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3章月酒焚花
明心草最是忌諱月,更莫說還是匯聚了月之華所淬鍊的月酒了。
雪鶴醫一拳打在百里安的臉上,只看著眼前這醉酒朦朧的小子被一拳打得子傾歪不穩,東倒西斜的吃痛模樣。
可在那反震之力下,雪鶴醫只覺自己一拳好似生生重砸在深海巖鐵之上,竟是震得骨指生疼,好似錯位一般。
他心覺有些不太對勁,可看著百里安那搖搖晃晃的模樣,只當是這小子為魔王族的太過強悍,在沒有修為氣護的況下,竟還這般實。
雪鶴醫只覺自己是吃了個暗虧,尚且不及計較什麼,他又見那貌不驚人的小小青玉酒葫里,酒好似沒有盡頭的溪河一般,泊泊流淌而出,看似涓涓溪流,實則卻是『決堤』江河,頃刻之間,腳底下的土泥就沁潤下來。
那銀白如月的酒,沾花即燃,在天白雪裡焚燒出大片璀璨銀冷焰,眼看著這片心護養許多年的花海就此徹底毀於一旦。
雪鶴醫目眥裂,整個人都失態了,揪住百里安的領,怒意發:「你都幹了些什麼?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只知這酒含藏有月華之力,卻是不曾想,這酒之中的月之華竟如此至純至深,一滴酒怕是足以抵得上一年月華之的自然生長,而這小小酒葫之中,竟是藏有如此多的酒量。
百里安了吃痛的鼻子,眼含醉氣,神頗為無辜地看著雪鶴醫,「我在這裡好好的飲酒,若非閣下忽然不問緣由地出手傷人,我又怎會打翻酒葫。」
說著,他低頭睨看間,一臉吃驚地看著這滿地銀焰,道:「這些個花,怎還能遇酒即焚?」
雪鶴醫磨牙切齒道:「此花名為明心花,是我用來治療小山君殿下心口那枚惡魂釘的重要藥引子,每年葯膳之中,都要大量加以此花熬煮服用花,今年小山君殿下的惡魂釘發得格外的兇險,所需明心花的數量也是往日的數倍!明心花最忌月華直照,素日里我悉心照料,到了夜間,都要施以法好生照料,今日你這一壺月酒,倒是將我數百年的努力盡數毀於一旦!娘娘為了救護小殿下的命,早已竭力苦,你如此這般,我當真不知,你究竟是在害我們家的小殿下!還是娘娘大人!」
百里安神慌張道:「竟會如此?!我不知在此飲酒竟會惹來如此大的禍事?!這該如何是好,現在救火可還來得及?!」
雪鶴醫服恨不能殺了他的樣子,揪著他領的那隻手,手背間可見青筋劇烈賁張而起,他似怒極恨極,卻也顧念這百里安的份,強忍這子,到底未下殺手。
雖說是魔質子,六界共誅的黑暗生靈。
可他到底是娘娘當眾親口承認的忘塵殿侍君,有著這一層份在,他便永遠不可能在無娘娘的首肯之下,將他擊殺於此。
雪鶴醫目一轉不轉地死死盯著百里安,眼神似是恨不能將百里安的盯穿,他強行下心中的殺意與強烈的不甘,一把力鬆開百里安的襟,面極寒,十分嚇人。
「救火?你知不知曉,這明心草素來貴,便是為那月照到,都會枯死,你這酒中月華之力早已深固的滲下去,你腳下方圓三里地的靈土,已然無用,縱然滅了此火,這園中的花,已然是救不活了?!」
百里安一副闖了天大禍事的驚惶模樣,臉慘白道:「救……救不活了?那會怎樣?」
雪鶴醫臉鐵青:「小殿下無葯可用,你說會怎樣?!」
魔拿銀噗嗤笑出聲來,眸涼寒,悠悠說道:「這小子,看著人畜無害的,心卻是毒得很啊,這是想徹底斷了崑崙一脈啊。」
擎翱真人點了點頭,似是對百里安積極回應與他合作這件事兒而到滿意,淡淡道:「小山君到底留著崑崙脈,畢竟是自己的骨,聖人再如何無,依舊是在意的,本座的這位小友執棋落子的手段倒是犀利。
這種時候,若是小山君再病危一回,那位今日不知消息的聖人娘娘,必然會破關而出,為了小山君而自損子,既已是風中殘燭,還如此支生命,想來無需那劫期近至,也能夠傷了的命脈,屆時,便是由本座親自出手取命,也非是什麼難事吧?」
魔拿銀似是深不齒,道:「崑崙怎會看上這樣一個小鬼,如此不齒手段,倒也與你這險老道十分相配。」
擎翱真人頷首,淡淡一笑,似是心好極:「正是因為本座與小友險,才能夠圓拿銀大人畢生所求之緣不是?你既然意在聖人之軀,靈魂不滅,道蘊不死,你又怎能取而代之?」
不知為何,說到這個,魔拿銀心中就不回想起在迴廊天淵之中,自手底下救出封印於冰棺里滄南的那個仙族青年。猶自記得,那小子是林嚴,修為境界不高,可手段卻是十分離奇。
那個時候,對於滄南,分明是險些就差一步,就可以得手了。
魔拿銀冷哼一聲,道:「你可別得意的太早,這小子雖是心毒有手段,看似可以配合你攻下崑崙,可如今被你一劍封在昆崙山中的各族世大仙們也絕非是吃素的。」
「世大仙?」於仙界之中,做為神而古老的存在,在擎翱真人的口中,卻彷彿了什麼很可笑的事。
他滿目譏諷地笑著搖首道:「一個個神魔大戰的上古世里,名不經傳茍藏起來的小人,如今倒也當得起『大仙』之名了?這些個老東西,除了年紀大些,臉皮厚些,心思貪些,在本座的眼中,倒也並無其他特殊的地方了。」
聽他口氣如此狂妄之大,而且絕非誇大其詞的虛妄之言,彷彿是在那個戰爭世的上古時代里,他當真親眼見證了一切興衰悲壯的神魔戰事一般。
魔拿銀聽得心驚膽戰,皺了皺眉,看著擎翱面上那淡然無畏的神,竟是當真不將山中那一尊尊足以舉步驚山河四海的世大仙們放在眼中的樣子。
過往的他,尚且知曉收斂鋒芒,可如今隨著他那一劍既出,這張狂狂傲目中無人無法無天的意氣鋒芒,卻是人難以直視。
魔拿銀下心中那異樣的震驚,靜默了片刻,還是出聲提醒道:「你能有如此自信,倒也不是什麼壞事,但輕敵乃是兵家大忌,看得見的強大敵人或許沒有那麼可怕,可是那些看不見的細微事,有時候卻足以推翻整個局勢。」
擎翱能夠茍活至今,也絕非是絕對傲慢輕敵之人,他聽得出來魔拿銀暗藏的言外之意。
他轉過來,深深地看著的眼睛,彷彿確認了眼底神的認真,不由斂了眼底的嘲弄之意,微微頷首,虛心請教道:「聽拿銀大人的意思,這山中似乎還有某些人,值得本座多做注意的?還是說,本座忽視了那些地方,還請拿銀大人賜教。」
「賜教談不上,只是你也知曉,我在迴廊天淵之中,本是與那妖皇傲疆合作,倒也算得上是功地將崑崙暗害功了,我本得了崑崙的,卻是有一個仙族小子,在我與妖皇傲疆的眼皮子底下,救走了崑崙。」
擎翱真人沒有第一時間追問那人是誰,而是出似是而非的笑意目,高深莫測地看著魔拿銀,將看得直頭皮發麻。
他輕『哦?』一聲,笑道:「這倒是頭一回聽說這樣的新鮮事兒,拿銀大人與妖皇傲疆合作的事兒,本座倒是略有耳聞,只是在那迴廊天淵之中能夠與妖皇傲疆以及拿銀大人你周旋的仙族子弟……這個人,倒是頭一回說,如此重要之事,拿銀大人怎能瞞著我呢?還是說,關於迴廊天淵之中,你還瞞了本座更多的事?」
魔拿銀心頭一凜,面上不聲道:「真人想必是搞錯了吧?我與那魔小子一樣,是與真人同盟合作,而非真人的下屬教徒,沒有義務要事事都要事無巨細的向真人來上報了吧?」
擎翱真人呵呵一笑,不可否置,道:「說來也是,只是不知,是哪位仙族英傑,竟然能夠有如此本事?」
魔拿銀說道:「說出來真人有可能都不信,此人出自於五明宮,名喚林嚴。」
擎翱真人皺了皺眉,神似有些不能理解,疑道:「五明宮?上清界三十六天宮之一?他們五明宮何時出了一個這樣的人?」
「他是五明宮副宮主之子。」
擎翱真人神終於變得真正認真起來,他深深皺眉,道:「還只是一個副宮主之子?」
他當年尚且為神州之主時,天亦分三十六星宿天宮,只是那五明宮尚且只有正宮之首,還從未出現過什麼副宮主之稱。
這是當世仙族喜歡搞的一套,他連那所為的正宮宮主如今是何人繼承,他都不知道,更莫說還只是一個副宮主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