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9章吾名司塵
「只是你覺得在這世上只有你一人聰明是嗎?」
蓮月尊者雖心有城府,可此刻百里安話已點破到這種程度,他到也坦誠。
「你覺得伱所說的這些大道理,我們都不知曉?只是在這世間熙熙攘攘,皆逃不開一個利字,有人的地方,必有爭。
崑崙仙山乃六界唯一的方外之境,君皇陛下乃是父帝之子,聖人娘娘又乃妖仙之祖。
縱然我等存了私心,藉以收徒之機來好,也是取之有道,又何傷大雅?」
百里安笑道:「既是為利而來,諸位何不如與娘娘開誠布公一談,好之道有千種,為何非要以收徒的方式。」
堇府君冷笑道:「話說得如此簡單,你是當真不知這收徒的意義之所在?」
若只是獻寶好於崑崙,不過是一次的易,單存的利益換取罷了。
誰真正在乎那點子東西了,不過主要目的是為了與小山君結下師徒之,求的是一個師長的輩分與名聲。
百里安不以為然,道:「娘娘法眼通天,有著超凡的智慧,諸位前輩是抱以何意來此山中結小山君的,娘娘又怎會不知?
縱然有此機緣,結下師徒之又如何,芥的種子已經種下,耗費如此巨大的代價換取而來的不過是一個虛名,又能如何?更何況……」
百里安目環視一周,輕笑一聲,接著又道:「小山君殿下的師父只能擇選一位,諸位卻皆是抱著誠意而來,一人為師,眾人皆是空忙一場,既是如此,諸位何不共贏?」
「共贏?」蓮月道尊微微一笑。
便是連看百里安目極其不善的長樂仙人與鐮華尊者都沉靜了下來,面上有所思。
他們皆為古老仙,心智非同與尋常之人,百里安話未說太全,稍加點撥引導,卻是他們一時頓悟。
蓮月道尊忍不住多看百里安一眼,笑道:「小友的意思是,由我們三仙共同獻寶於崑崙,從而實現好利益最大化?」
百里安道:「恕在下直言,娘娘從未說過,有力治療化解殿下惡魂釘之人,便能夠有資格為小山君師長者。
只不過能夠化解這惡魂釘,從來都只是篩選為師長的最基本條件罷了。
三位若是抱著收徒的心思而來,這手中珍稀至寶,必然是無償贈予以顯誠心,縱然能夠續命千年,可千年之後呢?
人死如燈滅,對於諸位大仙而言,千年轉瞬即逝,縱然擔了這千年昆崙山山君師長之名,又能如何?若無真正的實力化解這惡魂釘,縱然千辛萬苦收了為徒,一切也皆只是徒勞罷了。」
這話可謂當真是一針見。
既然這群仙士是為名利而來,與他們說為人師者的道理,自是太虛。
可若直言利益,這些話,卻也讓他們不得不聽進去。
更何況,對於蓮月道尊這樣的古老大仙,自在仙界之中本就已經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背景,能夠好與崑崙,也可謂是錦上添花。
只是與小山君師徒香火不過只有千年的話,今日這般費盡心思,倒還真像百里安所言,儘是徒勞無功了。
蓮月尊者笑出聲來,手點了點百里安,目意味深長:「小友言辭犀利,辯才無礙,當真是生了一副好口舌啊。」
「只是這一番話說得雖好,可你這念頭與想法卻不大好,你這般言之鑿鑿,一副篤定了山君小殿下活不長久的態度可不好,娘娘聖法通年,既能夠以崑崙玄寒之力冰封殿下十幾萬年,縱然千年之後,萬法無解這惡魂釘,娘娘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小殿下遭遇不測,故此小友所言的千年師徒香火之,怕是並不立。」
堇府嗤笑道:「在此賣弄學識,以為自己有多聰明,殊不知是自作聰明,不知所謂!」
百里安面上並未見惱之,只是目瞬也不瞬地看著蓮月道尊,面上的淺淡笑意漸漸斂起,化為凝重之。
「想來諸位近日裡也已經收到了關於崑崙凈墟的消息,娘娘於黃金海中,深重創,曾經歷一場隕之禍,仙界更有傳聞,娘娘劫期將自,崑崙凈墟若無娘娘神力維持秩序,又何來千年之後的?」
「放肆!!!」
學堂之中的侍奉們然大怒,「小小豎子!心思這般惡毒,竟敢詛咒娘娘!」
蓮月道尊卻是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神竟頗為讚許地看著百里安:「小小豎子,倒是敢說真話。就憑藉你這份膽氣,方才你那一席話,本座足以信你七。」
「蓮月道尊!」堇府君面一急,道:「此子這般言之鑿鑿,分明是別有用心,勸退我等,再無競爭對手,好一人獨收山君殿下為徒……」
「可是方才他也說了。」蓮月道尊緩緩轉過目來,淡淡道:「他並無收徒之心。」
說完,他又看了餘下二仙一眼,道:「二位道友如何看待此事?」
長樂仙人曬然一笑,道:「既是抱著誠心而來,本仙收徒之心自是不會更改,只是若無緣這山君師長之名,本仙自也不好強求,不過……」
他神有些微妙地打量了百里安一眼,了,目有些猶豫,似是打算說些什麼。
但言又止了半天,終究還是強行下了心中的想法,輕嘆一聲,道:「罷了,何須在此惹禍多言其他,倒也多虧了這位的提點,若此番本仙無緣此道,本仙所藏千枚靈鳯果,亦願奉出與崑崙好,至於這拜師收徒一事,本仙現下細細想來,確實應當慎重,不可急於一時。」
鐮華尊者看了長樂仙人一眼,便知曉他的心意,他既不願在此多生事端,他又何必做這出頭鳥,有些事,心照不宣即可。
他亦淡淡一笑,道:「本座與長樂仙友想法一致。」
百里安會心一笑。
言盡於此,雖說無法徹底打消這三位大仙的收徒之心,畢竟這些人千里迢迢而來,最大的目標便是為昆崙山君之師,又豈是容他三言兩語能夠打發得了的。
只是他所言之多,卻也是眾人心下不得不暗暗掂量幾分,既已知曉如何權衡其中利弊,日後小山君當真想拜師功,怕也難度更大幾分。
如此一來,他也算是完了青玄的囑託。
「這小子他說沒有收徒之心,便當真沒有嗎?此人來歷不明,所說這一切皆不過只是他的一面之詞,怎可信以為真!」
「堇府君。」蓮月道尊淡淡頷首說道:「且不論這是否為這位小友的一面之詞,更重要的是山君小殿下本無意拜你為師,有些事既強求不得,又何必妄做無用惡意揣度。」
「本君惡意揣度?!」堇府君微微扭曲的面容不可置信,他怒道:「本君需要自降份來揣度他這樣名不經傳的小人?!!!他是什麼份,也值得本君來揣度他!」也許是覺得他此刻樣子實在太過難看,蓮月道尊搖首輕嘆,收回了目。
這時,人群之中卻忽然響起一道溫緩的子嗓音:「堇府君連他是什麼份都不知,又如何知曉,他不值得呢?」
百里安神微,只覺得這嗓音竟是有些悉,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眾人尋聲去,只見開口說話者是一位頭幕籬的子,卻不知是何模樣,面紗之下的臉更是一團朦朧模糊,顯然是施以了特殊的掩飾法,唯見一張嫣紅的,在薄的微里似笑非笑。
來這春秋宮還這般藏頭尾的人可不多,百里安算是一位。
可是此子卻是與百里安大不相同。
並非一人獨前來,邊還隨行立著一位面容已見年紀的中年,微微可見發福之態,眉眼之間的嚴肅古板之意與那梵殊真人頗為有得一拼。
只是對於那冠,像投去目的仙客們,無人膽敢起毫輕視之心。
就在方才禮拜蓮月道尊之時,這位中年冠亦是為數不多並未行彎腰叩拜大禮者。
甚至可以說,在進這間學堂之後,便一直是手搭拂塵,合眸假寐的姿態。
百里安雖不識這冠是何人,卻也細心地發現袖間綉有一道桫欏花臂章。
那紋章古老而質樸,自顯神,赫然正是仙式堯庚神廟的印徽。
在百里安關於前世的零星記憶之中,對這印徽的印象可不陌生。
堯庚神廟,規模不大,廟中門徒不過三百眾,可強大的是這三百門徒,卻皆為金仙之,放眼縱觀上清仙界,這大半的金仙基本都流了這堯庚神廟之中。
而有資格能夠配以此臂章者,則是這神廟之主,武紅泥。
這武紅泥極仙顯於人前,數十萬年以來,皆在神廟之中供奉堯父帝俊,亦是為古老仙一脈,卻並非天生仙。
而是極為罕見的人仙後裔,出自於當年太庚山烘爐大災唯一的倖存者。甚至還有人傳言,還流有堯父帝俊之。
這堯庚神廟收門徒的條件極為嚴苛,皆是以金仙起步。
這武紅泥癡於修道,素來低調,可即便如此,在仙界之中,亦是有著難以想象的影響力。
倒也難怪,做為這三百金仙之首,的確有著對蓮月尊者不行禮的資格。
只是……能夠隨行於側的人,又豈會是等閑之輩。
只是武紅泥邊那名子,分明並非金仙之,卻能夠相隨,而且看那武紅泥的姿態,似是對那子還頗為信任重的樣子。
能夠讓武紅泥打破收門徒規矩的,顯然有著超乎尋常的過人之。
方才口中所言,乍一看,好像狀似在為他出頭抱不平。
可細品之下,百里安卻是嗅到了一來意不善的味道。
堇府自是沒有聽出那子的言下之意,只當也是如那牆頭草一般,見小山君選此子為師,便著急站隊伍示好。
他不屑冷笑道:「人族出,窮其一生,最後也難以攀登到一個白仙之位,他又能有什麼厲害背景,難不這人界修士都能夠個個皆為天道三宗之主那般,可能引來天地共鳴,仙尊青眼有加親點命格不?」
輕紗雪白的幕籬之下,那雙靜水深流的雙眸在聽聞此言,泛起了微微的冷意。
可卻是笑著,語調不變,緩緩說道:「這位道友份來歷可不簡單,他不僅僅是空滄山之主,亦是出自於白駝山天璽劍宗。」
長樂仙人與鐮華尊者輕嘆一聲,未做言語。
堇府君依舊一臉不以為然,嗤笑道:「竟還當真是出自於天道三宗之一,可那又如何,他又不是百里羽,不過一個天璽弟子罷了,骨平平,氣息平平,這般平庸,又如何能擔此重任?!」
那子笑音不減,繼續道:「巧了這不是,這位小友正是複姓百里。」
堇府面上終於起了一容之,滿目震驚地看著百里安:「你是百里羽?」
隨即他好似反應過來什麼,眉頭大皺,當即反駁道:「這不可能,你們骨齡年紀對不上!」
百里安亦是輕嘆一聲,他沒給那神子一一剝開他外皮份的機會,更何況長樂仙人與那鐮華尊者早已在中天殿中見過他,知曉他的份。
他本意知曉瞞不過去,也並未有過瞞之心,索直言報上份名諱。
「在下俗名百里安,字藏劍,如今已有了新的名字,吾名……司塵。」
「司塵?司塵!」堇府臉大變,瞪大眼睛匪夷所思地看著百里安:「司……司姓?!!這可是魔王族的姓氏?!!!」
百里安坦然平靜:「不才在下正是魔十七王族。」
蓮月道尊再如何沉穩,也無法繼續維持這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了,他驀然睜大眼睛,目裡帶著驚然之,開始重新審視起了百里安。
而這春秋宮也是聽到魔王族這四個字,瞬間嘈雜起來。
「簡直豈有此理,魔王族,如此污穢黑暗生靈,竟還好意思來收山君小殿下為徒?」
「他來這裡做什麼?難不是有怎麼謀打算?!」
「此子不是為仙尊大人以月鎖封印,於昆崙山中關押起來了嗎?為何……為何能夠無若旁人地在這山中自由行?」說這話的人,嗓音之間都已經因為恐懼的心緒而微微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