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請脈

楚南梔的目始終不移的停留在那粒亮晶晶的丹藥之上。

總覺得方才那位侍有些問題，可哪裡有問題又說不上來。

畢竟大禾帝國連著幾任君王皆崇信仙道，追求長生不老之，若將服食丹藥直接歸結為一場謀，這也不過是自己的臆斷罷了。

而且從皇帝的言談中，也能夠看得出林錦笙自己也急切的著用仙方治癒病，甚至和古來大多數君王一樣希長生不老。

正猶疑著，林錦笙的話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弟妹呀，依照你方才所說，朕果真還有修正果之日？」

楚南梔忙緩過神來，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皇帝，正開口，林錦紓卻有些不滿的在一旁冷嗤道：

「皇兄，王嫂所言雖不一定是道法正統，但也句句在理，臣妹在南華觀時曾和檀山觀主談及道家學問，檀山觀主乃得道高人，他一生所信奉的也不過是修心養，憑他遊歷四海的見聞，從未聽聞有人靠煉丹之實現長生不老的，倒是王嫂所說，皇兄乃天降之子，唯有四海皆春，方能得大道。」

皇帝心知老祖宗和皇妹都不喜皇龍觀那群道士，自己如今病膏肓，唯一的寄託便是求仙問葯，可們祖孫都開始反對自己，便有些心灰意冷的看向尹恩慈：「不知皇祖母可將壽宮齊備？」

「皇帝不必煩憂此事，大行皇帝早已安葬完畢，哀家也已讓臣工們在安排萬壽山地宮復土的事」

尹恩慈本以為他是在詢問從南華觀運回的崇化帝的骸安葬況，誰知還沒有說完，林錦笙就蹙眉打斷：「孫兒問的是朕自己的壽宮。」

「宮裡的醫早已稟過，皇帝你不過是質虛弱而已，哪裡會發生天崩地裂的事？」

尹恩慈不悅的看向他。

林錦笙有些厭煩的道：「不過都是些庸醫，朕信不過。」

「皇帝若信不過宮裡這幫醫，哀家再傳檄天下人，廣召名醫便是，怎能偏信那群道士之言？」

尹恩慈正要將孫媳婦引薦給他，林錦笙已面嗔：「太醫無用，仙方又不可信，難道果真是要朕束手待斃？」

林錦紓和尹恩慈面面相覷了一眼，都知道這宮裡信奉道教，求煉長生不老的丹藥，這風氣由來已久，也不好再多勸，只得默下聲來。

楚南梔瞧著也頗無奈，只得著頭皮勸道：「陛下不過是偶染小恙，原無大礙，陛下能安心調養，千萬不可以誤信流言，作踐龍才是。」

尹恩慈聽罷，也趕忙附和道：「你這弟妹雖說是窮山僻壤走出來的兒家，卻是有些本事的，平寧王前陣子所的傷何等嚴重，一隻腳幾度懸在鬼門關，就連那些醫師們都險些束手無策，還不是讓你弟妹給醫治好了，皇帝這點小疾又算得了什麼。」

聽完這話，林錦笙再度將目視向楚南梔，一臉懇切的求道：「朕只要兩年，若能再給朕兩年的時間，朕必能將這滿目瘡痍的朝局治理得安穩妥當，將這萬世江山順利的付到新君手上。」

他話音剛落，尹恩慈眼中已是淚閃爍，忍不住的低下頭去掩面泣。

若不是永安宮那賤婦，自己這侄子怎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而皇帝這般執迷於仙道，也不過是想多爭取些時日來穩固江山，怎不人容。

之前在南華觀時，楚南梔便聽常老評價過當世君主，雖算不得什麼曠世之君，但也算得上是位仁主，正如他自己所說，他想要有所建樹，無奈的是有心無力。

想來他自己也是切的到了當下朝局存在的弊病，希能夠在他手上穩定朝局。

這份心志倒是人，也懇切的回道：「若陛下恩準，臣妹願為陛下請脈。」

林錦笙捂著帕子猛烈的咳嗽了陣，目凝重的審視著尹恩慈和林錦紓幾人，瞧著一雙雙殷切的眼神，最後終是緩緩點頭應允道：「準。」

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幾人這才終於鬆了口氣。

楚南梔小心翼翼的上前，替皇帝診脈后，又向旁皇后詢問了些皇帝的日常，也果不出自己所料，他的這些癥狀的確符合汞中毒。

時常頭痛頭暈，腹痛腹瀉，全酸痛乏力，不的緒激、煩躁不安，重度失眠，搐也時有發生，極度虛弱。

而且幾度聞問切之後，還察覺到導致皇帝虛弱的更為重要的一大原因則是他損過重。

這種難以啟齒之事，終是不好開口，只得淡笑著回道：「若陛下能採納老祖宗、紓公主與臣妹的諫言，立即停止服食丹藥，臣妹願與宮中醫一道研製藥方，竭盡全力替陛下調理龍，假以時日定能讓陛下龍大振。」

林錦笙思忖著點了點頭，再嘗試過了無數的方法之後，他心中對那所謂的仙方早已不抱任何希，反倒是對面前這子抱了些期許。

被病痛折磨了這麼些年，他甚至希能夠早些解，就是放不下這片江山，不願斷送在自己手中。

痛定思痛之後，他鄭重的言道：「朕往後願聽皇祖母之言，近醫師遠仙道，也願採納平寧王妃的諫言，潛心修心養，迎朝霞而起、待星辰而眠，清心寡，忘憂思嗔，以待天降祥瑞之時。」

得了這話，眾人臉上終於綻出喜。

尹恩慈欣不已的看了眼重新落座的楚南梔，這才將話題引到紀容恆一事上來：「近日，朝臣們對於閬州大都督人選爭議頗為激烈，就在方才呀，大將軍和楊司徒無不主張讓容恆將軍出任閬州大都督，哀家便與攝政王替陛下應允了此事。」

「甚好，甚好。」

林錦笙深知閬州大都督干係重大，此地乃靖靈城的屏障，自是馬虎不得，連忙問道：「容恆將軍，朕問你，倘若有朝一日朕有不測，那青禾王舉兵造反，你該當如何？」

縱然他已經決意不再諱疾忌醫，可自己的子骨他十分清楚，自知時日無多，得為將來多做些謀劃。

而他這番話卻讓眾人聽得直接怔住。

紀容恆倉皇無措的環視著眾人，先前還見皇帝信誓旦旦的答應太皇太后要接納醫們的醫治，這轉眼間他便問出這等嚴峻的話題，實是人難以應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