碼著青菜葉子以及薄薄的牛五花，被油潑辣子映得醬通紅。

湯麵旁還有一個小碟，放著開胃的小配菜以及煎得焦黃的荷包蛋。

小菜與荷包蛋是那個婦人老闆額外送的，不收銀子。

方歌漁面無表地看著眼前這一大碗淋著芝麻紅油的湯麵，還未提筷子，眼睛就被那辣氣沖得熱霧濛濛。

百里安見這副模樣，不由好心提點道：「要不我們換一家好了。」

方歌漁沒有理他，過鬢間一縷青挽至耳後，用湯勺撥了撥牛與紅油，舀了一勺熱湯麵。

然後喝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再便是一陣驚天地的嗆咳聲，一陣皆一陣。

雪白的秀頸都染了一片微微的緋，未抹胭脂的平白添了幾分嫣然，滿是霧氣的眼角夾著淚水與紅，咳得肩頭聳，看著那一碗面是如臨大敵。

百里安哭笑不得。

上次在山境中吃晚飯，他就看出來了，這位方大小姐不是不喜吃辣，只是不善吃辣。

這蜀小面怕是超出能夠承的範圍了。

他趕倒了一壺茶水給。

方歌漁想也沒想地接過冷茶，灌了一口，旋即面一僵，變得十分難看，臉一點一點的漲紅起來，眼底的霧氣越來越濃。

分明是一副難以下咽的模樣，可看了一眼灶臺旁正在抹桌子的老婦人，強忍著咽下口中的茶水，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用力瞪了百里安一眼，神竟是有些委屈。

注意到這便靜的老婦人抬首朝著百里安微微一笑，道：「我家茶水也是蜀的地道花椒茶，喜歡的人是煞了這味，吃不得辣的卻是一種天大的折磨，這小娘子是吃不得辣啊。」

百里安無語沉默。

這什麼店，連茶都放花椒，這是嫌生意還不夠冷清的嗎？

起，用袖子未了角邊的茶水，百里安失笑道：「吃不下就別吃了，何必折騰自己，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方歌漁不習慣他這種舉，了脖子，卻沒有躲開，任由他將自己畔的水跡乾，一言不發，看著百里安提著他的小荷包就跑了出去。

哼了一聲，，繼續低頭用筷子挑著湯碗中的麵條與牛，眉間掙扎，好像看到了什麼極為棘手的麻煩一般。

完桌子的老婦人很快迎了過來，手裡拿著一點碎銀子，朝方歌漁慈祥地笑了笑：「小娘子吃不慣辣，又何必浪費銀子，如今年紀尚小，卻也要知曉持家才是。」

說著，老人抖著滿是皺紋壑的手將從方歌漁那收來的銀錢放在了桌案上。

方歌漁一怔，瞇起眼睛道：「老人家這是何意。」

老人笑道：「吃不得便不吃了，我瞧著小娘子你也只喝了一口麵湯，退了再去吃些其他東西便是。」

方歌漁卻拾起桌上的碎銀，放進老人的口袋中，淡淡道：「放心吧，我不會浪費食的。」

如何看不出來，這個老人是一個勤儉節約的子，之所以退錢，是擔心將吃不了的面扔棄浪費，退回去在自己吃掉。

老婦人一怔，失笑搖了搖頭，道：「你真是一個好孩子。」

方歌漁面微紅，腦袋偏開看著窗外的大雪，沒有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