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口熱茶，噴了徐輝一頭一臉。

    “不是，你他媽至於的嗎？”徐輝說了髒話，連忙臉上的茶水，“我都33了，再不結婚還想不想進步了？”

    “哥，”周東北也連忙幫著，“你不是拐了個伊嶺的小寡婦吧？”

    徐輝手就懟，“滾他媽犢子！”

    “別鬧，快說，誰呀？”

    他嘻嘻哈哈，徐輝扭起來，“就是吧，就是……是……”

    周東北大眼瞪小眼，認識這麽多年了，真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怎麽看著像個世未深的小夥子一樣？

    “是……是蘇老師……”

    “誰？”周東北瞬間瞪大了眼睛，“蘇曉慧？”

    “嗯！”

    “我艸！”

    徐輝也瞪大了眼睛，周東北連連擺手，“我不艸，不艸……”

    “滾犢子！”徐輝踹了好幾腳都不解恨。

    鬧了一會兒，周東北又一臉迷問：“不是……你倆啥時候搞一起的呢？”

    “你說話咋這麽難聽呢？”徐輝不樂意了，“怎麽搞呢？這投意合好不好？”

    “好好好，投意合，快和我說說，啥時候合上的？”

    徐輝翻了個白眼，“去年你結婚那天，記得吧？”

    “嗯！”

    “就是那天，馬文靜提出了分手，傍晚我和曉慧在商業街上了……當時有唱卡拉OK的，我記得很清楚，一個小夥子唱了一首鄭智化的《水手》……”

    聽他講完，周東北也是歎起緣分的神奇，又問：“我去，都一年多了！也不小了吧？”

    “恩，曉慧是66年的，和你一樣大，今年也27了，可不能再耽誤人家了……”

    “還說人家，你這個年紀再不結婚的話，都得懷疑你有啥病了……”

    “你才有病！對了，弟妹啥時候的預產期？”

    “再有仨月，我兒子就要出來了！”周東北洋洋得意。

    徐輝驚訝道：“兒子？”

    “不知道，小夏要找人看，我沒讓，姑娘兒子都好！”

    “等生了，給我當幹兒子吧！”

    “行啊，你把見麵禮準備好就行！”周東北嘿嘿直笑，好幾個要給自己兒子當幹爹的了。

    徐輝沒好氣道：“我發現你勢利了！”

    “我一直都這樣啊，你才發現？”

    兩個人又笑了起來，周東北說起上次劉二狗住院，他看到了馬文靜。

    “怎麽樣了？”徐輝問。

    “聽老嫖說，幾個月以前又了個對象，通局的，還是個科長……”

    “又？”

    “嗯，上一個聽說是文化局的，黃了！”

    徐輝說：“適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也不小了，該穩定下來了！”

    周東北暗歎，拿得起放得下，這才是東北漢子！

    喝了一會兒茶，他又問婚禮準備的怎麽樣，聽說剛剛開始，於是一拍掌，“得！兄弟我都包了！”

    徐輝嚇了一跳，連忙搖手說用不著，周東北說你就聽我的得了……

    ——

    1993年7月15日星期四，宜簽訂合同。

    興安市步行街及地下人防工程開標評標會現場，不出所料，參與投標的其他公司都了陪跑，蘇省第一建築工程公司興安市分公司為了中標候選人，隻等著中標通知書了！

    掌聲中，東北公司的人全部起立，盛春和幾個年輕的同事已經熱淚盈眶，辛苦了這麽久，終於熬出頭了。

    各家公司紛紛過來祝賀，周東北和孫廣誌笑容滿麵，與眾老總頻頻握手。

    一周後，中標通知書送到了東北公司。

    當天，《興安日報》一篇文章吸引了廣大市民，文章標題《保護正義，就是保護自己；對英雄冷漠，就是對自己殘忍！》

    文章高度還原了1987年商業街那起槍案，並將圖浩列了今年興安市見義勇為英雄模範候選人。

    這幾天，周東北一直在給徐輝找合適的新房，剛回來不一會兒，馬曉華拿著報紙衝進了辦公室，“瘋子，你看了嗎？”

    周東北點了點他桌子上的報紙。

    “咋回事兒呀？”

    他把事簡單說了一遍，馬曉華呆在了那裏，好半天才說：“修一座幾百萬的橋，就為了給四哥要個說法？”

    “你覺得不值？”

    “值！”馬曉華眼圈就紅了，“瘋子，謝謝！”

    周東北冷下了臉，“整啥景兒呢？咱兄弟間還用說這個？你再這樣麻溜滾蛋！”

    馬曉華笑了，燦爛的笑容裏摻著淚花。

    門衛。

    張建軍手裏也拿了份兒報紙，蹲在一張小桌子前看的聚會神，趙埋汰和陳六指穿著欄背心，手裏端著大茶缸子，老神在在地下著象棋。

    這倆人從五子棋下到圍棋，最近又開始迷上了象棋。

    陳六指一眼就認出了張建軍，卻不聲。

    在東山時，兩個人並不在一個號子，陳六指行業特殊，所以認識他的人不多，可張建軍不一樣，近7年時間裏調過好幾個號子，進哪個號子都睡在頭鋪，出來後名氣更大。

    “不對，跳馬呀！”張建軍終於忍不住了。

    陳六指嘿嘿一笑，聽他的，挪了馬。

    “哎——”趙埋汰不高興了，“你這人怎麽回事兒？觀棋不語不懂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張建軍訕笑著連連賠不是。

    趙埋汰翻了個白眼，繼續走。

    十幾分鍾後。

    “哎呀！”張建軍又忍不住了，一拍大，“炮！炮！你炮啊！將他！死定了！”

    嘩啦！

    棋盤被趙埋汰掀了，棋子滾了滿地，他起後掐著腰大罵：“嗑瓜子嗑出個臭蟲來，你他媽有病吧？”

    “你看你，”張建軍漲紅了臉，“別急眼吶，我錯了，對不起行不？對不起！”

    “對不起就完了？啊？我提醒過你沒有？你啥意思啊？三番五次犯錯誤，炫耀過渡？還是你本沒穿？還是覺得自己從來不走尋常路？”

    張建軍張大了，這特麽都哪兒跟哪兒呀，不就是兩句嘛，至於你一套一套的嘛！

    陳六指靠著門框點了煙，笑嘻嘻看著兩個人。

    “我看你叼著小煙兒拿著報紙，屁兜還揣著大哥大，好歹也是個麵人兒！可你能不能收斂點兒，別跟個欠登似的，二虎吧唧，楞三，說話辦事三思而後行靠點兒譜行不？！別一天天舞舞玄玄瞎忽悠，舞了嚎瘋窮他媽嘚瑟，你這樣讓人膈應知道不？”

    “你再瞅瞅你穿的，大熱天襯扣子都不鬆，你在這兒和我裝大幹部呢？我看你是癩蛤蟆上馬路，愣裝迷彩小吉普；癩蛤蟆過年，窮的連都沒有一；癩蛤蟆剝皮不閉眼，還想蹦躂幾下；癩蛤蟆戴禮帽，妄自尊大；拉蛤蟆跳煙囪裏，不死你也得層皮；癩蛤蟆吞魚鉤……”

    “行了行了……”張建軍汗都下來了，我就係個扣子而已，哪兒冒出來這麽多的癩蛤蟆！

    換個人的話，他大子早就扇上去了，可這小子畢竟是瘋子公司的門衛，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而且這小子格像個發育不良的小仔一樣，戰鬥力一看就不強，他怎麽可能和這樣的人手。

    “兄弟，我錯了，我錯了行不？對不起！”說著話，他彎腰行禮，隨後逃難似的轉就跑往辦公樓跑了。

    “哎——”陳六指失的忍不住喊了起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張建軍？咋特麽不削這貨一頓呢？

    “你認識？”趙埋汰還沒罵夠呢，斜著眼睛問他。

    陳六指搖了搖頭。

    “，”他又罵了起來，“不認識你就放他進去了？”

    “我放的？明明是你放的好不好？”

    “怎麽能是我放的呢？你杵倔橫喪地往那一站，嘎哈呀？白給你開工資？我告訴你，東北公司不養閑人……”

    “……”

    兩個人又嗆嗆起來，你一句我一句，誰都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