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紫染聽到他的聲音，看著他無比清晰的面孔，終於確信這不是自己的幻覺。

真的是風亦珩，他真的來了！

陳紫染心裡瞬間湧上各種莫名的緒，但到了邊，卻只有那一句：「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風亦珩握著的手：「你在哪裡，我自然就在哪裡。」

陳紫染一瞬間眼眶就紅了，但是看著風亦珩後跟著的季如峰一行人，又生生地忍住。

是長夫人，必須要克己復禮，不能隨便失態。

從風城出來這幾天，每天都在鞭策自己。

陳紫染低下頭：「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東西。」

現在沒什麼心洗服了。

陳紫染回到房間，剛把服塞進行李箱，風亦珩卻走了進來。

風亦珩環顧了一下四周，眼眸微。

「這幾天就住這裡？」

「嗯，雖然簡陋了一點，但住了兩天也習……」

陳紫染話未完，風亦珩卻走上前來，手將手裡的東西拿過，然後一件一件的整齊地放進的行李箱。

陳紫染看著他滿是泥濘的鞋子和。

「你……是走路過來的嗎？」

「唔……這裡開不了車。」

陳紫染咬著：「風亦珩，這兩天我住在這裡，了解了這裡留守兒的況，我想回去之後，在天然慈善基金會下單獨設立一個留守兒……」

風亦珩忽然抬頭：「夫人，這些等回去再說。」

「哦……」

風亦珩給收好行李。

一行人又步行回了鎮上。

再乘了兩個小時的車，終於回到臨勻縣城的賓館。

史健一下車就直衝到賓館附近的超市。

陳紫染看著史健買回來一大包吃的，皺著眉問了一句：「你們還沒吃過午飯嗎？」

史健尷尬地回了一句：「是的。」

確切的說，從昨晚到現在，一粒米都沒吃過。

陳紫染轉頭看著風亦珩，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眼下那片濃重的影。

「你們是幾點從風城出發的？」

風亦珩聽得出來語氣里約地怒意，半天才回了一句：「記不清了。」

史健卻接了話：「我們是早上五點到這裡的。」

季如峰一聽，額頭又冒了汗，早上五點到的，那他早上豈不是讓風亦珩等了兩個小時？

陳紫染臉一下冷了下來：「你別跟我說你們早餐也沒吃。」

「吃了。」風亦珩答了一聲。

史健聽風亦珩答了話，也沒敢再開口。

他心想著長趕這麼遠的路專程過來見，為什麼沒見有多高興呢。

陳紫染看著史健手裡的那堆速食：「別吃這個了，去外面吃飯。」

說著拉著風亦珩的手出了賓館。

史健剛想跟上，卻被季如峰攔住：「史先生，你就別跟著，讓長和夫人單獨待一會兒吧。」

史健看了兩個人握著的手，才恍然大悟，他說兩個人怎麼之間的氛圍怎麼這麼冷淡，可能是因著這麼多人在，都彼此剋制吧。

陳紫染拉著風亦珩到了賓館附近的一家麵館。

這次來得匆忙，陳紫染也沒時間考察縣城有什麼好吃的，就只記得這家麵館。

現在都已經過了吃晚餐的時間，麵館里基本都沒人。

兩個人走進去，隨意找了位置坐下，陳紫染了兩碗牛麵。

「你也沒吃午飯。」風亦珩開口道。

「吃過了。」

反正飯量大，多吃一碗面也吃得下。

面很快就被端上來，陳紫染拿起筷子一下就是一大口，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怒氣，好像在借著麵條泄憤。

風亦珩手去將另一隻手握住。

「小染。」

陳紫染抬眸瞪著他：「還不趕吃！吃完回賓館先睡一覺明天再回去。」

風亦珩連忙筷子吃了兩口。

「我想今天就回去。」

陳紫染有嚴重的認床習慣，他不認為在這裡能休息得多好。

「那你自己回，反正這次行程才過半，我再和基金會一起繼續去下一個地方也可以。」

風亦珩垂眸，吃的溫溫吞吞：「那就明天早上一起回。」

「嗯。」

兩個人吃完面，陳紫染付好錢，又回到賓館。

史健正在大廳吃著泡麵，見兩個人一言不發的走進來直接就回了房間。

嗯，這麼迫不及待……他不會承認他有些想歪了……

賓館只有標準間，比起大廳，房間的環境比想象中的要乾淨些。

風亦珩走到其中一張牀邊，才剛剛把鞋掉，陳紫染便把被子朝他上蓋了過來。

強把他按到牀上：「趕睡！」

風亦珩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陳紫染見他閉上眼睛，又拿著他的鞋子去了洗手間。

等把鞋子好出來，風亦珩已經沉沉睡去。

陳紫染將鞋子放好，又起出門去和基金會代後面的行程計劃，小何和在西見村待了兩天，基本流程都已經悉，後面就由小何帶隊繼續去下一個地方，和季如峰迴到雲城去準備後續的工作。

代好事，又讓季如峰去通知了史健和司機明天一早再出發，陳紫染才回了房間。

風亦珩睡得很沉，可以看得出來這一路有多累。

陳紫染走到另外一張牀邊，也了外躺了下來。

其實這兩天在西見村睡得也不好，但是就是不想再風亦珩面前表現得自己有多辛苦。

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他。

那個最高長的位置，對於來說，實在太重了，甚至不敢去問這值不值得。

陳紫染側過，隔著兩張牀的距離，就那樣看著風亦珩。

不知看了多久。

一直到門口傳來敲門聲，陳紫染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陳紫染輕手輕腳起了床去開門。

小顧站在門口：「夫人，可以吃晚飯了。」

陳紫染回頭看了一下房間，又低聲音：「我們不去了，打包兩份過來吧。」

小顧點了頭：「好的。」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小顧把晚飯送了過來，風亦珩卻還沒醒。

陳紫染想著飯要涼掉，乾脆直接醒了他。

兩個人在房間里安靜地吃了晚飯，陳紫染讓風亦珩去先洗澡，然後又把他沾了泥的簡單用水洗了用吹風機吹乾。

風亦珩看著忙前忙后，終於忍不住開口：「小染，別忙了，先洗漱休息吧，明天早點出發。」

「哦……」

陳紫染放了東西，去了洗手間。

等洗好澡出來，卻見風亦珩已經躺在的那張牀上。

陳紫染走過去：「牀太小了，分開睡吧。」

風亦珩抬眸看：「我的把牀單弄髒了。」

陳紫染掀開被子一看，果然有好多泥點子。

「我服務員來換新的。」

說著就要出門去服務員。

「陳紫染。」卻被風亦珩住。

「你是不是不太想見到我？」

陳紫染停住腳步。

「對不起，尤漫和文璃，是我的疏忽，我保證以後不會再……」

陳紫染猛地轉過頭，臉上已經晶瑩一片：「為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風亦珩，難道不應該是我對不起你嗎？！」

風亦珩瞬間愣住。

陳紫染看著他，終於問出了那一句憋了好幾天都沒敢說出口的問題：「要不是尤漫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原本是要做最高長的，為了我這樣一個……這樣一個什麼都不好的人，值得嗎？！」

越是知道他的責任，陳紫染便越自責。

風亦珩從牀邊站了起來，走到陳紫染跟前，手把摟在懷裡。

「陳紫染，我你。」

因為，所以才會不擇手段，才要把帶到風城。

因為，所以才會甘願和一輩子待在風城。

因為，所以才會風雨不顧日夜兼程，只為了見到這一眼。

陳紫染淤積了好幾天的緒，終於在這一刻得到徹底發泄。

就像尤漫說的，做的那個一點微不足道的犧牲，怎麼比得上那個高不可攀的位子。

可是風亦珩，明明就是那一個，已經即要手可及的人。

風亦珩，你為什麼要上我，為什麼要上這個微不足道的我？

風亦珩就那樣抱著，直到陳紫染的哭聲漸漸止了，風亦珩才放開了。

「小染，我有一件事想要和你坦白。」

陳紫染紅著眼睛：「什麼事？」

風亦珩拉著回到牀邊，擁著躺下：「我之前和你說過，我和母親在一起生活的時候，一直在不斷的轉學，因為我在學校總是被同學欺負。」

陳紫染手抱住他的腰：「嗯。」

「其實我騙了你，我沒有被同學欺負，那是我為了逃避風家的尋找想出來的計策，他們沒有欺負我，多數況下，都是我先惹的事，讓母親不得不帶著我轉學換地方。」

陳紫染一下愣住：「為什麼要逃避？」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風知言的兒子，我總有一天要回到風家承擔自己的責任，也知道我回到風家的那一天，就是和母親分開的日子，但一直到了九歲那一年，母親告訴我，不能再讓過著顛肺流離的生活，那不是想給我的未來。所以，我本沒有選擇，我主回了風家。」

「小染，我從九歲到二十七歲，十八年的努力，不僅僅只是為了最高上位者，還為了在我再次面對當年那種況的時候，能有選擇的機會，只要為風家家主，就再也沒有人可以迫我了。」

陳紫染終於抬頭看他：「爺爺也你嗎？」

「嗯，最開始是著母親遠走風城，後來著我取魏若筠，然後，是文璃。」

「那為什麼他會同意你娶我？」

明明的家世真的差得遠的。

「因為有一個妻子，更利於樹立一個長的穩重形象，而風城的名媛圈裡，沒有人願意嫁給我。」

他利用了魏若筠和文璃，讓那些人都徹底對他退避三舍。

「可是別的城市也沒有嗎？」

比如南紫煙。

風亦珩敲了一下的頭：「帝城是絕對不會容忍風家和南家聯姻的，況且，我並不南紫煙。」

陳紫染怔怔地看著他，聽到了什麼？

風亦珩竟然說他不南紫煙？

沒過？！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真的高興的差點炸。

風亦珩見終於笑了，忍不住低下頭來啄了一下的。

「而你的爺爺和司沐澤的爺爺私很好，再者我和你也有了之親，所以爺爺也就沒有阻攔。」

「所以，我還得謝我爺爺咯？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每次去陳府都要去祠堂。」

陳紫染又想哭了，的爺爺，果然是全世界對最好最好最好的！

「風亦珩，我還有一個問題，你不去帝城了，你爺爺就沒生氣嗎？」

「一旦我為風家家主，他便再不能像從前干涉我的選擇了。」

所以，他用了十八年，終於掌握了那個可以自我選擇的權利。

九歲的時候，他已經被迫和自己最的人分離。

在二十七歲的時候，他又怎麼可能讓自己重蹈覆轍。

不問值不值得，只問心之嚮往，

而他一輩子，只過兩個人。

----------

一行人是在第二天下午回到的風城。

陳紫染因為前一天睡得不錯，所以在車上全程都沒睡。

拉著風亦珩一路上都在說話。

史健看著兩個人關係又恢復如初，不由會心一笑。

果然沒有什麼夫妻問題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兩覺吧。

車子開到長府門口，尤滄已經在等著了。

陳紫染知道風亦珩突然去臨勻縣找，肯定是耽擱了不的事。

既然做不了第一夫人，長夫人總要會做的。

所以幾人進了別墅后，陳紫染直接讓風亦珩先去換服，然後再跟尤滄回經濟部。

風亦珩上樓后，尤滄和陳紫染坐在客廳里。

「夫人，一直都沒機會和你說聲對不起。」尤滄眼裡有些歉意。

陳紫染自然知道他在為誰道歉。

「沒關係，你也是不知。」

「漫漫前兩天去星城了。」

「星城？」

陳紫染記得好像是一個很邊遠的城市。

「嗯，去那裡做支教，臨走前，跟我說，會一直帶著你給的那副畫，這隻風箏，飛得太遠了，但總有一天，會自己飛回來的。」

陳紫染淡笑：「你總會等回來的。」

「嗯。」

因為他只有這一個妹妹。

兩人說完話，風亦珩也換好了服下來。

陳紫染送了兩個人出門。

回到客廳里，於琴正拿了一個澆水壺從後院走進來。

陳紫染看著：「琴姐，長府不是有園丁嗎，怎麼你也有興趣打理花草？」

於琴笑道：「哪裡是我，是長，這兩天長都不在，都沒人給他的花澆水，之前都是他親自打理的，我不放心別人弄，所以就自己手了。」

陳紫染一臉新奇：「種花？所以之前他種的不是大白菜？」

於琴被逗笑了：「不是大白菜，夫人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陳紫染一臉狐疑，起走到後院。

打開門的一瞬間，陳紫染直接愣在原地。

因為目之，全都是紫的花朵。

不可能認不出來。

因為那是……最的鳶尾花。

這是數月前，由一個人，親手種下。

陳紫染遲鈍地拿出手機，撥打那個人的電話。

「風亦珩，你是怎麼做到的？」陳紫染怔愣地開口。

「什麼？」

「現在本不是鳶尾的花季。」

風亦珩輕笑：「所以我種的不是大白菜。」

「風亦珩，我最的其實是鳶尾。」

所以陳府的花圃里，全部都是最的鳶尾。

「我知道。」

「但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什麼？」

陳紫染看著那片鳶尾地。

「今後，我只你。」

從前我最鳶尾。

從今後。

我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