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措手不及

第二天天亮了，每個房間都傳來了靜。

卻只有劉氏的屋子，靜悄悄地，沒有一聲響。

一開始，大家夥兒還以為劉氏是打算多睡一會兒，可是直到吃早飯的時候，劉氏還是沒有出現，這就有些不尋常了。

大家夥兒吃完了早飯，男人們都扛著鋤頭下了地，人和孩子們還得拾掇了廚房，喂豬喂洗做飯什麼的，騰出空了才能去地裡。

見劉氏竟然到了這個時辰還沒出來吃飯，周氏不皺了皺眉，隨口打發了滿臉譏誚的孫氏，去劉氏屋裡頭看看。

孫氏爽快地應下了——能有個當面對著劉氏冷嘲熱諷的機會，孫氏怎麼可能會錯過？

就算周氏不喊，也會主衝上去的。

可是走到劉氏房門口，孫氏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這門怎麼是半開著的呢？

孫氏進了屋，就看到地上一道長長的痕，哩哩啦啦一直連到炕頭。

炕頭上躺著的劉氏，臉青白，雙眼閉，上連被子也沒有蓋，下那條厚厚的褥子，卻浸了跡，紅裡帶著紫黑。

孫氏嚇得一聲尖，驚得整個老夏家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旁人聽到這一嗓子，都放下手頭的事，急急忙忙地衝了過來，還沒等到劉氏的屋裡，就看到孫氏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哎呀，大嫂、大嫂出事了！大嫂好像死了！”

周氏忍不住呵斥了孫氏一句：“你瞎咧咧啥？大早晨的，也不嫌晦氣！這樣的話，也是隨便說的？”

孫氏見了周氏，頓時比見了夏有貴還親，連哭帶嚎地撲了過去，牢牢地抱住了周氏的：“哎呀，娘，娘，可嚇死我了！嚇得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大嫂怕是死得的了！不但咽氣了，子都涼了！”

孫氏的話，讓周氏大驚失，眾人也都被嚇到了，一時間顧不得思量，七八舌，什麼話都衝口而出：

“此話當真？”“你快起來！地上涼！”“大嫂這是得了什麼急癥了麼？”“別擋著路，咱們趕去看看，若是還有脈搏，說不定還能救回來呢！”

正七八糟地，孫氏突然一眼瞥見地上的跡，“啊呀”一聲蹦了起來：“娘，娘，你看，你快看！”

周氏和眾人都衝著孫氏指著的地方看了過去，就看到一灘已經變了的跡。

再往四面八方看一看，就見那跡是從茅房那邊過來的，連了斷斷續續的一條線，越靠近門口這邊，跡越多。

這是怎麼回事？

大家心裡頭，都忍不住開始犯嘀咕了。

面面相覷了一陣，周氏開口，讓孩子們都留下，直了腰桿，自己打頭，要帶著媳婦們進去看看劉氏屋裡的形。

人多，膽氣就壯。更何況還要周氏頂在頭裡。

大家夥兒互相壯膽，你推推我，我扯扯你，一起呼啦啦湧進了劉氏的門。

隻孫氏卻死活不願意再進去了。

之前還上手了劉氏的脈搏呢，脖子上和手腕上都了，結果到一手冷冰冰的，可把嚇掉了半條命。

這會兒見眾人都要進去，孫氏連周氏的大都撒開了，一個人躲在了眾人後。既不敢進劉氏的屋子，也不敢走遠。

這麼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可憐的。

周氏顧不上孫氏這一頭，看著地上的跡和炕上的劉氏，忍不住有些頭疼。

這大兒媳婦兒，雖然總是喜歡說這裡疼那裡疼的，但其實子骨結實，自己暗中觀察過，不像是這麼脆的人哪！

周氏想了想，到底還是讓還算鎮定的吳氏去請了郎中，又讓程氏去田裡把夏老爺子和幾個兒孫喊回來。

這麼大的事兒，不能不讓家裡人知道。

吳氏帶著郎中回來的時候，夏老爺子他們已經到家了，此時一個個都愁眉苦臉的。

劉氏去得突然，也有些蹊蹺，眾人心裡難免都有些鬱悶。

雖說現在不逢年不過節的，還算是個平常的日子。但劉氏的歲數也不大啊！

大家夥兒忍不住有幾分約約的不祥預，總覺得家裡這事，一茬接著一茬，幾乎就沒斷過，該不會是流年不利吧？

自打過了年，到現在，這都遇上了多事兒了？

周氏已經打發了老二夏有貴出門，去鎮上夏有財家裡，跟夏有財捎了信兒。夏有貴出門的時候，恰好遇見吳氏帶著郎中進門。

兩下裡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夏有貴就匆匆地走了。

這回的事兒有點大，劉氏的狀況，又是孫氏第一個發現的……夏有貴一路上很是犯愁，要怎麼跟大哥說，才不會被大哥記恨呢？

郎中來了之後，見了劉氏的狀況，只看了一眼，就搖了搖頭：

“節哀順變吧！看這狀況，應該是昨天夜裡就去了。”

這郎中也是個快的，轉要走的時候，還忍不住對著請他來的吳氏吐槽了兩句：

“我這兩下子，本來就不怎高明，承蒙大家夥兒不嫌棄，也就能對付對付，將就將就，治個頭疼腦熱什麼的。這家夥這子都涼了，還來找我，你們也太看得起我了！”

吳氏苦笑著把郎中送了出去。

接下來，就得等大房的消息了。

劉氏畢竟是在老宅出的事兒，不管是遭遇了什麼意外也好，還是突發疾病也好，大房都是有理由怪罪老宅的。

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老兩口兒也確實沒有對劉氏做什麼。

夏有財再怎麼怪罪，也怪不到老兩口兒上來。

那麼，承大房的怨恨與怒火的，不就只剩下他們這些兄弟了？

別的不說，劉氏這一去，夏大郎的科考就得耽誤了。

而金花再嫁的事兒，也得暫且放一放。

大楚朝的規矩，父母喪亡，兒得守孝三年。這三年期間，不能嫁娶、不能考科舉進學、不能赴宴遊樂、飲酒食。

當然了，這種規矩，主要還是針對王公貴族、宦人家，還有那些有志科舉做的讀書人的。

對莊戶人家而言，守孝的規矩，其實遠沒有這般苛刻。

可誰讓夏大郎偏偏是讀書人呢？

劉氏去得這般突然，著實是打了大房一個措手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