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也這般纏著他,與他嘰嘰喳喳說這些瑣事。
只那時他覺著這些零星瑣碎,毫無意義,雖會耐著子去聽,卻是存著應付的心思。
從何時開始,漸漸在他的旁變得話……
是了,打從婚,他便與說些“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后來幾番爭吵,也哭著聲討他就知道規矩……
往事一樁樁一件件浮現腦海,裴璉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暗。
良久,一陣此起彼伏的“南無阿彌陀佛”響起,他才回過神。
上午的這場經筵結束,大和尚離去,信徒們也紛紛起,或去用齋飯,或去別燒香。
裴璉稍定心神,走向明婳:“可了?”
明婳點頭:“有點。”
裴璉:“想在廟里用齋飯,還是出去尋個酒家?”
明婳想了想,道:“去外頭吃吧。”
難得下船一趟,自然是要嘗嘗德州當地的特食。
裴璉應了聲“好”,便重新牽著的手,帶著往外走。
明婳跟在他后,看著男人清冷的側,黑眼睫不眨了眨。
是的錯覺麼?
怎麼覺他好像有些不大一樣了。
但哪里不一樣,也說不出來。
思來想去,覺得可能是戴了面的緣故——
戴著面,瞧不見他那張冷淡的臉龐,自然也就沒那麼討厭了。
午飯是在一家當地有名的酒樓解決,點了滿滿一桌的德州食,還點了壺當地的酒水。
明婳吃飽喝足便有些犯困,干脆在雅間的榻上睡了個午覺。
至于裴璉,只當他是個飯搭子、錢袋子、兼護衛,才不管他會不會不高興,自睡的去。
待一頓慵懶春覺醒來,著惺忪睡眼 ,便見男人似是沉思般,靜坐榻邊。
聽到醒來的靜,他緩緩抬眼:“睡飽了?”
眉宇平和,語氣也平和,并無半分不滿。
明婳眼波輕,撐著手臂坐起來:“我睡多久了?”
裴璉道:“一個時辰。”
“這麼久?”明婳愕然:“你怎麼都不我。”
裴璉道:“反正今日無事,睡便睡了。”
明婳:“那這一個時辰,你就一直坐在這?”
裴璉嗯了聲,看向:“怎麼?”
“沒什麼。”明婳避開他的目:“只是奇怪你怎麼不出去轉轉,待在屋里多無趣。”
裴璉道:“還好。”
他方才也不算全然閑著,一邊守著午睡,一邊想著之后的打算。
和離是必然不會與和離的。
放在之前,他的確更看重隴西謝家的勢力與父兄的兵權。
可這會兒,他既看清對的那份心思,于公于私,更不可能離開——
遑論還想另尋新歡,生兒育……
謝明婳是他的妻。
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都只能是他一人的,倘若旁人敢染指半分,他也不會心慈手。
至于現下與他的刻意生分……
想要的,他予便是。
他既能喜歡他一回,便能喜歡他第二回、第三回……
不過多費些心神罷了。
“歇夠了的話,出去逛逛?”
裴璉道:“孤看到街上有演傀儡戲的。”
果然一聽到傀儡戲,明婳眼睛都亮了,“不歇了,去看戲吧。”
裴璉笑了笑:“好。”
明婳看著他這笑,一瞬有些恍惚。
不等細想,裴璉便喚婢子端來溫水,伺候洗臉凈手。
稍作梳妝,兩人便離開酒樓,去隔壁酒樓看傀儡戲。
不知不覺里,暮降臨,兩場傀儡戲演完,德寺傳來一道道悠遠的祈福鐘聲,漆黑的天邊陸陸續續升起無數盞孔明燈,河邊也圍滿了放河燈祈福的百姓。
“郎君娘子買燈嗎?今日是菩薩圣誕,放燈祈福很靈的。”
路邊的小攤熱絡地張羅著生意:“買一盞孔明燈送一盞河燈,買的多送的多,錯過今年要等明年噥。”
明婳本來沒打算放燈的,因著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麼愿想許,但裴璉讓阿玖去買了兩盞燈回來。
“來都來了。”他學著上午的話:“放完燈再回去。”
明婳倒也無所謂,接過燈盞走到筆墨前,想了好一會兒才寫下愿。
裴璉走過來,“許了什麼愿?”
明婳背過,遮遮掩掩:“你寫你的,看我的作甚。”
裴璉倒也沒多問,自顧自提筆寫了起來。
明婳見狀,心里也有點好奇,卻又不好意思問。
不過等兩人的燈籠先后升上天,彼此也都看到了對方的愿。
明婳的燈籠:「闔家平安,國泰民安。」
裴璉的燈籠:「夫妻恩,永不分離。」
明婳:“……?”
阿玖及一干識字的暗衛:“……?”
這燈籠上的愿是不是搞反了。
明婳黛眉蹙起,一副見了鬼的表看向面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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