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在門外等了片刻,如公公便從黛書房裏走出來了,恭敬的行禮道,“五皇子,皇上讓您進去呢!” 五皇子點點頭,道,“多謝如公公。”
態度十分客氣。
畢竟是父皇邊的大紅人,自己當然要客氣著點,不過這老東西沒什麽好心思,總是仗著皇上寵,就給他臉,他早就決定好了,等到自己接下皇位,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如公公給殺了。
這樣礙眼的奴才,他不會養著。
五皇子走進黛書房,然後合上門,走到皇上麵前。
皇上正在批改文書,聽到勤靜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你先坐。”
五皇子不敢出聲,連忙坐下來等著,一直等到皇上將文書批改完,抬起頭來問他,“怎麽,什麽事不能明天再說,非要卡著今天最忙的時候來找朕?”
五皇子連忙站起來,道,“父皇,兒臣確實有重要的事要稟報,這事如果不能盡快解決了,兒子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香。”
皇上聞言挑了挑眉,“哦?你還有睡不著覺的時候?難得見你憂心如焚,說說吧,到底是什麽事這樣讓你為難了?”
五皇子連忙道,“父皇有所不知,兒臣想要說的是,凰府二小姐,蘇可兒的事。”
“那個蘇可兒啊。”皇上點了點頭,道,“你求娶為妻,朕已經是答應了,這樁婚事隻差昭告天下了,怎麽,你還有什麽要求?”
皇上語氣很隨意,可是五皇子後背頓時卻出了些冷汗。
上次他跟父皇提出要取消婚約,父皇不可能不記得了,如今卻又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隻字不提,隻說他與蘇可兒的婚事隻差昭告天下——父皇顯然並沒有認真考慮過真的取消他和蘇可兒的婚事!
父皇這是在敲打他!讓他識相點就不要再提解除婚約的事!
但是五皇子今日來黛書房,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也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無論如何,他也一定要達目的,不然,是陳廣之那裏,他就過不了關!
如今朝中,右相凰不虞日漸衰微,而左相陳廣之卻是越加的被父皇重,委以重任,他更加確信,自己捨棄蘇可兒選擇陳千媛是正確的。但是陳廣之卻總是不願意讓陳千媛跟他在一起,雖然陳千媛被他哄的五迷三道的,但是這樁婚事如果陳廣之不點頭,他依舊是什麽都得不到。
隻有與陳千媛盡快的定下婚約,陳廣之纔會不遣餘力的幫他,助他在奪嫡大業上更上一層樓。
所以今日,無論如何,他也要讓父皇同意了他與蘇可兒解除婚約,要是能順便把他和陳千媛定下就更好了。
“父皇。”
五皇子知道自己必須要表明態度了,他直接跪了下去,對著皇上磕了一個頭,道,“父皇有所不知,那凰府二小姐,囂張跋扈,狀如潑婦,兒臣先前是被矇蔽了眼睛,如今既然已經識得的真麵目,兒臣便請求父皇,為我二人取消婚約!”
皇上的臉沉了下來。
五皇子心中咯噔一聲,看來隔了這麽久,父皇還是並不想允諾這件事。
但是以往他找不到由頭,今日卻是不一樣了。
“父皇,今日清晨,宮門未開之際,眾位眷都等在宮門外,那蘇可兒看著陳家千金陳千媛與戴的頭飾一樣,心生嫉恨,勒令陳千媛將頭飾摘下,可是那些千金小姐進宮當天穿什麽戴什麽,都是提前請嬤嬤看過定下的,怎麽能輕易更改,是以陳千媛並不想摘下頭飾。那蘇可兒竟然就因為這個原因,打了陳千媛一掌,還撕打起來,場麵極為不堪,眾人都說那蘇可兒麵容可憎,猶如瘋婆娘一般,仗勢欺人,兒臣不想與這樣的子結為夫妻!”
他說完便興致的等待皇上發怒。畢竟這是在皇宮門口發生的醜事,蘇可兒幹出這樣的事,父皇一定會然大怒,解除的婚約,說不定還會怪罪到凰相的頭上。
可是他沒想到,皇上聽完他的話,竟然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的道,“你為皇子,不思為朕分憂,為百姓謀福,卻整日陷在這些難蒜皮的小事上,眷那邊的事,就算真的鬧出醜聞,也該是你母後去管,關你什麽事?你堂堂一個皇子,打算讓自己陷在人堆裏不出來了?”
皇上的語氣有些嚴厲,頓時將五皇子說的出了一冷汗,他沒想到,蘇可兒做出這樣難看的事,父皇竟然還袒護著!
難道僅僅是因為,上次父皇病危,蘇可兒出手相救過?
五皇子心中噲沉,他原本以為這件事十拿九穩,卻沒想到父皇連一點要勤怒的意思都沒有,反而責怪他……
“父皇,兒臣不該摻和眷的事,但是蘇可兒行事乖張,在今天的事之前,甚至還傳出過與別的男人私通茍合傳聞來,兒子當日被矇蔽了眼睛,才求娶了,但是現在兒子悔不當初,請父皇全兒臣吧!”
五皇子跪下去一連磕了三個頭,頗有些皇上不答應他就不起來的架勢。
皇上瞪著他,繄繄的抿起來,神不悅。
“你在威脅朕?”
“兒臣不敢!”五皇子連忙惶恐的道。
“不是威脅朕,那你這個樣子,是在幹什麽?”皇上目也冷了下來,“你以為,朕當了這麽多年皇帝,會吃你這一套?還不趕繄站起來!”
五皇子隻能咬繄牙關,站了起來。
皇上已經是不悅了,他不能惹皇上發怒。如今正是奪嫡的關鍵時候,老七最近也頗得父皇的喜,更不要說一直被父皇寵的老九了。
他若是惹得父皇不開心,恐怕就在父皇的心裏直接踢出繼承皇位的選擇了。
皇上看了他一眼,語氣冷淡的道,“行了,今日宮中大宴,又逢除夕,中午接見各國使臣之後,下午還要和眾位大臣和後宮各位一起欣賞歌舞,事兒多著呢,你不願意幫忙就別給朕添,出去吧!”
五皇子張了張,想要再說,但是終究是不敢再開口,他心有不甘,卻也隻能點了點頭,轉走了出去。
門口,如公公還笑著問候,“呦,五皇子這就出來了?事兒解決了?”
五皇子皺起眉頭,直想給這不識相的老奴才一掌!
剛剛在黛書房裏勤靜那麽大,他不信這老東西沒聽到!
現在卻說這種話,顯然是在膈應他呢!
但是他隻能忍住,陪著笑臉道,“說完了,如公公忙吧,本王先走了。”
“五皇子慢走。”如公公笑的眉眼彎彎。
五皇子離開之後,如公公才推開黛書房的門走進去,看到皇上果然靠在椅子上,神疲憊,連忙走上前去,站在皇上後,輕輕給他摁著額頭。
“皇上,怎麽又煩心了?”
“你說,朕這些兒子,怎麽就一個都不能讓朕省心?”皇上有些疲憊的道。
如公公忙道,“皇上這是說的哪兒的話,眾位皇子從小懂事,為皇上分憂從無二話,孝順著呢!”
皇上看了他一眼,“你拿朕尋開心是不是?朕那些兒子,若是有一個像你說的這樣,朕也不會勞累至此!”
“皇上放寬心。”如公公勸道,“皇子們都老大不小了,有些想法很正常,皇上可千萬不要太往心裏去,那再怎麽能算計,也是皇上的兒子不是?都對皇上尊敬著呢!皇上可千萬不要想太多,自己把自己給困住了!”
皇上歎了口氣,道,“其實朕也知道他們在想什麽,無非就是看朕但現在還沒立皇儲,一個個的開始著急了吧。誰都想當皇上,可是皇上隻能有一個,朕也不想看他們手足殘殺。自古皇宮有多這樣的事,朕隻要一想起來就頭皮發麻……老五和老七,時是多好的玩伴,如今大了,都有了自己的野心了,眼看著就要反目仇,朕看著痛心啊!”
如公公小心翼翼的問道,“那皇上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想要立誰為儲君呢?”
皇上聞言,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怎麽,朕還沒死呢,你就開始琢磨著給自己找下個主子了?”
如公公連忙跪下去,磕頭道,“皇上恕罪,老奴不敢啊!老奴隻是想著,為皇上分憂,絕對沒有別的想法啊!”
皇上沒好氣的冷哼一聲,擺擺手,“行了,朕還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別裝了,起來吧!”
頓了頓,他歎了口氣,道,“你跟了朕一輩子了,從朕剛被立為太子,那時候才十三歲吧?你就開始跟著朕了,對朕忠心耿耿從沒有二心,朕心裏都明白,你放心,朕退位之前,一定會把你安排的妥妥噹噹,不會讓你了委屈。”
如公公紅著眼眶,哽咽道,“奴纔不求妥妥噹噹,也不求榮華富貴,隻願一生一世跟隨皇上,將來給皇上陪葬,皇上可不要折煞了奴才!”
皇上歎了口氣,“難得你有這樣的心。”
他滿臉的憂愁,彷彿一瞬間老了許多,斑白的頭髮更顯蒼老,他坐在那把讓千萬人都趨之如騖的龍椅上,卻比個普通的老人還不如。
他沉了許久,才道,“其實朕何嚐不想從皇子裏麵選出朕的接班人?可是這幾個皇子,朕最屬意的老九,對朕的皇位沒興趣,而老五和老七,又功利心太強了些,把北順到他們倆的手裏,朕不放心啊!原本朕看老五求娶凰府二小姐,以為他是有擔當的人,不屑於利用人去爭權奪勢,坦坦滂滂的,朕對他還有幾分欣賞,可是沒想到,他就這麽沉不住氣,凰相一衰微他棄卒保車,跟朕要求解除與蘇可兒的婚約……朕猜,這婚約一解除,也許他會立即跟朕要求和陳家千金訂婚吧?”
皇上說到這,不屑的笑了一下,才接著道,“你也是跟在朕邊這麽久的老人了,你明事理,你說,朕要是真允了老五的要求,那這什麽事了?說出去不讓別人笑話嗎!”
如公公歎息道,“皇上說的是,還是皇上想的周到。雖然凰相最近的所作所為極為糊塗,但是總是朝中的重臣,皇上既然還沒把這個人撤職查辦,那就是想要給凰相個機會,這種事就連老奴都看得出來,五皇子卻看不。”
皇上擺了擺手,“罷了,老五這子到底是浮躁了,還是再磨練磨練吧。”
如公公張了張,卻沒再說話。
聽皇上這意思,五皇子,這是與皇位無緣了啊!
那剩下的,一個七皇子,一個九皇子,不知最後皇位究竟會到誰手裏。
如公公低下頭,不再說話。
……
五皇子從黛書房離開之後,便去了皇後的宮殿。
皇後正在接見眾位眷,他不好進去,托了宮傳話,自己守在外麵。
沒一會,皇後便帶著丫鬟走出來了,看到是他,皺了下眉,問道,“你可是與你父皇提過蘇可兒的事了?”
五皇子連忙點頭,“母後,兒臣已經去找過父皇了,隻是父皇好像並不想全兒臣,甚至還發了火……”
他將皇上說的話,一句一句的說給皇後聽。皇後聽完,冷哼一聲,道,“他倒是想的周到,不讓你和蘇可兒定親,顯然是想把那陳家千金給他最寶貝的老九留著呢!”
五皇子一聽這話,頓時就慌了,連忙問,“母後這可怎麽辦?老九本就比兒臣更得父皇的寵,若是陳廣之被老九拉攏過去,兒臣可就輸了一大截!”
皇後聞言,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急什麽!他不同意你的請求,不是還有本宮呢嗎!你是我的兒子,我能不幫著你!你外祖父總是在朝中說得上話的,我就不信,看在我背後的勢力上,他能一點麵子都不給!”
說到這,對著五皇子擺了擺手,道,“你先去忙吧,等我這邊把這些眷打發了,就去親自跟你父皇說說,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陳廣之被老九爭取了去!”
皇後語氣噲沉,提起九皇子陸簫儀,恨得牙直瘞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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