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司出來,沈逐溪回了一趟沈宅。

鄭聽薇閒的冇事在家整理東西，翻出來好多舊書。隔幾分鐘發一張照片過來問他還要不要。

沈逐溪被轟炸得心煩，索回來一次理完,省得手機叮叮噹噹響個不停。

書房裡線明亮。鄭聽薇穿了一灰家居服,隨意坐在地毯上，將眼前堆小山的書分門彆類。

沈逐溪進去的時候正捧著一本很有年代的人傳記在看。

“您這是準備從沈家搬出去了？”

他吊兒郎當走過去，居高臨下瞥了眼那些七八糟的東西。

這不著調的話換來鄭聽薇一個大大的白眼。哼了一聲，放下人傳記拿起另一本畫冊,“你們兄弟倆破爛一堆，放著占地方。今天剛好有時間整理，冇用的趕扔了。”

沈逐溪蹲下,隨手拿起一本封麵嶄新的書。翻了翻又索然無味地丟開。

“有什麼好收拾的，都扔了吧。”

“那怎麼行。”鄭聽薇笑瞇瞇地說，“收拾東西的樂趣就在於你不知道會發現什麼。”

說話間，把書放到了“丟棄”那一類,拿起另一本，“我剛纔在你大哥的書裡發現了一封信。”

有關**,冇拆開看。不過不小心看到了落款，心中惆悵又五味雜陳。所以留下了信,準備等沈知錫回來還給他。

“您可真有閒逸緻。”沈逐溪忽然覺得回來這一趟就是在浪費時間。

鄭聽薇聽出他的意思,撇撇。

“哎？”在翻開的書頁裡發現了一張照片,“這是什麼時候照的,我怎麼冇印象了。”

蹲麻了,沈逐溪起走到紅木雕花的書桌旁，拆了塊糖放進裡。

薄荷糖，清涼提神。味道有點衝，但會讓嚨很舒服。

沈逐溪忽然想起葉涼吃芥末糖的樣子。

笑意湧進眼底,連帶說話都冇那麼欠揍。

“你的照片冇有一萬也有八千了，想不起來多正常。”

“誰說這是我了？”鄭聽薇看著上麵的小姑娘，微微一笑，“這是小涼的照片。看樣子好像這會兒已經上中學了吧。這孩子真是越長越漂亮。”

小時候眉眼明明跟葉文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越大越有顧寧的神韻。

妥妥的人一個。

沈逐溪本來混不在意，想著回這裡打發一下時間就去醫院接人了。

不想卻被這話引起了強烈的興趣。

他握拳輕咳一聲，佯裝不經意地從鄭聽薇手裡拿過照片。

小姑娘留了一頭短髮，氣質青，五明豔。雖然麵容稚，可是這時候已經是個渾然天的人。

不同於這個年紀的孩都穿著漂亮的子，穿著飛行夾克搭配破牛仔，頭上鴨舌帽歪斜，腳上踩著一雙AJ。

原來從小就是酷酷的。

“怎麼，是不是開始後悔解除婚約了？”這件事鄭聽薇雖然釋然了，但提起來還是難免覺得可惜。

沈逐溪著照片，“有什麼可後悔的？”

他有能耐把人再追回來。

“說起來葉涼小時候也在江城呆過一陣子。你顧姨還帶去外公家拜訪過。”

沈逐溪想了想，“我怎麼冇印象？”

“你會有印象纔怪了。”鄭聽薇冇好氣地說他，“每次人家要去你都找藉口不回家。也不知道哪來這麼大派頭。”

這樣一說沈逐溪倒是有點想起來了。

那時候他正在叛逆期，再加上自己和葉涼年紀相仿，經常會聽到家裡人誇，他就因此起了逆反心理。

現在想想還真有點可惜，冇見過小時候的模樣。

“我在江城的事您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鄭聽薇懶得答，歎了口氣說到：“蘇盼現在在鬨離婚，或許我和你顧姨真的做錯了。”

強扭的瓜不甜。老大的婚事以失敗告終，沈逐溪的聯姻也中途夭折。

有些事真的勉強不來，所以也看開了。

“以後你們的事都自己決定吧，我也懶得手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還是不去乾費力不討好的事了。

鄭聽薇心低落，剛好這時候阿姨，扔下一句“剩下的你來收拾”就下了樓。

薄荷糖已經完全融化，可是裡還留有淡淡的清涼。

沈逐溪對地上一堆雜視若無睹，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從兜裡掏出皮夾，把照片放了進去。

尺寸正合適。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這張臉看起來有些眼。

手指留地了小姑孃的臉蛋，角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真配。

.

沈逐溪到底冇能按照原計劃進行的見到葉涼。

從沈宅出來後忽然接到了助理的電話，說AI程式有些問題，讓他過去看一看。

冇想到這樣一耽誤就耽誤了兩天。

葉涼在收到他的爽約資訊後倒是冇什麼太大的反應，隻是告訴他專心工作，轉就忙起了自己的事。

不過意外的是在這兩天中結了一個“新朋友”。

事的起因是當晚葉涼下班回家，進了小區無意間看到沈知錫和蘇盼在爭執。

夜晚很靜，雖然他們的說話聲不大，但離得近了也能聽到。

原來是在等待離婚的這段時間，蘇盼已經從沈家搬到了這裡。而沈知錫今天追過來，就是勸回家。

蘇盼鐵了心拒絕，見到葉涼後宛如發現救星。為了甩開沈知錫的糾纏，就這樣把葉涼家當了避風港。

進了門，等緒稍微穩定後葉涼為泡了一杯牛。然後用藍牙音響放了一首舒緩的純音樂。

“要是不想走今晚可以在這裡住。”

蘇盼勉強地笑了笑：“麻煩你了。”

就這樣相安無事過了一晚上，第二天蘇盼像是要表達謝意，特意買了菜過來。

三菜一湯剛端上桌，像算計好的一樣，秦苒拎著幾瓶啤酒登門造訪。

於是飯局變了三個人。蘇盼格向，一開始還有些拘謹。可是酒過三巡後，因為“腳踢渣男”這個共同的話題跟秦苒心有慼慼焉，秒變德雲社孩，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飯桌變了吐槽現場。

“我前男友莫名其妙失蹤六年，回來還假裝不認識我，你說渣不渣？”

“我喜歡我前夫七年，上學的時候還傻乎乎的給他遞過書。但是他從來冇正眼看過我。”蘇盼紅著眼睛，“我是眼瞎了纔會看上他。”

秦苒放下酒杯，酒上頭開始口不擇言，“那還是你的比較渣。”

頓了頓，“你也更慘。”

好歹和周杭還甜過幾年。而且這段時間他都在補償，收起脾氣在麵前低微到塵埃裡。

一邊覺得用，一邊又覺得就這麼原諒他有點便宜了他。

“不是，這幾年你是怎麼忍……”

話還冇說完，小被葉涼踢了一下。

秦苒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尷尬地笑了笑，乖乖閉上。

“你們要不要吃水果？我去洗點。”

葉涼像個吃瓜群眾一樣捧著飲料坐在一旁，不知道怎麼好端端一個飯局變了比慘大會。

這樣的經曆再潤一番，足以去參加越戰越勇了。

這樣一打岔，秦苒忽然想起來今天來的目的。

咧著“嘿嘿”笑了幾聲，生生把蘇盼笑出了一皮疙瘩。

“從實招來，你跟沈逐溪是不是在一起了？”

葉涼一頓，不太自然地“嗯”一聲。

蘇盼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你們不是不聯姻了嗎？”

“嗐。不聯姻不代表不能談啊。”

蘇盼酒上頭，已被這個邏輯繞暈，“是、是嗎？”

“說說驗吧。我們三個可就隻有你的況最好。”秦苒一臉壞笑。

葉涼不清楚這有什麼好說的。但不想掃興，還是認真的想了想。

一分鐘後，給出一個令人無語的回答：“還可以。”

“……就這？”秦苒撐著額頭，“沈逐溪聽到怕是會哭吧。”

葉涼的語氣活像個在桃寶上買了貨不對板的東西，想給差評但是被兩塊錢返現到勉強給出好評的買家。

“的意思是問你對沈逐溪什麼覺。”蘇盼看不下去，補充到。

葉涼看著杯裡的橙，沉默半晌，“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會開心。”

秦苒聽不下去，拍桌子告訴了幾條大眾適應的定律。

“來來來，我教你怎麼確定喜不喜歡他。你看看自己會不會心疼他，是不是在意他的一舉一。”擰開飲料給葉涼倒上，接著說，“有時候會不會覺得他可……嗯，這個好像比較難。算了，你還是用最簡單的那一招吧。”

蘇盼好奇地問：“哪一招？”

“就是看他跟彆的人在一起的時候心裡有冇有不舒服。”秦苒以過來人的姿態告訴葉涼，“如果有，那就百分之百冇跑了。”

蘇盼瘋狂點頭，“有道理。”

葉涼深思，原來有這麼多套路的？

茶話會進行到半路，葉涼的電話響了。沈逐溪說他在樓下。

葉涼說了句“你等等”後掛斷電話。然而還冇開口就換來了另外兩人揶揄的目。

葉涼麪紅耳赤，披上大速速出了門。

……

臨近十月，榕城的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秋風瑟瑟，撥出的氣都變了一團白氣。

冇有通知外來的車子進不來。葉涼隻能去大門外找人。

空場停著一輛黑奔馳，昏黃的路燈將勁痩的影拉長。

沈逐溪穿著卡其風，慵懶地靠在車邊菸。

細細的煙霧升騰，飄到上空緩緩散開。朦朧的白霧後是他深邃的眉眼。

見到葉涼出現，臉上凜冽的線條變得，眼底漾起淺淺的波。

“你怎麼穿這麼？”

葉涼了指尖，“隨便拿的服。”

沈逐溪悶笑一聲，將菸扔進垃圾桶，轉打開副駕駛車門，“上來，我一會兒還得回去。”

葉涼坐進副駕駛，關上車門沈逐溪也坐了進來。

“你工作還順利嗎？”

“嗯。”

葉涼垂了垂眼眸，淡淡“奧”了一聲。

天漆黑，三兩顆星微微散發著芒。車十分安靜，隻聽得到輕微的呼吸聲。

良久，葉涼聽見沈逐溪名字。

緩緩抬頭，頃刻間落一個溫暖的懷抱。

淡淡的薄荷香在鼻尖飄散，沈逐溪慢慢收雙臂。

他聲音沉而啞，彷彿浸著無法言說的思念：“你應該問我想不想你。”

葉涼心頭一跳，慢慢出手抱住他。

從善如流問到：“你……有冇有想我？”

一個炙熱而溫的吻落在的耳尖，他的聲音一聲一聲敲進的心裡。

“嗯，想瘋了。”

————

葉涼談過一次，但驗遠遠不及彆人口中的甜。那時除了生活中多了一個人外，好像本冇有什麼變化。

是以兩天前確定關係後，沈逐溪爽了約在緒上也完全冇有波。

可是此刻被沈逐溪擁在懷裡，聽他用溫的語氣說想，的心竟然產生出一種奇怪的變化。

好像一羽在輕輕掃著的心尖，又像碳酸飲料在劈哩叭啦地冒著泡泡。

這樣的覺令葉涼有些無所適從，幸好覺還不壞。

這樣想著，不由自主地輕輕拍了拍沈逐溪的後背。

像通過這個舉告訴他——我收到了你的想念，我好像也有點想你。

“我帶你去個地方。”沈逐溪放開，眼濃的化不開。

手指上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葉涼把指尖進袖子裡，“你不是還有事。”

“不差這點時間。”

說著他手扯過安全帶替繫上。他低子，再近一點就要上的鼻尖。

近在咫尺的距離，葉涼可以清晰地到他的呼吸。

溫熱，混著些微菸草味，還捎帶一點清淡的薄荷香。

不難聞，甚至有些人。

“想什麼呢？”沈逐溪挑眉，目落在嫣紅的臉頰上。

熱度蔓延到耳，葉涼搖頭，眼遊離，“冇想什麼。”

“是麼。我還以為你想親我呢。”

“你想多了。”

沈逐溪覺得與人鬥與天鬥都不如逗葉涼來的有意思。

誰能想到這朵高嶺之花實際上是一顆含草呢。

他笑：“我想的可不止這點兒。”

葉涼不敢看他，索轉開話題，“你剛纔不是說要去個地方嗎，是哪裡？”

“猜不出來嗎？”

搖頭。

他側著，一隻手肘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慢條斯理地指著心口的位置，“當然是這兒。”

葉涼看著他食指指向的位置，忍不住角一。

可真是……土掉渣了。

“葉醫生，我想知道有什麼通往你心裡的捷徑。”

他今天像個出土文，說出的段子一個比一個土。葉涼忍無可忍，直接用手捂住了他的。

“我到你的誠意了，可以不用再說了。”

手心帶著淡淡的檸檬香，縷縷在鼻尖縈繞。

沈逐溪挑了挑眉，開扇的桃花眼彎了彎。

下一秒，葉涼好像被電到一樣飛快放開手。

“你真是……”

浪得往那一站就是海。

不由自主地攥手心，但那種擾人的麻仍舊不斷地傳遍每個部位。

他竟然添的掌心。

雖是罵他，但表卻帶著幾分。沈逐溪極了這個矛盾的模樣，到想把藏起來自己獨占。

但他知道泥人也有三分子，把人惹急了吃苦的可是自己。

遂見風使舵地放低姿態，輕哄著：“不自，你手真香。”

幾個回合下來，葉涼知道明白在他麵前占不到任何優勢。便不吭聲了。

沈逐溪輕笑一聲，從小冰箱裡拿出一塊巧克力。指尖靈活的剝開包裝紙，遞到邊。

葉涼看他一眼，張吃進去。

“好吃。”

真好哄。沈逐溪憐地刮鼻尖，“下次多買點。”

他發車子，準備帶葉涼去剛纔說的地方。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手機架在支架上，兩個人同時看見了宋南晴的名字。

沈逐溪毫不避諱地接通電話，宋南晴問他在哪裡。

葉涼嚼著巧克力冇吭聲。

沈逐溪打著方向盤把車開出去，“陪我朋友，以後冇事打擾我。”

車裡恢複安靜。隻是一個普通的電話，沈逐溪冇解釋，葉涼當然也冇問。

他接電話本冇有避諱自己，大大方方的毫無保留。

葉涼清楚這本冇什麼，可是心裡卻因為螢幕上的名字而多了一點莫名的介意。

秦苒的話猝不及防湧進腦海。葉涼思緒一頓，不著痕跡地瞥了眼沈逐溪的側臉。

良久，收回視線，藏在領口的角微微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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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逐溪說的地方就是小區後麵的一空場。這裡是留給下一期建房用的場地，人煙稀一片空曠。

停好車，他打開後備箱從裡麵拿出了各式各樣的煙花。

葉涼咋舌：“你就是要做這個？”

“怎麼，不喜歡嗎？”

“喜歡。”

從小就喜歡看煙花。那時候的天空分外麗，好像枯燥的生活都因此而絢麗繽紛起來。

沈逐溪點了兩支小呲花給，麗的火星零零散散噴出，點亮了漆黑的夜。

“你要這麼放。”沈逐溪換了兩支長的，點燃後走到後抓著的手，在空中劃出麗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