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白頭

    黃金到手，餘枝的心思就了了，至於到底是不是關山客？與聞九霄心照不宣，用不著特意說出來。所以睡得特別香甜。

    反之，今天的事和餘枝的話，對他的衝擊有點大，他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

    他的腦子裏很，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就算再耿耿於懷，再意難平，他也不得不承認，枝枝說的是對的。這個人總是漫不經心，一副遊戲人間的模樣，實則是最通不過的了。

    他想的最多的還是餘枝無意中說出的那句話，說“你們的公主”，你們的，這就把自己排除在外。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嶽父大人不會認錯兒，的世也經得住調查，他甚至讓人去了出生的餘家村。

    年齡對得上，名字對得上，甚至相貌都對得上，不一樣的是格。

    餘家村的餘枝，是個膽小懦弱的小可憐。而他的枝枝，卻是這樣舒朗大方的子，還有一出神化的本領。

    可以說，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枝枝說，是後來有了奇遇。好吧，這也勉強解釋得通。可的藤呢？聞九霄再一次想起餘枝那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的藤蔓……

    他之前懷疑過是怪，被笑話了，說是人，跟他一樣的人。

    他信了，或者說心深他願意相信！

    可白天一句“你們”，又勾起了聞九霄深埋心底的懷疑。枝枝不是“我們”，那是什麽人呢？

    聞九霄想得腦袋都疼了，仍舊一點頭緒都沒有。懷裏的人是真實的，是溫熱的……他不怕不是人，他怕的是是天上曆劫的仙子，在人間走一遭，很快便回到了天上。

    一想到這，他的心髒好似被一隻手揪，忍不住收雙臂，把人抱在懷裏，得不留一隙。

    冷漠的眼底浮上戾氣，哪怕真是天上的仙子，他也會斷了天路，藏起的翅膀，讓長長久久地陪在他邊。

    “枝枝，你是要陪我一輩子的。”聞九霄呢喃，然後我們兩個人躺在同一口棺材裏，誰都不能讓我們分離。

    平時怕嚇著，他總把最好的樣子呈現在麵前。此刻，借著夜的掩蓋，他才任由心底的惡念彌散。他不是一個好人，雙手沾滿鮮，死在他手上的人命，沒有上百，也有好幾十了。

    黑暗，他格外向往。清澈的眼眸，燦爛的笑容，在黑暗中的他毫不猶豫地了手。

    為了懷裏的這個人，他願意試著做個好人。如果不能，那就陪他一起呆在汙濁裏吧。

    轉眼到了元宵，餘枝和小崽子這對母子特別期待，尤其是小崽子，簡直就是個暖寶寶，對餘枝各種獻殷勤，就盼著元宵節的晚上，娘能帶著他出府看燈會。

    侯夫人自然是不去的，年紀大了，瞧熱鬧的心就淡了。

    世子聞承宗不能去，就他那個子骨，到外頭被人一，再吹了夜風，非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個月。世子都不去，為人妻的秦玉霜，自然也沒有拋下夫君自個出府去玩的道理。人家可是賢妻良母，自然要留在府裏陪伴夫君了。

    當然，侯夫人心疼長子，讓人在府裏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燈籠，就是為了方便長子賞燈。

    餘枝一點都不眼饞，明明都是一樣的燈籠，總覺得掛在府裏的，比外頭的，缺了那麽點味道。

    年年賞燈，蘇氏生在京裏，嫁在京裏，都看厭了。見餘枝這般興致，十分鄙夷。本來說不去的，也不知怎麽的，後來又改變了主意。

    餘枝才不管去不去，反正兩房人又不一起。

    “娘，快走，快走。”小崽子使勁拽著餘枝，已經急不可待了。

    餘枝牽著小崽子，與聞九霄並肩而行，一家三口出了武安侯府。跟隨的除了石榴等丫鬟，還有清風幾個男仆。

    天很冷，可街上卻非常熱鬧，各家鋪子門前掛的燈籠將整條街照得亮如白晝。

    街兩邊，各種小攤應有盡有，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街上遊人如織，有那一圈人圍著，還不停好的，是各種雜耍，什麽懸傀儡呀，影戲呀，噴火呀……無不吸引了許多觀眾。

    小崽子個子太矮，什麽也看不著，急得他直喊：“爹，爹，抱我！”

    清風笑嗬嗬的上前，“大爺，你騎在奴才脖子上可好？”

    小崽子看了一眼比他爹矮上許多的清風，果斷拒絕了，“不要，你太矮了，我要騎在爹的脖子上。”爹那麽高，他肯定什麽都能看到。

    大爺哎，你那個“太”字能去掉嗎？奴才也就比三爺矮大半頭。這高在下人中已經鶴立群了。

    聞九霄很嫌棄，看了餘枝一眼：就說不帶他的吧，你非要帶，好好的夫妻二人行加一個臭小子進來，煞風景。

    餘枝回他：都已經帶出來了，難不再送回去？麻溜的，把你兒子扛上，又不是沒騎過，矯什麽？難不你指我抱？

    這可不行！聞九霄彎腰把小崽子扛到自己肩上，再一轉，讓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

    視野開闊，一切西洋景盡收眼底，小崽子樂得眉開眼笑，大呼小著，“娘，娘，那麽高的燈！

    “娘，快看，燈自己了。了，了，好神奇呀！

    “娘，快看，那個人把火給吞肚子裏去了，好厲害！

    “娘，娘，老虎燈，兔子燈，老鼠燈，貓咪燈，小狗燈……好多燈呀！

    “娘，糖畫，給我來一個大老虎的。”

    ……

    餘枝真想捂臉，崽兒，咱能收斂點不？這樣顯得你很沒見識哎。

    他們這一家三口男俊俏，男人肩上扛著的孩子都眉目如畫，一路走來吸引了不目，凡有迎麵而過者，全都回頭。

    “累了嗎？我在前頭茶樓定了廂房，去歇歇腳？”聞九霄輕聲詢問側的妻子，想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順便吃點東西。”

    餘枝頓時眼睛一亮，“好！”扭頭就吩咐賀曉蝶，去把剛才點過的小食全買了。

    聞九霄微笑，寵溺地目落在上，這樣的枝枝那麽鮮活，其實很好懂的。

    還沒到茶樓，老遠就看到樓前架起了好大一座燈棚，棚頂掛著無數燈籠，遠看都覺得萬分。

    餘枝都被震撼了，好啊！流溢彩，還會轉，簡直像流淌的銀河。

    “想要嗎？給你贏個燈王玩玩？”聞九霄看了看燈棚最頂端的那盞燈，又看了看餘枝。

    “嗯，嗯，嗯。”餘枝連連點頭，想要極了。睜著大大的水眸，眨呀眨，糯糯著他，又又，“三爺，就看您的了。”

    餘枝的崇拜和撒，讓聞九霄用極了。想搶燈王，無非是鬥詩鬥文，他還真不懼。

    鑼鼓敲響，活開始了，不想贏燈王的讀書人都站在了前頭，不乏有相貌出眾的。然而，所有人中，聞九霄依然是最好看的那一個，讓人一眼就隻能瞧見他！

    他長玉立，隨隨便便這麽一站，就自帶一氣勢，把他與一眾凡夫俗子割裂開了。

    他俊朗的臉上表凝定，看上去不茍言笑，可越是這般矜貴冷淡，便越是讓人心。這樣的聞九霄，餘枝都忍不住看呆了。

    他每一次的答題都又快又好，他裏念出的那些或長或短的詩句，餘枝不是很懂，卻莫名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餘枝目灼灼地看著聞九霄，明亮地燈之下，他那張英俊無比地臉在眼裏比天上那圓月更皎潔璀璨。

    這樣的聞九霄怦然心。

    最後自然是聞九霄贏得了燈王，他自管事手中接過那盞致的琉璃燈，送到餘枝麵前，“幸不辱使命。”

    餘枝還在著聞九霄，他是發的，是渡著五彩祥雲了，餘枝心口怦怦直跳，這種緒有些陌生。

    綻開笑容，那種發自心的，每一個孔都張開的喜悅笑容，“三爺真好！”這句話比以往哪一次都繾綣。

    聞九霄也笑了，什麽功名利祿，都抵不過眼前子的明笑容。

    兩人深對著，圍觀的人羨慕極了。這一對夫妻，可真好！

    “這，這不是小聞大人嗎？難怪贏得了燈王，原來是小聞大人呀！小聞大人可是中過狀元的。”有人認出聞九霄，吼了這麽一嗓子。

    眾人更是又羨又慕了，天哪，天哪，相貌這般出眾，還是狀元郎……不姑娘臉都紅了。

    這便是偶像被認出的場麵嗎？餘枝和聞九霄對視一眼，心有靈犀，趕走吧。

    一家三口在奴仆的護衛下出人群，夫妻又是對視一笑。

    不知何時天落了雪，落了一，不知不覺兩人便走到了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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