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3章曲盡其妙

對於小山君如此天真幻想的態度，梵殊真人心頭一時無奈，知想法素來天馬行空，不切實際。

卻也沒想到心思竟這般地不著調。

別的不說，是那年為魔王族的份，就不可能拜他為師。

不知小山君對那年何以來的迷之自信，只是這魔修為被封印不說，命也不過是在祝斬與君皇娘娘的一念晴雨之間，自保尚且無力，何來有餘力解上困境。

眼下這小殿下不知何種天真的想法，好似覺得自己上的惡魂釘，正是那魔界君主為那年專門準備，唯有他一人能解一般。

梵殊真人低聲勸誡道：「那年的份敏暫且不論，方才他自己也親口言明，無力解山君上的惡魂釘。

便是山君執意要拜他為師，娘娘也是不允的，即便娘娘允了，他既無心收徒留在昆崙山，山君此番心意也終將是白費的。」

小山君手捧竹簡，自桌案間展開，垂眸低看道：「世間張口胡言的話應有盡有，他說無力解我上惡魂釘真人便信了？你怎知是他不願收我為徒而撒的謊？」

梵殊真人見這般油鹽不進的模樣，當真是氣急：「山君既自己也說了是他不願收你為徒，又何必強人所難？」

小山君忽然輕聲一笑，抬眸看著梵殊真人：「我天生病骨沉痾，無法修行，空有尊仙之的份是不假，可這世間又有何人願意真心收我為徒？蓮月道尊？還是那長樂仙人？他們又有誰是真心想要收我為徒的？想必今日來這春秋宮的仙人們，絕大部分皆是因為我父親阿娘他們二人而來。

哦……倒是那個堇府君，我想他倒是沖著我而來的，他全族覆滅，基飄搖不穩，空有金仙名頭。

從某些方面上來看，他與我的境有些類似，可我與他不同的是，我有君皇為父，尊仙為母，山君之前冠以崑崙之名，我後這些虛名則正是他所需要的背景與勢力。」

說到這裡，小山君眼底漫不經心的趣意更深了些，輕笑道：「收我為徒，想來也是他退而求次的選擇，他堇府君更想要的，怕是與我崑崙聯姻，娶我為妻吧。」

梵殊真人先是怔了一下，旋即眉頭慢慢蹙起，眼底漸生憤怒之意：「此子心竟這般不正！他想得倒是！」

「所以啊……」小山君嫣然淺笑：「人心的千變萬化，天下無不好諛之人，故諂之不窮，放眼世間，這不求回報的聖人能有幾人。

既無一人是真心愿收我的，皆是出於利益的考量，那麼為何我不能選一個我自己喜歡的？」

梵殊真人眼底漸生迷茫了，竟是慢慢被小山君的言語給帶進去，「話雖是這麼說，可是……那年的份畢竟……」

「份不重要。」小山君笑瞇瞇地打斷道：「重要的是，他今日是唯一一個出於好意而出現這春秋宮的。」

梵殊真人怔道：「此話何解？」

小山君諄諄善道：「梵殊真人的好意我明白，是希我尋得良師以解這惡魂釘，日後好有個依靠，可這世間人並非人人皆如梵殊真人這般不拘小節，解我惡魂釘。

他們必會對我有所探查，我非阿娘真正的脈，我里有一半的脈來自於魅魔一族。

若是尋常仙人也就罷了，像我這樣的野種，至多放逐仙界領土任其自生自滅。

可梵殊真人莫要忘記了，我的生父是君皇乘荒，他是當世五尊仙中唯一的父帝純後裔，仙尊祝斬又如何能夠容許父帝這般至高無上的仙帝脈存在我這樣的污點。

既是如此，我份暴的那天，便是我真正的死期，便是阿娘也護不住我，甚至……」

小山君面上含笑，眼眸卻低垂了下去，「甚至，到那時就連阿娘也會我而到牽連。」

梵殊真人艱難地張了張口，見這般模樣，心中愈發的不得滋味，「小山君何必將事想得如此悲觀，但凡我們能為你尋一個人品過得去的仙族前輩，看在師徒之上，也必然不會將事做得如此之絕。」

「若當真不會的話，青玄也不會在今日安排他到這裡來了。」

梵殊真人眼睛圓睜：「你是說……今日那魔年來此，是青玄大人的安排？！」

小山君目定定地看著梵殊真人，道：「在這世間，真正能夠在知曉我真正份，還能夠不惜沾染麻煩惹禍上、以著善意來靠近於我的，放眼整個六界，也唯有他一人罷了？對於真人而言，這些抱著利益權衡之心來此口口聲聲說收我為徒者，當真人品可信？

真人不曾察覺，自我擇師消息放出去以來，他是唯一一個直言不願收我為徒的，在真人眼中，他人品可行？」

梵殊真人陷良久的沉默。

正如小山君所言，縱觀六界，那年是唯一一個抱著純粹善意以及幫助之心來到小山君邊的。

便是在十四萬年前，娘娘留下這孩子，並且救下，卻也無關善意，只在責任。

而捫心自問，對小山君殿下抱有的也絕不純粹，更多的是憐意與愧疚。

這般說來，細細想來，在這世上，當真沒有任何人比那年更適合當的師父了。

只是這魔份……

小山君見梵殊真人面上神終起掙扎容之，圓圓的眼睛珠子滴溜溜一轉，趁熱打鐵道：「真人可是擔心他的魔份？無妨無妨，我又不計較這些，他是魔王族，我是半魅魔，我倆兒天生一對，最是般配。」

梵殊真人目幽幽：「還天生一對最是般配？貧道看小山君當真是缺一個先生教管了，這詞兒當真是在胡用，遭人笑話。」

梵殊真人雖未正面宣之於口，可小山君見這般態度，想來已是將說服搞定，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十分討好地上去，兩隻手將抱住往懷裡蹭了蹭，語氣里儘是意味深長之意。

「終有一日，真人會會到本殿下這是曲盡其妙！」

……

……

百里安出了春秋宮，獨一人走在這山道間。

昆崙山常年覆雪，縱然偶見，卻也無春夏秋冬四季之分，他抬眸看了一眼蒼山暮雪之巔上落下來的刺目。

儘管刺目，卻並不耀眼，在鉛灰的雲層之上，三顆齊高的炎卻是給人一種暮氣沉沉的垂敗。

一隻老於寒枝枯木間繞繚發出嘲哳迴響之音，沉悶且喑啞。

此時正值正午的昆崙山，天地景間，卻已經出了三分暮氣之意。

百里安在心頭一聲輕嘆。

心道與這崑崙十萬群山引天地共鳴的崑崙神主娘娘，如今開始發生問題，便是連這山中景意都能夠明顯到變化。山道間，一道天青的纖細立於雪間，袂飄逸，撐傘而立，顯然是在等他。

百里安微微一笑，向那人點頭致意道：「青玄大人代我的事，我想來是已經完了。」

「聽說了。」青玄撐傘而來，頭頂傘面傾斜，落在百里安的頭上，替他遮掩去了半傾天。

百里安行於昆崙山中，自是不好暴自己修為已經恢復的事實，他一步步自春秋宮行至這半山腰，可謂是花費了不的時辰。

而看青玄這般模樣，顯然是早已在春秋宮打聽到了今日發生的種種以前。

青玄柳眉輕揚，歷來嚴肅冰冷的面容倒也難得多了幾分溫和的笑意：「今日做得不錯，我倒是沒有想到，你竟是能將此事完得這般好。」

原本只是想著讓這小子在其中礙手礙腳，阻止小殿下拜師功即可。

只是來此收小殿下為徒的，皆是當世界大仙，儘管青玄代了這樣的任務給百里安，其實連自己都不知該用怎樣的方式來阻止這次的選師收徒。

卻不曾想，他竟能夠兵不刃的打消他們的收徒之心，甚至還說服他們主獻寶，至可保小山君近年來命無恙。

這絕對是意料之外最大的收穫。

青玄眼可見的心極好。

百里安無奈道：「若非如此，縱然只是打消他們一時的收徒之念，也是徒勞，而且對於此事，我……亦有私心。」

「私心？」青玄莞爾一笑，道：「你可不像有私心的樣子，我聽春秋宮裡的們說了，小山君殿下賴死賴活非要拜你為師。

你非但沒有同意，還反過來將給狠狠教訓收拾了一番，若非你的份，我到覺得，你才是最適合收為徒的那個人。」

「可別！打住！我可沒有不自量力到想要與你們娘娘平輩論的狂妄想法。」

青玄與他同行於山道之間，目深含意味的看著百里安，「這幾日，你在那珈藍中倒是待的快活，你的膽子當真很大，竟敢在娘娘眼皮子底下玩這些小作。」

在妖神的氣息遮掩之下，縱然是神主娘娘，百里安也不擔心這幾日來他在那珈藍中做到事會有所暴。

對於青玄的試探言語，他自然不會出任何破綻，只打著哈哈笑道：「畢竟我來昆崙山，青玄大人帶我去的第一個地方便是那珈藍，自是有著幾分思念舊地之。」

青玄鼻音里輕哼了一聲，自是不信他的這套說辭。

「娘娘要見你。」

百里安面上詫異：「又要見我？」

這見得未免也太勤了些。

他才剛從珈藍出來，而且這大中午的，今日無政事繁忙嗎？青玄手中黑紙扇輕轉半圈，二人下頓起清風，將二人盡數輕盈托起，扶搖之上山巔之間。

在法施展之下，腳程自然快上不。

迎面吹來冷冽的天風，青玄執傘風而行，秋水長天，空谷之姿。

許是百里安守約完任務，青玄便是連教訓百里安的話語，都不經意地著幾分沒有疏離的打趣意味。

「你有何資格在此抱怨，你莫不是忘記了自己的份？」

「我什麼份？」

青玄眼神里的意味愈發打趣，甚至還有幾分看笑話的幸災樂禍：「娘娘既已廣招天下納了你，那你就是娘娘忘塵殿中名副其實的第一個侍君，在其位，謀其，既是侍君，那自然是得日日夜夜行侍君該行之責。」

完全像是能夠從青玄口中聽到如此不著調的話。

百里安半空中的狠狠一晃，險些從傘下跌摔出去。

青玄彷彿有所預料一般，面不改眼疾手快的一把撈住了百里安的臂彎，將他提回了原位。

「娘娘當真是算無策，早有所料你會玩這麼一招，摔？可勁摔，泱泱崑崙十萬群山，皆是娘娘領土，我看你能摔躲到哪裡去？」

早有所料？百里安有些氣結：「所以這話，是娘娘教你說的？」

「不然呢？」青玄睨他。

在青玄的法施展之下，百里安很快被帶到了他所悉的忘塵殿中來。

昆崙山中正午的並不如何溫暖，照在人的上，寒風一卷，便能夠將僅有的溫一同席捲而去般。

忘塵殿夜裡便沒有點燈的習慣，此刻日間里，更是不見任何燈盞長明。

這忘塵殿四通風卻不，檐頭青銅鈴鐵馬叮咚，殿前簾子捲起半邊，未著太多的大殿許是焚了暖香的緣故，里倒也不見太多冷朝暗之。

青玄引路至殿前簾卷前，便不肯在多行一步，立在長廊下做守傘之姿。

百里安嚨了，終是忍了問為何不進去的話語。

二人之間再無流，他卻形了默契一般，開遮風的捲簾，殿中去。

鎏金小香爐正自徐徐吐出輕煙，百里安殿環視一周，卻見錦銹簾帷的床榻上，橫陳側躺著一道虛虛實實若若現的影。

即便虛實遮掩間，可仍見段那般姣好，腰肢低陷，更襯玉，那種奐的嫵清冷，除了神主娘娘，還能是何人。

這般妖嬈、、的子，隔著薄薄一層紗幔，卻仍舊不減風霽月、不染塵埃的仙客氣意。

（PS：武漢雷暴真恐怖啊，地球天氣真的是越來越怪了，昨夜打雷打了整整一夜，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