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以後，周瘋子被抓的消息還是傳揚開了，社會上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無數電話打進了周東北的大哥大，社會上的和各個單位大小領導紛紛打探消息。

    二虎隻說是配合警方在調查一件案子，其他一句話沒多說。

    小喇叭李嫂去了周家串門，於是周旺和趙玉芳也知道了，郝忠海連忙帶著周東南和孩子回去安，吃完晚飯走的時候，劉老六和老兩口一直送他們到門外。

    周東南帶著郝不凡上了車，郝忠海和劉老六聊了好一會兒才走。

    三個人往回走，遠遠的又開過來兩輛車，劉老六手進了懷裏，“叔，你和嬸兒快進去！”

    “沒事兒，是梁局長！”周旺說。

    果然是梁建國夫婦，後麵那輛車是劉巖和周月華兩口子，四個人待到夜裏九點多才走。

    當天晚上，徐輝也回來了，在姐夫方振家待到很晚才走，第二天又聯係了盛夏，和二虎他們四個人一起吃的午飯。

    落架的凰不如，此時不同往日，這事兒徐輝完全不上手，隻能好言寬。

    盛夏還在繼續上班，二虎和許大寶每天寸步不離，為了不影響工作，兩個人就守在區人事局院子裏。

    二東和豁牙子跟在了孫廣誌後，馬曉華把木材生意給了穆桂英，每天在楊曆年辦公室和他研究著什麽。

    得到消息的劉二狗、豬大腸和姬老他們都嚇了一跳，連忙聯係二虎和老嫖，跑到火鍋城才弄清楚了事經過，可這時候誰都沒辦法，隻能等消息了。

    有心人很快發現，就在周瘋子被抓走的同時，鶴城的孟老二和魏家哥倆都消失不見了，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無論是鶴城還是興安，他們的家人和朋友都聯係不上他們了。

    其實同時消失的還有張建軍，隻不過他太低調，並沒什麽人注意到他。

    奇怪的是，常年跟著魏家老二的老四陳軍並沒有消失，並且還十分高調地帶著一群小弟招搖過市，混跡於各個遊樂場所。

    市局那邊一直在與鶴城方麵通，那輛桑塔納的鑒定結果出來了，就是撞死魏俊民那輛，事在往不好的方向發展。

    周一，府辦。

    開完會後，書計嶽紅山留下了方振……

    十幾分鍾後，方振走出了會議室，臉如常卻一句話都沒說，這讓他的司機和書大氣都不敢出。

    嶽紅山說話暗藏玄機，勸他遇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回去後，他喊郝忠海去了他辦公室。

    當天晚上，在一家小飯店裏，沈波和郝忠海有過一次長談。

    沈波說：“那天晚上，瘋子和我說了好多，開始我沒太理解，現在覺得他是對的！這一係列案子撲朔迷離，可鶴城孟胖子摻合進來以後，讓他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現在他更擔心的，不是他自己什麽時候被撈出來，而是有人故意讓方局和咱們去手他的事……”

    郝忠海喝了一口酒，“你終於明白了！事表麵看似隻是孟老二為了步行街項目要陷害他，可這裏麵明顯有蘇誌勇的影子，這些人就是想通過他，挖個坑讓方局跳進去！”

    “方局的力已經來了，可未必是壞事，這又何嚐不是嶽書計對他的保護？”

    “大波，你想過沒有，如果那晚瘋子就是不跟著走，又或者你們半路劫走他會怎麽樣？！”

    沈波點了點頭，“是，當時我就明白了，就是太特麽憋氣了！”

    郝忠海微微搖頭，“憋氣也沒招兒，別說一切手續合理合法，就算沒有這些東西，也不過就是程序上的錯誤而已！”

    “這點兒錯誤會怎麽樣，別人不懂，你還不懂嗎？”

    “事明擺著就是耍臭無賴，就要抓走他，能怎麽樣？周瘋子暴力抗法？想過下場沒有？”

    “鶴城那邊態度先是強，隨後又是賠禮又是道歉，人家等得就是咱們的針鋒相對破釜沉舟，那樣就正好跳進了他們的坑裏……”

    “有時候腦袋一熱，我也曾經想過，他們既然敢這麽幹，咱倆也行！如果咱倆去鶴城把孟老二抓回來會怎麽樣？”

    “方局看了我的心思，今天罵了我一頓！他們抓了咱們的人，咱們再去抓他們的人，到最後一定會鬧的不可開！”

    “事鬧大了，很可能兩邊從上到下，從頭擼到尾，明白嗎？”

    “我明白，都明白！”沈波點了煙，靠在了椅子上，“瘋子也是約猜到了這裏麵暗藏的殺機，所以他提前下出了第一步棋，就是建軍兒哥！”

    “瘋子的原話：程序正義得不到張時，我相信結果正義！”

    結果正義？

    兩個人端起酒杯了一下，一飲而盡。

    孟老二他們都躲了起來，豈不正是怕他周瘋子不走尋常路？

    可他在裏麵能消停了嗎？兩個人不都擔心起來……

    ——

    這天晚上，楊曆年和馬曉華在紅鬆舞廳找到了老四陳軍。

    這家紅鬆舞廳是今年春天新開業的，就位於八大局西側，距離公安分局不遠，老板是曾經承包東山蘭花岸沙場的馮誌。

    這個人也有意思，明明不是什麽社會人，做的生意卻總著邊兒。

    兩個人規規矩矩地買了兩張票，走進舞廳大門，就能看到旋轉樓梯環繞著一顆大的紅鬆，鬆樹一眼假，這年頭的仿木工藝還做不到惟妙惟肖。

    舞廳在二樓，馬曉華已經太久不進這種地方了，覺還新鮮。

    樓梯扶手依次往上，靠著十多個叼著煙的年輕人，有男有，著頭型都很誇張，看年紀多說十八九歲。

    沒人認識他倆，一個長小子瞥了眼兩個人手裏的大哥大，怪氣：“老板，給買張票唄？！”

    楊曆年和馬曉華懶得搭理他們，目不斜視，大步往上走。

    “呦？！”一個怪氣的聲音響了起來，“快看看嘿，七哥和小馬哥來跳舞了！”

    兩個人仰起頭，就看見了郭老四那副深茶的水晶石眼鏡。

    二樓有個前廳，好多社會上的混子，三三兩兩烏煙瘴氣，舞廳大門口擺放著一張桌子，兩個中年婦坐在那裏檢票。

    用老娘們檢票，這是眾多舞廳向文化宮舞廳這位老前輩學的，不然換誰都容易打起來，而麵對和自己母親差不多年紀的人，絕大多數混子不敢手，也不好意思往裏闖。

    “老四，”楊曆年罵了起來，“你他媽一天天的能不能有點兒正事兒了？”

    郭老四嘿嘿直笑，“每天下午一場，晚上一場，就是我的正事兒！”

    他後一個小子子直往前竄，撇著大就喊：“你特麽誰呀？敢這麽和四哥說話！”

    “我是你爹！”楊曆年和馬曉華走了上來。

    “哎呀我艸！”

    這小子罵了一句，掏出蝴蝶刀練地玩了一個花活兒，就要往上衝，誰料郭老四抬腳就蹬在了他的屁上，差點一個趔趄坐地上。

    好多人都笑了起來。

    “瞎了你的狗眼，”郭老四破口大罵：“知道這是誰不？站前七哥！人家牛的時候，你他媽還穿著開呢！”

    轟——

    大廳裏了套，原來他就是站前七哥？看著好像普通的呀，有那麽厲害嗎？

    也有一部分年紀稍大一些的小子，他們裏麵還有人蹬著自行車跟七哥長跑過，都一臉仰慕地看著他。

    郭老四雙手著兜，大大咧咧，聲音張揚：“我還想問你們呢，瘋子啥況啊？我聽說被鶴城那邊抓了？”

    瘋子兩個字說出來後，大廳很快就安靜下來，全都看了過來。

    馬曉華知道這裝犯是故意的，就是想讓這些混子知道他認識周瘋子，沒好氣道：“別嘰霸瞎打聽，你去喊陳軍兒出來！”

    “他來了嗎？”郭老四剛上來，還真不知道。

    “來沒來的，你進去找找不就行了？”馬曉華又罵了起來：“你現在屁話咋這麽多呢？”

    “你看你，又急眼，我去，我去找找還不行嘛！”

    一些人認出了馬曉華，和同伴竊竊私語，一個傳一個，這才明白為啥貴為社會老大哥的郭老四，竟然這麽怕這個臉上有疤的家夥，原來他就是那個非著名狂野派詩人馬小花！

    說起馬曉華沒幾個人知道，可要是說起曾經的馬小花和他腰上那條鏈鎖，絕對是一個又一個熱沸騰的都市傳說！

    此時這些人才把當年的馬小花、現在隻聞其名卻難得一見的小馬哥，和眼前這位西裝革履的清瘦男人合並在了一起……

    這時，一個男人從舞廳裏走了出來，悉的聲音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