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當真棘手

那名也是一臉奇怪，道：「擎翱真人與那司侍君素無恩怨來往，更何況他堂堂真仙，怎會去無故為難司侍君？」

滄南鎖的眉頭並未鬆開，輕的袖，眼底卻深如淵海，瞧來莫測。

那覺得娘娘這反應當真奇怪至極，猶豫片刻，遲疑問道：「娘娘看起來似乎……並非是真心想要懲罰司侍君？」

這對於崑崙凈墟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崑崙凈墟之所以能夠於六界之外，安穩長存這麼多年，無非只在於娘娘大公無私，以聖人之心立世立命，不偏不倚的對待每一個人。

若是聖人，則蒼生不寧。

若心生偏，這崑崙凈墟怕是不得安寧了。

憂心忡忡。

滄南平袖間的痕褶皺，眉目淡淡低垂。

對於百里安，素來就從未生出過要懲他的意思。

且不說黃金海中，護真之，便是放歸黃金海千萬妖族桎梏金印這一點，縱然百里安這小子當真居心叵測，帶著壞心思煽青玄的思維，都不會懲於他。

更何況，知曉這小子並非是那樣的人。

儘管知曉百里安進崑崙凈墟目的不純，是為取回王將臣心臟。

可卻也承認，正如輕水所言，他對昆崙山並無惡意，甚至約之間，還帶著耐人尋味的善意。

對於解放那千萬黃金海妖族之事，可是對他吃力不討好的，而且事一旦暴，必然會引來仙尊祝斬的雷霆審判！

或許在這心中，有心偏倚。

可事實上，也確實是在偏倚百里安。

世間本就不存在永恆長久之，即便是聖人，亦是會經歷生者必死，聚者必散，積者必竭，立者必倒，高者必墮。

縱然逆天改命，也不過是改了一時的興衰寵辱。

滄南對於給自己逆天改命之事，其實並不熱衷，若是太過執念，反而會起不寧之心，最後與那金仙虛一般，自困不說，還叨擾蒼生。

如今的崑崙凈墟命數，在命盤之中做無數分線，是起是落，是生是滅，皆難定數。

以如今之力，再難編織這難理命線。

聖人大道至公，那是源自於有對大道公允的絕對實力。

如今自保尚且不能，唯一能夠做的，無非是給邊這幾個跟著太久的小傢伙們尋一個安之所。

若崑崙凈墟界崩註定為定數，不會強求，世間萬緣起緣滅，生死相復，若執意要與天道抗衡，那無疑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對於百里安，無意懲，卻也知曉擎翱真人對他起的心思那些小作，如今待他尚有幾分合作利用之心，可一旦界崩，這小子註定為祭獻旗。

不論是仙尊祝斬，還是神主傲青，都會將他除去。

縱然他如今修為已復，背後似乎還養了一些屬於自己的暗部勢力，可在真正的大勢天道面前，稍有不慎，為命運巨碾之下的齏，也是常有之事。

之所以讓他去那刑天峰，一為，此番青玄行事，確實引得眾怒不滿，青玄做為崑崙司璽，擔不得此事，唯有讓份為外人的百里安擔下。

刑天峰做為專門克制魔的絕死之地，『罰』之三日，足以讓心有不平著安分下來。

而這小子的犟種脾氣子，滄南也不是不知。

早在離開黃金海，大音結束之後，曾多次給他機會讓他坦言相告自己修為真相。

他似乎忌憚太過，始終不曾半分來。

做為崑崙之主，不論是立場還是理，都不足以主點破此事，聖人言出法隨，為天道知曉，仙尊祝斬必然有所應。

這小子，平日里機靈，到了這種時候，卻是格外地不開竅了。

滄南對於他在刑天山中，或許會為了怕自己知曉他修為恢復之事而封閉靈力不去抵抗山中炎烈的想法也是有所預判。

縱然他不想暴自己上那條小白龍的存在，留給他的那隻尾也足以幫助他抵山中炎氣。

甚至他若是再聰明一些，亦是能夠發現有那尾的加持，自靈力可與此山崑崙相容相，氣機相合。

天地本平衡，界崩之下，誰都無法帶走這山中的一草一木。

旁人無人知曉，這億萬天穹之上的三日月，乃是界至寶。

魔王族之，本就屬至，便是這小子妖狀態，亦是應了玄霜應龍之，乃是極寒之，生死平衡並不穩定。

本有意將昆崙山的日月星辰最為回報贈予百里安，如此以來界崩之下，他亦可多張底牌，在仙尊祝斬的手中存活下來。

只是滄南匪夷所思的是，這諸多條件下來，這貨竟還能夠被那山中炎灼傷到如此誇張的程度。

口吐鮮，臟消融水……這可不得了！

沒想傷他罰他，不出意外，今日下午青玄便能夠帶著他歸山請命。

可如今聽起來，怎麼一副快要掛掉的樣子？

滄南的眉頭越鎖越，心道這其中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無知無覺地平了袖間的褶痕，長一抬，便從人榻上起了。

那愈髮匪夷所思了，心道近日來娘娘狀況這般不好，這是要到哪裡去。

誠惶誠恐的跪在滄南的面前，低聲道：「娘娘這是要做什麼？」

滄南若無其事地整了整帶，淡道：「青玄前些日子了刑罰，三日未見，也不知傷勢如何，吾且去看看。」

說完，暮西歸里，一隻白鶴乘雲而來，將托載而起，飛升而去。

起言又止。

神複雜。心說，還從未說青玄大人此番離開刑天山而前往何方，何以娘娘您就如此聰慧，知曉往小山居的方向前去呢？而且，方才不是還不喜上衫重，眼下都尚未換以新，就匆匆離山而去了呢？

去往小山居的方向，正好經過那刑天峰。

綽約迎風立於鶴背之上的滄南墨眉低垂間，靈力匯聚於雙眼之間，常年老花眼自然也就變得視力極佳。

清楚看到黃沙石英鋪就的山道之間，依稀可見串串斑駁殷紅痕跡，倒的確是像人留下的跡。

滄南原本覺得荒唐不可能的事，忽然就有些凝重起來，心下一沉，鶴而行，速度更快了些。

……

……

小山居偏室之中，屋瀰漫著淡淡的腥之氣以及草藥被搗碎的清香。

「啪……」一聲輕響。

一張染的巾帕被人頗為暴的甩進盛滿清水的銅盆之中。

在銅盆之中飛快的暈染開來，素來脾氣溫和的輕水此刻面上寫滿了暴躁，作蠻地擼起自己的雙袖，出雪白細藕般的纖細小臂，扯來一條塗滿綠草藥膏的繃帶，顰眉低聲道：「倔種，你當真是個倔種！傷得這般重，偏生就不知上藥，非要看著那小子作甚？傷口都裂開了，流這麼多，你還一聲不吭，當真是厲害。」

青玄臉蒼白地伏在案上的枕頭上，一張蒼白的俏麗容看起來竟是脆弱又緻的。

虛弱地了眼皮，淡聲道：「傷得再重也只是皮外傷，養一些時日就好了，可那小子不一樣，他……嘶！！！」

話未說完，那沾著草藥的繃帶便了上來，頓時火辣辣的痛襲來，讓青玄眉擰一團，疼得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輕水作快準地給飛快將傷口包紮好，低聲道：「若非你這傷口生在背上，我簡直都要懷疑你是不是腦子被了，那小子能夠撐過這三日本就已經是奇跡了，可是你看看他如今那模樣，顯然是對我們有所保留。」

青玄搖了搖首，臉蒼白道：「不一樣，那小子子有些像娘娘，他縱然有事，人前也最是自若，若他想要瞞，旁人定是看不出半點端倪來的，若非傷重，在那樣炎烈的直之下，他一魔之足以被熬干，可他還能吐出一口來，可見臟腑傷之至深，行了，你也別急著給我上藥了，去看看那小子，我趴著睡會兒就好了。」

輕水見他這副模樣，唉聲嘆氣了好一陣子，俯為繫結帶，道：「你這個樣子……我當真不知該說你什麼好了。」

隔壁主屋間，百里安盤隨意坐在床榻上，對面小白龍跪坐在他面前，手裡拿著一張銅鏡，正對著他的臉。

百里安左照右照，愁眉不展，起自己的上，看著自己缺了獠牙的那個缺口，兀自還帶著紅腫的跡。

他頗為疑不解，道：「我至今不能明白，我牙口素來堅，便是連仙都咬得斷，我這顆牙怎麼就缺失不見了，也不知日後，還長不長得回來。」

這日後吸，可是極不方便的。

小白龍也順著百里安的視線左看右看，忽然出一隻手來，撕去百里安臉上的珈，道：「主人這傷口，一撕就不見了。」

百里安說道：「這個無事，總不好分毫不傷地從那刑天峰上走下來，若是不把自己搞得慘烈一些，怕是難過滄南那關，若是不滿意，再來一些新的責罰，雖是不怕，可應付起來也是麻煩的。」

百里安看著滿都是珈，燒傷的痕跡，乍一看目驚心，可這傷口早已癒合，就那深褐的珈殼看著慘烈罷了。

不過這事兒，說來也怪。

百里安並不怕那皮之苦，灼傷之痛，他也早有經驗，不用靈力抵抗，並不會傷及臟腑珠，把自己搞得慘烈一些，這山中的妖仙一族定定心就好了。

只是莫名其妙的是，縱然他收斂一靈力，那三大日輝照在上來，竟是不痛不，連人間尋常都比之不得。

期初百里安是認為娘娘大限將至，這山中天地之力都在大幅度的弱化，故此對他如今的強度難以形半點傷害。

毫髮無損走出這刑天峰，必然引來不麻煩。

既然想要瞞過娘娘的眼睛，他反倒是十分麻煩，暗自不聲的運轉妖力來摧殘自己的外殼子，來製造出一些看起來嚇人的外傷來。

卻是不曾想，妖力剛剛運轉，卻是為那刑天峰上的三大日汲取而去。

百里安當時好生心驚，還以為自己的修為狀況暴，娘娘正在控那三大日汲取空他妖力靈力，來教訓對付他。

卻是不曾想，那三炎日，竟是有借有還，再度返還回來的妖力彷彿得到融煉進化一般，形天地之線。

在日與他之間，形一道虛無的應妖力之線。

的鑒字訣宛若到某種引導啟發一般，自行開啟運轉，百里安自覺修行的話，尚且都需要一個艱難的循序漸進的漫長過程。

可這一切發生得十分自然，幾個呼吸間，就通過那妖氣為線，鑒字為介，竊取出了那三大日炎之中的日之華。

而那三日之華，飛速融並未顯的妖元丹之中。

一切悄無聲息，便是連監刑的青玄輕水都並未察覺到半分異樣。

只是如此一來，百里安本就覺得有些棘手的刑罰，也就變得更加棘手起來。

不痛不的鞭子打在上，還要自己想辦法在別人眼皮子底下不聲的搞出一傷來，當真是比真刑還辛苦。

只是這太曬久了，不痛不是真，可大抵也是好生上火的。

他撞斷的獠牙傷口本就紅腫未愈，如今為那太一曬，三日之華一收，牙齦滋滋冒，忍著方一下山就吐了一口。

輕水還好，倒是將青玄嚇了一跳，火急火燎地要帶他歸小山居來療傷。

許是怕娘娘繼續責難於他，也並未帶他回那西懸峰上。

不過這樣也好，滄南這個人眼毒辣，一針見，自己此番藏偽裝也不算完，在山上本就怪怪的，若是此時去忘塵殿見，暴的風險倒是很大。

在這茍幾日，再尋個好法子糊弄過去，此事想必也就過去了吧。

「咯吱……」

就在百里安胡思想之際，長竹所做的屋門被一隻玉手輕輕推開。

百里安心下一驚，抬首去。

逆的門框里，纖然立著一道清淡頎長的影，有風吹進屋來，拂得一襲青鼓風，宛似一葉泠泠夜里的穿楊柳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