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住院的是凌，尉嬴跟大爺似的把腳擱在上面，還特別怡然自得，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見辛妲喊了一聲，“喲，妲妲。”

“……”這人臉皮子到底是什麼材料做的，原子彈都打不穿吧？

辛妲當做沒看見他一樣，把買的水果放在床頭櫃上，結果看見上面已經有一籃了，還跟自己買的一模一樣。

辛妲放在了窗臺上，後尉嬴嘿嘿嘿嘿地笑。

季尤聽著那個笑聲直覺得渾汗都立起來了，“你別笑了，怪滲人的。”

尉嬴長一收，放下去擋住了辛妲的去路。

辛妲瞟了他一眼，“抬。”

尉嬴說，“我不。”

辛妲說，“好狗不擋道。”

“……”尉嬴沉默了一會，“汪。”

凌笑得在病床上捂著肚子直哎喲，尉嬴俊臉拉得老長，“笑什麼笑？”

辛妲原本想多陪陪凌的，沒想到尉嬴在，轉就要走了，後尉嬴喊，“你不陪陪凌？”

這人事兒真多。

辛妲嘖了一聲，“你不是陪著嗎？”

尉嬴拔高了聲調，“那我又不是看來的！”老子奔你來的！

辛妲裝作聽不懂，“有你沒我，有我沒你，你自個兒挑吧。”

凌和季尤兩個人湊在一起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尉嬴覺得臉上面子相當掛不下去，“你還在跟我鬥氣啊？我那天說話說得太狠了點，這不是現在過來找你……”

“誰跟你說這個了？”

辛妲直接打斷了尉嬴，“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你要走就快走，你不走，我就先走了。”

靠！現在脾氣越來越大啊！

尉嬴端著做小的姿態，“你別鬧了行不行？我承認我那天說話不好聽……”

辛妲笑了，“沒關係，沒人在意你說話好聽不好聽，你別自作多。”

尉嬴所有討好的話就這麼噎在了嚨裡，看著辛妲那毫無波瀾的臉，心口就這麼刺痛了一下。

他站起來，低聲說了一句，“行，就當我自找沒趣。”

隨後男人大步離開病房，直到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辛妲才轉過子來，對著凌苦笑，“讓你看笑話了。”

“沒什麼。”凌心疼地看著辛妲，“我們是自己人。”

們倆互相依靠互相取暖，沒有誰會笑話誰。

季尤在一邊問，“那個是你前男友？”

辛妲嘆了口氣，“前夫。”

季尤嚇了一大跳，“原來幾年前那個花邊報道是真的啊。”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有誰在意呢？”

凌出了一個不知道要如何形容的笑，看著令人覺得心痛的，“我和辛戚還結了婚呢，有名無實，又能怎麼樣呢。”

說著話的時候，語氣很輕，很努力想裝作不在意，但是又忍不住被刺痛。

辛戚，耗著吧，等哪天把我對你的消耗完了，我這場單人戲就唱到落幕了。

******

尉嬴到家以後覺得渾不痛快。

一想到辛妲趕自己走那個表，他就覺得渾不甘心。以前不會對他這麼冷漠的，憑什麼！現在憑什麼對他這麼冷漠！

他像一個失去了最心玩的稚孩，一遍遍扣問自己，到底是哪裡錯了？

尉辛在玩拼圖，看見自己老爸不開心，跑過去問了一句，“爸爸，你遇到什麼事了嗎？”

尉嬴了一把他的小臉，不知道為什麼，竟直接口而出，“爸爸在想你媽媽。”

說完就後悔了。

媽的，在兒子面前說這個多丟臉啊！

但是尉辛不以為然，“你想的話，就去找啊。”

小孩子的世界如此純真，想了就見面，不想了就分開。

尉嬴眼深沉下來，“可是有的時候，很多事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尉辛搖搖頭，“我不知道有多難，我只知道如果真的想一個人，去見見就好了，這是很輕鬆的事。”

尉嬴眼底有重新亮起來，盯著尉辛的眼睛，“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爸爸如果想我媽媽了，就重新去見呀，你們離婚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也沒有說，離了婚就不能重新在一起啊。”

尉嬴嗓音嘶啞，“可你媽媽已經再婚了。”

“哦，那就很可惜了。”尉辛也才想起這樁事，“那你就以一個朋友的份去見我媽咪吧。”

以朋友的份？尉嬴是不可能會甘心的。

但是小孩子的思想方式真的很直接，若是想就去見吧，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你想了，想見，這不丟人。

丟人的是想了卻不說，畏畏留在原地，一輩子，熬著思念過日子。

這天夜裡尉嬴做夢又夢見了辛妲，夢見時回到他們相遇的第一年，夜迷離燈紅酒綠，酒吧裡一片混。口齒纏，呼吸重疊，善男信，牛頭馬面。

他在好友的卡座上摟著別的姑娘笑，辛妲也坐在別人懷裡風萬種，偏偏腦袋，轉過臉來那一刻，四周霎時寂靜，眉眼驚心魄，一眼萬年。

尉嬴覺得，他當初可能就是淪陷在辛妲那驚為天人的皮囊下。

後來癡迷於的和溫度，更癡迷於只為了他一個人綻放的意迷。

那時他舉杯，隔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就如同某句話所說。

彼時廳堂兩端，各自遊離的目猛地匯，辛妲便方知，在座諸位皆非我類，只那一人，絕非碌碌之輩。

他遙舉酒杯和調，笑容曖昧，被酒吧燈打得七六慾神采飛揚，便醉死在他懷裡，輾轉反側，後來與他同床。

這段旖旎的過往如同黃粱一夢，在沸騰的下一秒冷卻凋零，霎時結束。

尉嬴從夢中醒來，夢醒後渾冰寒，他似乎還未從夢裡掙，眼神茫然，怔怔地看著空的房間，了邊的被子，才知，至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夢裡見到的人，夢醒後應該去見。

哪怕辛妲本不想見他，那他地見，躲在背後，只是個背影也好。

尉嬴撐著自己的額頭笑，他什麼時候起竟變得如此卑微。

******

後來凌住院，辛妲一直陪著，凌住了半個月，人居然沒瘦下去，還被季尤喂胖了五斤。辛妲嘖嘖稱奇，笑說季尤這是餵豬的辦法拿來伺候凌了。

凌氣得拔了針頭就要下床打，幾個人打打鬧鬧，時飛逝，出院後也被通知辛戚一聲，就這麼走了。

看著走，辛妲掉頭回了自己家，剛推門進去，就看見辛戚迎上來對說，“妲妲，我們得移民。”

移民兩個字敲得辛妲靈魂恍惚，下意識問道，“為什麼？”

“國的公司財政出了大問題。”辛戚低了聲音，“就像幾年前那樣，有人在背地裡搞我們，得儘快出國，把可以流的資金統統轉去國外的銀行。”

這話說的可以是相當嚴肅了，辛妲臉有些發白，“辛氏……保不住了嗎？”

一個人苦苦撐了那麼久，還是不夠嗎？

辛戚有些心疼，將抱懷裡，“以後可能還要更名改姓，不能像現在這樣自由出現在視線裡。”

辛妲從他懷中掙，“你們能沒事就好，辛氏只要一天不垮，我就得守著。”

“儘早去國外吧，商幸堯也在外國等你。”辛戚拍拍的肩膀，“我會讓小弟先過去，我再把你送出去，正好有個照應。”

辛戚說得刻不容緩，看來辛氏的危機已經火燒眉，假裝了這麼多天的相安無事，終是等不下去了。

辛妲走的時候回頭看了辛戚一眼，“哥，那凌要帶走嗎？”

辛戚愣了愣，顯然沒把凌考慮在。

辛妲從他表裡看出了他的想法，低笑了一聲，“你看，我們家以後可能也不是什麼名門族了，要不你們離婚了吧，也別糟蹋凌了，家還好好的呢。”

辛戚心臟一疼，下意識道，“再說。”

果然捨不得。

辛妲自嘲地笑了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和尉嬴的事是否也是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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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妲在第二天遇見了蕭瀟，正確說，是蕭瀟主上門。

之前聽說要和商幸堯結婚的時候，蕭瀟就很自覺沒有再去糾纏過辛妲，後來聽說回國了，家裡出了大問題，蕭瀟立馬找上門來，那天辛戚也在家裡，看見他的時候，為妹控，不管什麼男人過來找辛妲，他臉都不好看。

“幹什麼？”妹控如是說。

“我來找妲妲。”蕭瀟的口吻有些著急，“有些事的真相要和說！”

這語氣聽著的確著急的，辛戚凝視了他一會，放他進來，“你進去吧，在二樓。”

“多謝辛大哥。”

蕭瀟道了聲謝就直接往樓上跑，推門進去的時候辛妲正好在換服，出潔的背部，到一半外面有人闖進來，辛妲猛地回眸，發現竟是蕭瀟。

“你……”

辛妲說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來幹什麼？”

許久未見的友人閉上眼轉過去，辛妲立刻把服手忙腳扣好，蕭瀟這才嘆了口氣走進來，坐到床邊。

“扣錯了。”

他手幫解開了，又重新扣好，“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

辛妲知道蕭瀟已經很久沒和聯絡，那段時間他就像是又失蹤了一樣，不知道去幹什麼了。

蕭瀟盯住辛妲的眼睛，緩緩說道，“我妹妹沒死。”

辛妲心頭一震。

“你知道的，曾經所有人都以為我和蕭瑩瑩都死了，但事實上，我們兩個，都沒死。”

尉嬴之所以認為一年前死了一個人，是因為死的是蕭瑩瑩，蕭瀟從懸崖上摔下了植人，算不上死亡。

但是除了幾個知者，大家都認為蕭瀟摔下懸崖一併死了，所以兄妹倆皆是音信全無。

聽見蕭瀟說這話，辛妲整個人都愣住了，完全沒想到蕭瑩瑩還活著。

尉嬴因為蕭瑩瑩的死記恨了辛妲那麼久，如今還活著，尉嬴是不是還欠一句對不起？

辛妲被這個事實震驚地回不過神來，而另一邊，尉嬴也明顯被突然之間找上門來的蕭瑩瑩嚇到了。

“你……沒死？”

男人俊的臉上一片錯愕，看著眼前那個人，分明是幾年前死去時候的樣子，而現如今卻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他震驚地拖開椅子直接站起來，失聲道，“你怎麼會……”

“我沒死。”蕭瑩瑩張開雙手，衝尉嬴道，“我當了好久的植人，驚喜不驚喜？”

說驚喜也的確是驚喜的，一直都以為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人突然間回來了，尉嬴覺得全孔都在收，覺眼前這一切本就不真實。

蕭瑩瑩上上下下看了尉嬴一圈，忽然間就把眉皺起來了，說，“你變了。”

尉嬴正笑的角一僵。

蕭瑩瑩說，“你是不是和辛妲結婚了？”

尉嬴表不是很好看，沉默好久才道，“離婚了……”

蕭瑩瑩這才放鬆了語氣，過去輕輕鬆鬆坐在了尉嬴的大上，這曖昧的姿勢他們很早以前就有過了，和尉嬴之間的關係也的確是令人遐想。

只是這一次，尉嬴微微瞇起眼睛。

蕭瑩瑩敏察覺到了尉嬴緒的變化，出聲問道，“怎麼了？”

“沒事……”

尉嬴冷冷地把臉轉過去，不想讓看見他臉上的沉默。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蕭瑩瑩還活著，他應該覺得高興才對的。

可是現在卻本高興不起來，他忽然間就想到了辛妲，如果辛妲知道，蕭瑩瑩沒死的話……

他是不是，曾經做過太多傷害的事？

曾經他將蕭瑩瑩的死都怪罪在辛妲上，不管什麼事，都卯足了勁兒去傷，讓也同樣生不如死。

可是現在蕭瑩瑩就沒死，活得好好的，那麼他之前對做出的一切，是不是應該有一個解釋？是不是該對道歉？

想到這裡，尉嬴的心就倏地一疼。

自己思念了很久的人在自己面前，可他腦子裡滿滿的竟然都是另一個人。

他覺得自己本就是瘋了，蕭瑩瑩不在的這幾年，他全部心都被一個做辛妲的人佔據。

為了，他不遠萬里，為了，他用盡手段。到頭來曾經的舊回來，他心竟然平靜得再也沒有一波瀾。

辛妲帶來的影響到底是有多可怕……

尉嬴沒說話，只是眼神沉了下去。

蕭瑩瑩察覺出了他緒並不高漲，腦子裡掠過無數想法，最終只是輕輕一笑，一個吻落在他角。

尉嬴偏了偏腦袋，聲音低沉，“別鬧。”

“你變了。”

蕭瑩瑩直勾勾盯著他，“你心裡是不是有了別人？”

的問話向來如此直接，尉嬴對上的眼睛，心頭湧著莫名的緒。

“我不在的這幾年……你是不是，上了辛妲？”

蕭瑩瑩握住尉嬴前的服，攥他放在左口的手問，可是偏偏話題開啟就啞了聲。

眼淚洶湧而出，“尉嬴，你背叛我？”

背叛這個詞，如此目驚心。

尉嬴表大變，經歷了無數風雨，才緩緩冷靜下來。他手放在蕭瑩瑩的頭頂，輕輕了的髮。

“別多想。”

他說，“我沒有。”

他是不是在騙？尉嬴的手微微抖，他連自己都騙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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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戚是在上班的時候，被告知有人闖公司，不顧一切要見他，後來他才讓保安放行，結果發現，闖進來的人，竟然是凌。

已經恢復了元氣，臉看起來也比那陣子好多了。其實辛戚已經很久沒有去見了，自從上次醫院一別，他就像是瘋了一樣開始工作，開始挽回辛氏。發現為時已晚的時候，他便開始轉移資金，哪怕辛氏倒了，也要保證辛妲以後在國外的生活食無憂。

只是想到凌，心深有個角落就會的痛。辛戚不知道那種緒什麼，他也不明白自己對凌抱著什麼樣的。

只是看如今闖上門來，辛戚沒忍住自己的錯愕，跟著，就有一份檔案擺在自己面前。

“離婚協議書”五個字。刺痛了他的眼。

辛戚一口氣沒上來，直勾勾盯著那份檔案好久，忽然間冷笑一聲，大手一揚，將紙張對半撕開，往空中一拋——隨後被撕毀的離婚合同四飛揚，凌後退幾步，“沒關係，備份我有無數份，你毀了一份，我那兒還有。”

辛戚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凌會上門來做這樣的事。

在他的潛意識裡，這段婚姻，開始和結束的掌控者都應該是他，凌沒那資格跟他談離婚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