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撤離臨夏，呼察靖率一千銳鐵騎，悄然離去，除卻營中主將外，一眾將士皆不知呼察靖行至，還以為李落授意，先行一步趕回貫南大營。

李落率十萬大軍退回貫南，狄州歷經數劫，稍稍有些起，李落出兵的日子里，不時有流亡在外的狄州族民遷回祖里，呼察冬蟬和沈向東兩人親力親為，安頓狄州上下事宜。

如今狄州大軍兵多將廣，朝中錢糧一應劃撥有吝嗇克扣，上令下行，頗有幾分中興之勢。

年關將近，狄州軍營和州中族戶都多了一些喜氣，當日攻下狄州的滿目瘡痍幾不可見，狄杰大嘆，百姓定則天下安。

狄州數戰，有得有失。自立營貫南，李落便同軍中將領細細琢磨狄州歷戰攻殺敗。

與西戎一戰，前后近年，始于沙湖雙峰營，以西戎輕敵之心，換得兩勝，震軍威，揚士氣。

縱論始末，以計為一，經道、天、地、將、法五事，校之以計。

取道者，令軍中上下齊心協力，可與之死，可與之生；取天者，、寒暑、時制，有堂堂正正的白晝行軍，亦不得深夜奔襲，借西戎兵將誤認牧天狼大軍畏懼寒冬之中戰，隨勉力為勝；取地者，遠近、險易、廣狹、死生，當日憑借行風谷地勢，大甘將士西戎飛天虎寧厄爾峰谷，圍殺數萬西戎將士，更是一舉斬殺西戎軍中第一勇士羌羅，若無此勝，經后數勝便是愈難；為將者，智、信、仁、勇、嚴，當年李落便時有與淳親王論辯為將之道，兼之麾下諸將也俱是一方猛將，猶是劉策，帶兵甚嚴，省卻了李落不事；取法者，曲制、道、主用。李落不惜背負弒殺親族的罪名，斬殺懷王，便是以法立。

以作戰為二，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取用于國，因糧于敵，故軍食可足也。國之貧于師者遠輸，遠輸則百姓貧；近師者貴賣，貴賣則百姓財竭，財竭則急于丘役，兵貴勝，不貴久。

此番狄州大勝，李落和軍中諸將都心中明了，若不是朝中錢糧從未斷竭，勝負之數或是會別生變枝。但日后再行軍作戰，斷然不會再有此役這般可得朝中上下全力支持。一戰將終，大甘耗費的錢糧便是狄杰看在眼中也不住眼皮微。

大甘雖說地大博，但若是每戰都需如此，怕是也不起這等揮霍。好在每逢大勝，李落便將多些的錢糧命戚邵兵整理冊，回卓城。

即便如此，這幾十萬大軍的軍餉糧草，陣亡將士的恤，也是一個尋常百姓想都不敢想的數字。

以謀攻第三，上兵伐謀。其次伐，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識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將能而君不者勝。

大甘軍中領將多謀善戰者眾，以謀破武，尚不至于傷敵一萬而自損八千。倘若單單伐兵而戰。以羌行

之騎兵銳，大甘便勝，恐也死傷慘重，回蒙若趁勢南下，狄州便又換了一副景。

軍形第四，能為不可勝，不能使敵之必可勝，立己為不敗，方再求勝，勝可知，而不可為，不可勝者，守；可勝者，攻，守者藏，攻者，以能自保而求全勝。

狄州一戰，李落用計多以奇致勝，數次便不求自保，而求大勝，一戰即終，或是全勝，或是大敗，頗為驚險。

狄杰和沈向東私下都勸解李落，行軍萬不可如此冒險，李落念及兩人用心良苦，暗自銘記于心，可嘆大甘的天下，李落卻實不知會留多時日給自己。

兵勢，虛實，軍爭，九變，行軍和地勢諸法，李落得眾將輔佐，漸也能參個中三味。狄州戰罷，軍中諸將再無人看輕李落，不論先士卒，又或是運籌帷幄，李落皆不在人下，鋒芒乍現，眾將心中敬服之心日重。

縱觀大甘上下百年，還有軍中大將在李落這般年紀便有如此作為，頗顯神將之風，不過更讓狄杰定心的是李落出尊貴，看遍了卓城的榮華富貴，沒有沾染王孫公子的陋習，更有將沽名釣譽這等外之放在心上，謙恭自律，猶是狄杰和沈向東這些歷經大風大浪的人更是覺得難得可貴。

軍中將領計議之下，云無雁一語與李落不謀而合，論起當日與車菩葉一戰，李落所率數千騎兵，不過借兵家百陣中最是簡易的刺馬陣和圓月兩陣，便可擋西戎過萬大軍，以軍陣之整，破敵營散兵游勇，高下立判。

云無雁剛一提及，營中數將便連連應允，軍中將士平日練，勇武為一，軍陣為二。

李落立營之后，以軍中識字知數之將，輔以營異人，教授軍中士卒習字，傳一些淺顯兵法，校尉及司戈以上者必習之，執戟長不強求，愿習也可，不習亦可，若有士卒愿意聽講的，俱都一視同仁。

軍令一出，軍中將士多有訴苦之說，不過也知李落出于好意，大多只是訴訴苦水，倒無人惡言中傷。

確有只善猛攻，難以習文的將領，李落特命他們聚于一帳，授意沈向東，從軍中或是營中指派善說辭之士，以淺深，授以行軍作戰之法，李落自己便曾教習三兩次。

若說是最不愿意的，當屬武塔了，李落軍令剛下不過三五日，這武塔便如霜打的茄子，委實沒了一生氣，李落看在眼里，只是哭笑不得。

將士武勇，自古便是立營之本，武者取攻，勇者取勢，輔以軍法，則可將散沙之眾凝聚刃，無往不利。

李落麾下除后軍大將戚邵兵算是個異數外，余下多是武功不凡，個中翹楚如呼察靖、武塔、云無雁之輩，江湖之中，俱也是可闖出一番名號的高手，在軍中常常言傳教，猶是呼察靖，除了習武之外，便是和帳下將士舞刀弄戟，嗜武之盛，在大甘諸部中也是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