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楚寒煙神有異，無眠眉頭微擰：“怎麽了？可是擔心曦兒？”

    楚寒煙搖頭：“不是。”

    “那是何事？”

    “你看……”

    楚寒煙抬手指去，道路從阡陌縱橫的鄉間穿過，新一年的稻苗已經種下，迎著輕輕搖曳。

    這樣的景象無眠看過不，狐疑道：“有何不妥？”

    “你可曾看到了稻田中的枯萎秧苗？”

    “有。”無眠頷首，“但這不是正常的麽？”

    隻要是種田就必然會有秧苗枯萎的事發生，楚寒煙不必大驚小怪才是。

    楚寒煙瞇眼道：“太多了。”

    楚寒煙親手撰寫了《新農書》、《南疆農書》等著作，每當路過有農作的地方都會忍不住“職業病”複發多看兩眼四周的狀況。

    踏晉國境開始，楚寒煙就秉著“知己知彼”的心態細細勘察晉國的農業狀況，而這一看便發現了稻田裏的不妥之。

    稻田裏的稻苗有些呈現基部灰黑、上部變褐、卷萎靡的模樣，在一片生機盎然的綠意之中，這些枯萎顯得尤為顯眼。

    而且這還不是局部，他們已經路過了三、四個村莊，似乎都有這樣的病癥。

    對於稻田的病害、蟲害、種植要點等，從前的無眠可以說是一竅不通，但自從知道楚寒煙就是《新農書》的撰寫者後，無眠便將《新農書》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他立即從中篩選出對應的狀況，斟酌著道：“可是稻苗遇到了病變

    ？”

    “嗯。”楚寒煙點頭，“而且似乎已經擴賽開了。”

    無眠知道楚寒煙的子，可以毫不猶豫地將刀捅向晉帝，甚至還在他腹中鑽上兩圈，但若要讓將刀刺向晉國無辜的百姓，卻做不到。

    這聽起來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就是如此尖銳又矛盾的人。

    晉國的主要糧食就是稻米，一旦稻米發生病害會有不百姓到牽連，和災難會奪走無數人的命，所以無眠猜想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見楚寒煙眼裏有著掙紮，無眠主道：“可要去看看？”

    楚寒煙抬眸：“你不反對？”

    楚寒煙並非婦人之仁，但從政治、爭鬥的角度來說，帝國越不穩定，大齊才能月安穩。

    無眠輕笑：“你做你想做的事便是。”

    楚寒煙鬆了口氣，畢竟剛才還想著如何才能說服無眠讓去“管閑事”呢，對他燦爛一笑，如同尋常的旅客般隨意尋了一茶鋪子歇腳，這茶鋪子的後方就是一片稻田。

    此時茶鋪還有來玩的其他商旅行客，而楚寒煙一行人打馬過來後，眾人的目都不由自主落在他們上。

    尤其是一襲雅致明豔長的楚寒煙，長發簡單束起卻點朱砂，眉描青黛，顯得是眸盈盈，不勝收。

    甫一看到如此英姿颯爽的人，四周的佃農和旅客們都傻眼了，良久後店小二才連忙上去道：“這位姑娘，幾位公子，喝茶嗎？”

    楚寒煙拋出一定銀子給小二，勾道：“小兒，把你們店裏最好的東西都上來一份。”

    店小二不迭道：“好咧，好咧，姑娘請坐，請坐。”

    楚寒煙挑了個距離田埂最近的地方落座，一邊喝茶一邊愜意抬眸眺，目時不時落在那些枯萎的稻苗上。

    因為春雨剛過，空氣中的度十分大，枯萎的稻苗病部還產生了大量的灰黑黴層。

    見楚寒煙對稻田有興趣，店小二上菜時便多了兩句：“姑娘可是沒見過農田呢？這後麵這片田是我家的，姑娘可要下去看看？”

    若是尋常人當然不會沒見過水稻，但眼前的這位姑娘傾國絕，氣質不凡，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自然沒見過這山野之了。

    “哦，可以嗎？”

    “當然可以。”

    “好，謝了。”

    楚寒煙當真起，不慌不忙去田埂上轉了一圈，若說早先隔得遠楚寒煙隻是心有疑，那麽而今心中已有定論。

    這一片稻苗所得的病乃有“水稻黑死病”之稱的稻瘟病，稻瘟病其實是一種真菌染，當水稻染了這種致病真菌後，就像是人得了絕癥般必死無疑。

    上一世的楚寒煙曾在古籍《天工開》中看到過類似的記載，：“凡苗吐穡（即穗）之後，暮夜鬼火遊燒……凡禾穡葉遇之，立刻焦炎。”

    所以後來人們也稱之為“火燒瘟”，水稻染這種疾病後將大麵積枯死，如同火燒。

    稻瘟病一

    旦發便很難控製，輕則減產重則絕收甚至可能讓萬萬人活活死。

    楚寒煙返回後眸微沉，輕輕對邊的無眠點了點頭。

    無眠眉頭鎖：“你待如何？”

    楚寒煙輕聲道：“隻怕我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

    無眠替斟了一杯茶，楚寒煙輕啜一口後又道：“但，總要試試。”

    無論晉帝此人是否野心，他和楚寒煙之間的恩怨又有多駭人，但這片土地上麵朝黃土背朝天、一代代為了生存而努力的百姓們卻是無辜的。

    楚寒煙又來了店小二，笑道：“小二，你說這片田是你家的？”

    店小二被楚寒煙燦爛的笑容迷了眼，呆呆道：“是的，是的。”

    “那你可知道你的田遭了病？”

    “知道啊。”店小二一臉不在乎，“不就是即可病苗麽，拔掉便是，沒什麽的。”

    這些秧苗的病啊，他們從小到大看多了，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楚寒煙搖頭：“不僅僅是拔除，你要將這一片田地都鏟除幹淨，再用烈火焚燒徹底消殺，還要合理控製施、灌溉，增加稻苗的抗。這樣吧，你尋一張紙來，我將需要注意的事項一一寫給你。”

    至於其他的，楚寒煙也無法提醒更多了。

    那店小二一聽就蒙了，這不就是一個茶客麽？

    怎麽忽然關心起他們家的田來了？

    再說，隻是枯了一兩顆就要把他們家這一片田都鏟除、焚燒，這不是開玩笑麽？

    這可是稻米

    啊，將來都是糧食，誰家舍得鏟除、焚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