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崽子有些不安。

    餘枝好笑地瞥他一眼，心道：剛才不是說得歡的嗎？這會就怕了？便道：“行了，沒事了，玩你的去吧！”

    可不是那種瞎要麵子的家長，孩子的玩他自個願意給別人玩就給別人玩，不願意，也不會著。護東西是孩子的本能，別說孩子了，大人不也一樣嗎？要是有人想分的黃金，也是不樂意的。

    黃金？餘枝大腦停頓思考兩秒，決定在小本本上再給聞九霄畫一道。

    今天的事，總上來說小崽子沒什麽大錯，自然不會訓斥他的。

    小崽子頓時高興歡呼，“娘真好！”

    “這樣就好了？”餘枝哼笑一聲，“這次雖說不怨你，但記住了，下次不許拿樹枝當蟲子嚇唬人。”雖沒大錯，小錯還是有一點的。

    “知道啦！”小崽子有一點心虛。

    “好了，去玩吧。不過……”餘枝話鋒一轉，“你曉蝶姐姐正在罰，沒法陪你玩了，要不你先去加練三張大字？”

    小崽子不滿了，“娘，您不是說我沒錯嗎？為什麽還要罰寫大字？”

    “是為了讓你長記唄！記住了，遇到事多用用這兒，”餘枝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用用你的小腦袋瓜子，多想一想，怎麽樣把事解決了，還不讓人找上門來告狀。”

    看了小崽子一眼，餘枝繼續道：“在安城的時候，你就做得很好，基本上沒有人上咱家來告狀。住在城東的時候，你做得也不錯。一開始有人來告你的狀，後來便沒有了。今天的事……”

    餘枝故意頓了一下，“娘很為難的，你二伯娘那麽兇，娘這般弱，又不會跟人吵架。人家找上門來，娘心裏其實很害怕的。”餘枝扮弱。

    小崽子一想，還真是。剛才都是二伯娘很大聲地說話，還很兇地瞪人。娘……他看了一眼餘枝，娘的確弱，說話細聲細氣的，哪會跟人吵架？

    “娘，別怕！以後我保護你。”小崽子的保護頓時上來了。

    “謝謝兒子，真是娘的好大兒，以後娘就全靠你了。”餘枝笑得更溫了。

    “沒問題！包在我上。”小崽子拍著脯，責任油然而生，“娘，我去練大字了。”他決定了，再多練兩張大字，打明天起，玩一點，好好學本事，這樣才能保護娘。

    “去吧，乖兒子！”餘枝輕地在他腦門上親了一下，小崽子樂嗬嗬地跑去練字了。

    在外頭聽了全程的聞九霄掀開門簾進來，就看到他可弱的夫人正半靠在榻上，一個丫鬟給肩，一個丫鬟給捶，還有一個丫鬟喂吃水果……果然弱，都弱得不能自理了。

    偏上還吩咐著，“看好了，賀曉蝶罰掛兩個時辰，晚上的飯給減半……”察覺到頭頂投下來的影，餘枝睜開眼睛，“三爺回來了！”

    聞九霄點點頭，狀似隨意地問：“二嫂來過來了？”

    “啊，來了，又走了。一點小事，已經理好了，宅的事，三爺不用管，安心忙衙門的事。”看吧，賢惠吧？

    請賢妻良母枝，餘枝心中暗自得意。

    聞九霄看著明顯走神的餘枝，角彎了一下。任何時候看到，不管是什麽樣的，他的心總會立刻變好。

    小崽子才保證過不會讓人找上門來告狀，才隔了一天，又有人找上門來告狀了，這回是大嫂，還是因為旱冰鞋的事。

    “三弟妹，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慧姐兒骨不如一般孩子強健，舟舟年紀小，行事難免沒有分寸……”

    秦玉霜邊噙著親切的笑容，拉拉說了一大通，餘枝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大嫂家的慧姐兒也看中了小崽子的旱冰鞋，想玩，這一回小崽子沒拒絕，大方分了。結果……慧姐兒一屁墩坐地上了。

    大嫂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埋怨，埋怨小崽子不懂事，讓家慧姐兒摔著了，家慧姐兒一出娘胎子骨就弱，經不起折騰。

    餘枝看了一眼被抱在懷裏的慧姐兒，的確孱弱，三歲大的孩子，跟別家兩歲的孩子差不多。掌大的小臉，不，餘枝一掌能把的臉蓋得嚴嚴實實的。就連頭發都，還的。此刻正乖巧地趴在娘懷裏，誰瞧了都會心三分。

    大嫂心疼慧姐兒的心餘枝能理解，但餘枝不高興的是的態度。慧姐兒的孱弱又不是小崽子造的，一個幾歲大的孩子，指他能有什麽分寸？他哪會懂得慧姐兒不適合劇烈運？

    小崽子不懂，伺候慧姐兒的丫鬟娘不懂嗎？為什麽不攔著？把錯全推到個孩子上就過分了吧？

    就算都是小崽子的錯，你好聲好氣地說一聲不就行了？拐彎抹角說了一大堆，當誰聽不出你什麽意思？

    嗬，餘枝早就發現了，這位大嫂，麵上待親親切切，其實態度中常不經意地流出優越，那種高高在上，那種不屑……餘枝又不是真的蠢，不過是懶得計較罷了。

    所以，餘枝特別爽快，“行，都是舟舟不懂事，還大嫂見諒。等他回來，我一定好好教他。咱們慧姐兒跟別的孩子不一樣，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哭，不能鬧，讓他一定要離慧姐兒遠一點。”

    秦玉霜表一僵，連忙解釋，“三弟妹，你誤會了，我不是那意思，慧姐兒很喜歡和舟舟哥哥一起玩的，就是……”

    餘枝果斷打斷的話，“大嫂你別說了，我懂，都是當娘的，你心疼慧姐兒，我懂。回頭我一定說舟舟。”

    還想讓舟舟陪著慧姐兒玩，還怨舟舟沒把人陪好，就算閨是公主，舟舟也用不著上趕著去當陪玩的。

    餘枝連小崽子都懶得過來了，幾句話就把大嫂打發了，反正都知道心直口快，就算話不順耳，大嫂也隻能憋著。

    餘枝比較好奇的是，小崽子怎麽願意讓慧姐兒玩他的旱冰鞋了？

    小崽子的理由可充分了，“婷姐姐不講道理，搶別人東西。慧妹妹乖呀，我喜歡乖乖的妹妹。”

    好吧，你說的好有道理。但該教的還是得教，“慧妹妹太小太弱了，不像你那麽皮實，你喜歡玩的玩和遊戲都不適合玩。你看，這麽冷的天，你在外麵玩一天都沒事。慧妹妹呢？吹一點風就會生病的。以後再玩什麽，你玩給看就好了。”

    倒沒說讓他離慧姐兒遠一點，餘枝還沒那麽小氣，跟個孩子計較。

    “哦，難怪了，都三歲了，還讓人抱著。”小崽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慧妹妹也太可憐了！都怪大伯母不好，沒把慧妹妹照顧好。還是娘好。”

    小崽子親昵地趴進餘枝懷裏，在安城的時候，他不止一次聽到別人說，“瞧舟舟娘把舟舟養得多好”。那慧妹妹這樣弱小，肯定是大伯母沒養好。攤上這麽一個娘，慧妹妹真可憐。

    餘枝……

    崽兒，你是從哪得出這個結論的？不過你要這樣認為，也不是不可以哈！

    對的，你大伯母不好！所以餘枝下午就下廚做了辣條，讓小崽子到慧姐兒跟前吃去，饞得慧姐兒直鬧，鬧得秦玉霜筋疲力盡。

    家宴的時候，秦玉霜半開玩笑半抱怨地說起這事，餘枝微笑，表真誠，“哦，不是舟舟小氣，而是慧姐兒子骨弱，辣條太辣了，不適合吃。大嫂你瞧，自從我說過舟舟後，他就懂事了。”

    欣賞著大嫂難看的臉，餘枝繼續微笑：不就是刀子刺人嗎？當誰不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