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軍，在軍中爬滾打了這些年，就算著自己變得圓，楊銳從骨子裏來說，還是一個錚錚鐵骨的直率人。聽了安錦繡的話後，楊銳沒再說什麽討巧的虛話，而是跟安錦繡道：“太後娘娘，賢王爺這個人說起話來，口舌生花，不過末將想著他在雲霄關做下的事，末將不信賢王這樣的人。”    安錦繡說：“為了江山，賢王這是無毒不丈夫不是嗎？”    楊銳道：“太後娘娘，末將隻保祈順的江山，其他的，末將隻知道聖上是末將要效忠的人。”    “那他都跟你說什麽了？”安錦繡問楊銳道。    到了這個時候，楊銳不敢再瞞安錦繡了，把白承澤跟自己說的話，都說給了安錦繡聽。    “不計前嫌，”安錦繡聽完楊銳的話後，歎道：“大將軍，王爺這話未必不是真心啊。”    楊銳搖頭，道：“末將不能拿末將這一家人的命，去賭王爺的真心。”    安錦繡扭頭看看放在廳堂裏的冰塊，跟楊銳道：“夏天都快過去了，天氣還是這麽熱。”    楊銳也看冰塊，放在銅盆裏的冰塊已經化了大半，銅盆裏的水眼看著就要從盆中溢出了，楊銳走神地想著，自己是不是得命人進來把這盆裏的水倒掉一些？    “楊家的富貴是用命換來的，”安錦繡這時卻道：“所以哀家不問府上的金銀來路，大將軍，水滿則溢，再與北蠻人打道的時候，要悠著一點了。”    楊銳馬上就回過神來，跟安錦繡道：“太後娘娘，那條商街，末將想就此把它關了，末將……”    “商街還是照開吧，”安錦繡打斷了楊銳的話，道：“不做生意，你如何養活玉關鐵騎？你這城中的百姓也有不指著商街討活吧？”    楊銳點點頭。    “哀家隻是想你對著北蠻人的時候小心一些，”安錦繡說道：“像為了石頭，挖空了一座山的事，以後不要再做了。”    “是。”    安錦繡又說了一句：“讓人把這冰盆換一下吧。”    楊銳忙又領命，等安錦繡去楊府的後宅暫歇了，楊銳命人楊君去他的書房。    楊君這會兒在自己的房中，抱著安錦曲，讓自己的妻子好好地在自己的懷裏哭了一場。    楊書玉和楊書如看見母親哭，也抹起了眼淚。    楊君無奈，隻得把兩個兒子也攏到了懷裏，輕聲哄這娘仨兒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沒傷，也沒吃苦，你們還哭什麽？”    安錦曲噎噎地說：“你別騙我，你差點就死在外麵了！”    楊君笑道：“你這是咒我死嗎？”    “呸！”安錦曲忙就衝地上唾了一口，說：“你敢死！”    楊書如聽爹娘老子左一個死右一個死的說，突然就哭號了起來，說：“爹爹不要死！我不要爹爹死！”    小兒子這一緒激的哭號，讓屋裏的靜更是熱鬧了，夫妻二人也顧不上說什麽久別重逢的話了，都忙著哄兒子了。    就在這個時候，被楊銳派來找楊君的管家到了門外。    “父親不會也要罰你吧？”聽說楊銳要見楊君，安錦曲一下子就張起來，一把抓住楊君的袖，說：“你是不是也做錯了事？”    “沒有，”楊君小聲跟安錦曲道：“關大哥，那是父親做給太後娘娘看的，大哥救了三弟和四弟，父親還能打他不？”

    安錦曲聽了楊君這話，心裏不大舒服，這是楊家在騙二姐嗎？    楊君說：“太後娘娘心裏也有數，都是做做樣子的。”    “說什麽呢，”安錦曲斜了楊君一眼，說：“太後娘娘不是壞人。”    楊君笑了起來，說：“我沒說是壞人啊。”    “二公子？”管家在門外喊。    “父親真的不會打你？”安錦曲問。    “不會，”楊君湊到了安錦曲的耳邊，小聲道：“有話我們夜裏再說。”    安錦曲拍打了丈夫一下，嗔了句：“不正經！”    楊君小聲道：“我的意思是說話，你想的是什麽？”    這種夫妻間的遊戲，安錦曲跟楊君生了兩個兒子了，都沒贏過楊君一次，“兒子，替我揪你爹爹一下，”安錦曲跟兩個兒子道。    楊書玉和楊書如同時出手，小哥倆一邊一個，揪住了楊君的臉頰。    “兩個小混蛋！”楊君給兩個兒子一人一個屁。    楊書如臉蛋上的眼淚水還沒幹呢，就笑著撲安錦曲的懷裏去了，道：“娘親，爹爹要揍我了！”    “趕走人，”安錦曲抱著小兒子，裝作不待見楊君的樣子，趕人道：“今天你就睡書房吧。”    楊書如說：“哦，爹爹真可憐。”    “臭小子！”楊君在小兒子的屁上又打了一下，轉著椅往外走。    安錦曲走過來，把自己的丈夫推到了房外。    “二公子，二夫人，”管家給夫妻二人行禮。    “我們走吧，”楊君拍一下安錦曲的手背，跟這管家道。    楊銳坐在書房裏，把安錦繡跟他說的話翻來覆去的想，想得腦仁都疼了，還是沒想出一個結果來。    “父親，”楊君進了書房後，坐在椅上躬給楊銳行了一禮，說：“您的子怎麽樣了？”    楊銳這會兒哪還顧得上自己的子如何了，一句廢話沒有的，楊銳把安錦繡的話說了一遍，然後問二子道：“太後這是什麽意思？”    楊君說：“父親答應了白承澤什麽？”    楊銳說：“我能答應他什麽？白承澤這個人的話能信嗎？當然，那位太後娘娘的話，我也不大相信。”    “父親。”    “別說你不知道，那兩個其實是一路貨！”    楊君隻能是苦笑了，道：“父親，你跟雲蘇在人前還得裝朋友，你就想想他們在京城的日子吧，一定比我們這裏的要熱鬧。”    楊銳說：“太後有一句話是實話，跟白承澤打起來的時候，和白承澤都不能指我，白玉關離京都城太遠了。”    “那他們也可以事先安排，”楊君說：“就像太後娘娘安排我們去向南河時的一樣。”    楊銳捶一下桌子。    “太後娘娘說商街可以重開，那就重開好了，”楊君說：“不做生意，我們養活不了這麽多人。”    “這話裏話外的沒有別的意思？”楊銳說道：“水滿則溢，想跟我說什麽？以後不可以跟北蠻人做生意？”    “做生意的錢，我想還是分兩給太後娘娘吧，”楊君直接就道：“水滿則溢，那我們可以換個大盆裝水，太後娘娘之後不是讓您換冰盆嗎？”

    “兩？”楊銳問二子道：“你知道這是多錢嗎？”    “沒有這兩，我們也就是賺一些，”楊君說：“不說兩，三都可以。”    楊銳說：“缺錢？”    “現在不隻要養著衛國軍了，”楊君說道：“安家的錢不可能再用，太後娘娘是缺錢用。”    “所以這話是在跟我開口要錢？”    “父親不給，太後娘娘也不會窮死，”楊君說：“就是探一下我們楊家的意思罷了。”    “你能好好跟我說話嗎？”楊銳捶著桌子道：“不信我們楊家？”    楊君說：“能完全得太後信任的人，我想就上勇吧？安元誌在太後心中的地位，都不及上勇。”    “什麽？”楊銳吃驚道：“上勇跟太後什麽關係？”    楊君忙就搖頭。    楊銳看看關著的書房門，把聲音放小了一點，說“憑什麽信上勇？就因為上勇在雲霄關為國拚過命？”    “這事與我們無關，”楊君說：“父親，幫太後娘娘對我們有好，跟皇族的人談什麽信任？您對先皇再忠心，他不是也派了雲蘇來？”    楊銳說：“我分了這兩的錢，雲蘇就不在我跟前待著了？”    “這不可能，”楊君說：“雲蘇現在跟安元誌好，太後娘娘不會他的。”    看著二兒子不管說什麽話，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楊銳心裏沒由來的就是冒火，指著楊君道：“老子不能白花這個錢！”    楊君說：“父親自己想想吧，太後娘娘不勉強父親，兒子也聽父親的吩咐。”    楊銳手握拳地捶著書桌。    楊君說：“父親，無事的話，兒子告退了。”    看楊君要走，楊銳突然就問道：“如果太後輸給了白承澤呢？”    白承澤說：“這個不大可能。”    “你就這麽看好太後？隻是一個人，”楊銳低了聲音說道：“安家現在跟也不是一條心了。”    “父親方才還說與白承澤是一類人，”楊君道：“我隻是覺得白承澤沒有皇的命，更何況太後娘娘為人事，不說明正大，至不惡毒。”    “皇的命，”楊銳說：“白承澤若是了皇，先皇會不會從棺材裏跳出來？”    楊君一笑，道：“父親慎言。”    “陪你的老婆去吧，”楊況看一眼楊君帶著水印的襟，沒好氣地道：“你就穿著這服出來了？”    楊君低頭看看自己的襟，說：“父親，安氏沒什麽不好的。”    楊銳揮手讓這個兒子滾蛋，做公公的人，有嫌兒媳不好的嗎？    安錦曲這會兒跟安錦繡坐在屋中，跟安錦繡強調道：“我沒哭，這是沙子進眼睛裏了。”    安錦繡笑著點一下頭，說：“哦，原來是這樣。”    安錦曲打量安錦繡一眼，說：“你沒傷吧？”    安錦繡說：“沒有，我又不用上沙場去拚命。”    安錦曲把手帕在手指上繞來繞去，最後有些扭的說：“二姐，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