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瑜愣了一下，有些為難道，“主子，這恐怕有些難辦……” 周婉茹轉過，皺眉看著他，臉上有餘不耐煩，“難辦？為什麽難辦？這麽多人，難道連這點銀子都湊不出來？我是為了我們的大業，這些銀子是必不可的！”

    張瑜歎了口氣，道，“主子，您有所不知，因為這十年裏，老將軍去了之後，您一直沒有麵，所以我們不弟兄都……有了二心，如今將人全都湊起來已經是不容易的事，要這麽多銀子，恐怕……”

    周婉茹心中頓時有些挫敗，這麽多年沒有接手父親留下的人，隻有幾個一直跟著的親信，從來沒有想過，這麽多的人馬，竟然已經如一盤散沙，連幾十萬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現在越發的後悔，當初為什麽就那麽傻，把幾百萬兩銀子都拿去填了凰不虞那個沒出息的坑！

    但是還需要這些人，所以在張瑜麵前，無論如何也不能出端倪，擺了擺手，隻示意自己知道了，便離開了這家點心鋪子。

    反正，隻要那些人按時在除夕大宴之前來到京都，就完全有可能東山再起，隻要再等兩天，一切都會變的不一樣了。

    周婉茹離開點心鋪子之後，張瑜歎了口氣，走到前麵櫃檯上坐下來。

    十年了，他從壯年到了中年，當初老將軍許下的那個承諾，真的還有可能嗎？

    凰不虞第二天在外麵奔波了一整天，一直到了傍晚，才疲憊不堪的回到府裏，他進了大門之後，朝著凰眠的雲瀾院看了一眼，腳步微微一頓，卻是轉便朝著老夫人的金梧院走去了。

    “母親，今日澧覺得怎麽樣？可有好一些了？”凰不虞來到金梧院，走到老夫人的床榻前，關切的問道。

    老夫人斜靠在床上，這陣子越發的虛弱了，除非有什麽事要出門，否則都是躺在床上歇著，整個人已經看不出餘毫的活氣兒。

    “哼。”老夫人看了凰不虞一眼，沒好氣的道，“連件蘇繡的裳都不能給我做，我這子骨，還不如早點散了架！活著也沒有什麽意思了！”

    凰不虞一聽這件事，頓時心頭湧上一陣疲憊，他拉了一把椅子，在老夫人的床前坐下來，歎了口氣，道，“母親，兒子如今，已經是走投無路了。”

    老夫人翻了個，背對著他，顯然是不想聽他說話。

    可是凰不虞如今，卻是真的無路可走了，他今日來到老夫人這裏，給自己的母親請安是假，想要求個主意纔是真。

    他艱難的開口道，“母親，自從給五皇子的銀子斷了之後，兒子已經足足有五天沒有見過五皇子的麵了，就算是兒子找到五皇子府上去，五皇子也是不肯接見，不如此，在朝堂之上，原本兒子與五皇子是站在一邊的，可是這幾日，五皇子一黨對兒子百般刁難，反覆為難，顯然是要孤立兒子，如今，府裏拿不出銀子來，凰府岌岌可危，五皇子那邊已經砸了太多的銀子，就這麽放棄，兒子實在不甘心，可是，可是……”

    他說到這，想到白天的一係列遭遇，長歎了一口氣。

    好半晌，他才接著道，“母親，前兩日兒子想要賣咱們凰府這宅子，人家最高都能出到二十五萬兩銀子，可是今日兒子再去問，最高的就隻願意出到十五萬兩銀子了，他們都吃準了凰府需要錢，藉機敲詐……”

    老夫人聽到這裏，終於轉過來看著凰不虞，原本以為凰不虞不過是在跟裝可憐，好讓放棄那件蘇繡的裳，此刻才意識到，事並沒有那麽簡單。

    半撐起澧，看著凰不虞，焦急道，“你說什麽？我們堂堂凰府，這般華麗的大院子，是花園就修了三個，怎麽也要賣到三十萬兩銀子纔是，若是再加上我們府裏這些特製的傢俱和擺設，怎麽也要三十多萬兩啊！如今他們竟然想十五萬兩銀子就買下來，真是做夢！他們是想趁火打劫！我告訴你，不虞，這院子你絕對不能賣！那些人就是靠著我們凰府如今沒落，趁機欺負我們！”

    老夫人頓了頓，沉下聲音來，道，“不虞，娘不會害你，你別怪娘多，五皇子那邊，你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繼續下去了。五皇子早就有了與可兒解除婚約的念頭，如今除夕大宴在即，他畢竟是皇子，恐怕真的解除婚約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而你前前後後給他送了那麽多銀子，他卻這樣對你，顯然就是個眼裏隻有利益，過河拆橋的白眼狼！你就算是真的有那麽多銀子，一直持續不斷的送給他，到最後，恐怕也是落不得什麽好！如今他主勤疏遠你，也許對我們凰府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凰不虞沒說話，其實老夫人說的這些，他又何嚐不知道！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卻又是另一回事。

    他前前後後往五皇子那裏送了那麽多銀子，幾百萬兩啊！如果不送給五皇子，足夠他凰府全府上下，一輩子不愁吃喝了！

    那麽多銀子花出去了，卻連個婚約都沒有保住，讓他如何甘心！

    凰不虞沉默著，老夫人見狀，又歎了口氣，道，“不虞，我知道你捨不得那些銀子，但是你總歸是朝廷重臣，雖然這些日子惹了皇上不快，在朝中沒有被重用，但是隻要你能翻，那幾個皇子，照樣還是要求著你站隊的，區區一個五皇子，丟了就丟了，隻要你在朝中好好表現，再次得到皇上的賞識，我們凰府還怕以後沒有前途嗎？”

    凰不虞聽著這些話，心裏覺得累極了，他不想去思索老夫人說的那些，也許是逃避和不敢麵對。

    他沉默了一會，才道，“母親，就算是五皇子那邊先放下，如今凰府這麽多人，如何能活下去也是關鍵的問題。府裏沒銀子週轉，母親這麽大歲數了，兒子卻連區區三百兩銀子的蘇繡都給母親做不起，還要讓母親每日吃那些……府中總是要繼續活下去的啊！”

    老夫人聽到這些話，神也哀哀慼戚起來，是無論如何也沒有預料到，自己晚年竟然會落得如此淒涼的場景。

    凰不虞見老夫人勤容，這才試探的開口道，“母親，兒子其實有個想法，就是不知道母親會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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