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郝忠海掃了一眼隊裏同事，“散了吧，小苗，明天上午你去趟老陳那兒，把5.12案的驗報告取過來……”

    “是！”

    大夥都打著哈欠，起後抻著胳膊和腰，一場案分析會開了四個多小時，一個個疲憊不堪。

    “大波、來旺、鄒哥，你們留下！”郝忠海說。

    火鍋城款臺裏，梁建國打到了方振家，幾句話就把事說清楚了。

    方振隻說了四個字：“我知道了！”

    盛夏怕那三個人半路毆打周東北，又擔心二虎他倆，就給楊曆年打了過去，“七哥，剛才二哥被鶴城刑警帶走了，我讓二虎和大寶跟上了他們的車……”

    楊曆年正在站前飯店和幾個朋友喝酒，聽完嚇了一跳，瞬間醒了酒，“知道了，放心吧！”

    老嫖聽盛夏打完電話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兒，肚子也不了，急得直打轉兒，“二哥不是有證嘛，神病殺人都不犯法，憑啥抓他？”

    梁建國回來了，說：“不要再提那張診斷書了，畢竟早就對外說治好了，再拿它不好用不說，還容易把以前的事牽扯出來。”

    趙秋蘭摟住了盛夏肩膀，輕聲說：“別急，不會有事兒的！”

    “嗯，我知道，謝謝姐！”

    這個時間，馬路上的車不多了，切諾基過了第二中學左轉，很快經過興安火車站，上了國道。

    四扇車窗都半開著，夜風吹進車裏，十分涼爽。

    開車的錢軍瞥了一眼後視鏡，一張滿是嘲諷：“榮幸啊，我竟然能給興安城大名鼎鼎的周瘋子開車！”

    周東北笑了，“如果興趣，等我心好了，可以考慮考慮讓你做我司機。”

    “艸！”錢軍罵了一句，和這貨鬥真是一丁點兒便宜占不著！

    周東北見他不說話了，開始閉目養神。

    用後腳跟兒想，都知道這是孟老二的手段，本以為他和魏家那哥倆會派人砍自己，沒想到竟然用了鶴城警方的關係，問題是他會以什麽名義收拾自己呢？

    自己不止一次去過鶴城，有兩次還是專門去調查這個孟老二，可沒人知道，更沒在鶴城惹過什麽事兒。

    是怕自己以後找他麻煩，還是魏家哥倆在後麵使了壞，或者是三叔周發說了什麽？又或者他是為了步行街項目……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以上的推斷都有，畢竟隻要自己死了，他們所有的擔心和恨意都將煙消雲散！

    怔怔出神了好一會兒，約覺得這裏麵好像還藏著些什麽，隻是自己一時半會兒還理不出頭緒來，

    興安距離鶴城160公裏，即使路況不好，三個小時也能到。

    路開始難走起來，四個人在車裏晃的東倒西歪。

    副駕駛的王磊說：“老肖，把他手銬解開吧，這麽晃，手不把著點兒不行。”

    周東北狐疑起來。

    肖明拿出手銬鑰匙，一邊解還一邊說：“我們相信周總是個聰明人，不會負罪潛逃……”

    銬子開了，周東北著手腕，笑道：“我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怎麽就負罪了呢？既然這樣，為什麽要跑？”

    王磊從後視鏡瞥了他一眼，隻是車裏太黑了，麵目模模糊糊，他冷笑兩聲道：“可以一點兒，人命案，其他自己琢磨吧！”

    周東北不聲，並沒有去拉門把手，往下了，抱起了肩膀。

    車裏安靜下來，漆黑的國道上兩盞車燈劃過，前麵就是十八拐了。

    人命案？

    周東北一頭霧水，自己在鶴城怎麽可能有什麽人命案？孟老二這是什麽野路子，竟然能給自己安這麽個罪名。

    看這三個人的表現，應該都被孟老二喂飽了，這倒也不奇怪，孟老二財力雄厚，在鶴城的名聲比自己在興安都大，那絕對是橫著走的主兒！

    心思飛轉，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想起了徐輝曾經說過的話，自己把虎威廳那副下山虎油畫換了上山虎，他看到後說：上山富下山苦，我總覺得你不應該掛上山虎……

    難道，自己命中該有此一劫？

    車速慢了下來，二十幾分鍾後才過了十八拐，車裏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王磊開始和錢軍聊天，時不時還會夾槍帶棒地諷刺兩句周東北，話裏話外意思很明顯，這次他死定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王磊說：“撒泡尿！”

    車在路邊停了，左手側的湯旺河水反著天上的點點星，右手側大山黑乎乎的，讓人有些抑。

    肖明又拿出了手銬，王磊回過頭，“戴上沒法解子……周總，你不會跑吧？”

    周東北將手腕合在一起，笑道：“不放心的話，還是把我銬上吧！”

    “算了，快點尿吧！”

    四個人都下了車，周東北並沒有走遠，挨著肖明開始解子，他們啥意思？

    尿到一半，他明白了！

    如果自己真跑會怎麽樣？

    開槍擊斃！

    對，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這應該是孟老二的第一個套兒，先誣陷自己殺人，讓鶴城警方刑拘自己，路上再嚇唬自己，等自己害怕逃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擊殺自己！

    孟老二呀孟老二，你得多怕我呀！

    果然，撒完尿以後，三個人又湊一起起了煙，這副做派不隻是不擔心他跑，反而盼著他快跑，更不著急回鶴城。

    周東北也拿出了煙，靠在車門上悠閑地了起來。

    他歪著頭仔細往後觀察，看不到一輛車，不過二虎和許大寶估計快追上來了，就算盛夏不讓，他倆也肯定會來……

    盛夏一定會給姐夫打電話，梁建國也會聯係方振，或許天不亮就會水落石出，我就不跑，看你們怎麽辦！

    完煙，他揚了揚手，“我上車等你們了！”

    三個人低聲說著什麽，周東北本就聽不清楚，他手將車窗搖到底，又瞥了一眼駕駛位置，車鑰匙還在上麵著，這事兒幹的真沒啥水平，太刻意了。

    大約過了三四分鍾後，三個人回來了，臉都不太好看，他也不吭聲，瞇著眼睛，靠著椅背抱著肩膀。

    奇怪，車沒發。

    就聽旁的肖明問：“周老板，先前拿刀著我那小子啥？”

    “許大寶！”周東北也不藏著掖著，這種事兒難不住他們，興安城一打聽都知道。

    “他咋那麽牛呢？”

    周東北睜開了眼睛，呦，開始挑釁了？

    他笑笑沒說話，剛又閉上眼睛，臉蛋子就被掐住了，“問你話呢，他咋那麽牛呢？”

    “因為我周瘋子牛！”周東北冷眼看著他，“滿意嗎？撒開你的髒手！”

    “哎呀，我還就不撒開了！”

    周東北又閉上了眼睛，笑道：“那就掐著，不好意思了，沒有大姑娘臉蛋兒，耽誤你手了！”

    這麽一整，肖明也沒招了，沒想到遇著這麽個主兒，這就是塊滾刀啊！

    王磊回過頭，朝他使了個眼。

    揚起手要往他腦袋上，可手還沒等上呢，周東北就把腦袋出了車窗外，大聲喊了起來：“打人了——救命啊——”

    “我……”

    不等他開罵，車裏突然亮了起來，三個人扭頭往後看，兩盞大燈雪亮，晃得人睜不開眼。

    周東北收回了腦袋，就知道二虎他們肯定來了，或許早就到了，隻不過沒開大燈而已。

    黑奔馳卷起陣陣塵土，停在了他們車前麵，擋住了路。

    後麵又上來三輛車，一輛暗紅桑塔納，一輛警用桑塔納，最後麵是輛銀皇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