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不響,生疏得明顯。
氣氛一陣僵持。
紀淮周瞅了會兒面前的小孩兒,狀似不在意,主開口打破沉默:“不想跟我講話了?”
小朋友心思簡單,沒什麼彎彎繞繞,只有滿心的哥哥不要了,哥哥也討厭了。
所以他一出聲,許織夏鼻子就酸了。
他還愿意理。
許織夏癟了癟,眼底瞬間泛起一圈紅,糯糯的哭腔帶著自責,眼淚一下子繃不住了隨著嗚咽聲掉下來:“哥哥對不起……”
紀淮周難得明顯地怔愣住。
看起來很愧疚,也很難過,淚水一連串沖到下,哭得都在,好像犯了天大的錯誤。
紀淮周逐漸意識過來,是以為那晚咬了他,他也和別人一樣生氣了。
難怪不搭理他呢。
許織夏哭得很委屈,紀淮周反而笑了下。
等哭過一陣了,他才噙著笑說:“原諒你了。”
許織夏淚眼汪汪看著他,哭聲漸弱,搭搭著氣。
他撐著俯離近了些,深邃眼瞳里有了那麼幾分似有若無的正經:“哥哥也要跟你說對不起。”
在許織夏茫然的眼神下,他說:“那天兇你了。”
許織夏一哭鼻尖就通紅,抬起手背抹了把眼淚,剛剛哭猛了,聲音乎乎的還在哽咽:“沒關系……”
真的很好哄。
紀淮周懶洋洋問:“能和好麼?”
“嗯……”許織夏點點頭,鼻音濃重。
旁邊一道青石板橋,綠水岸邊,幾株垂海棠開得靨含笑。
一個穿長衫的算命先生剛好從橋上經過,目定在紀淮周上,扶了扶圓框眼鏡。
“小兄弟,你有富貴之相啊,要不要測個吉兇?”
紀淮周斜睨過去。
算命先生握著桿幡下橋,三兩步邁到他們跟前,煞有其事:“我錢半仙曉,通天地,今日上清誕辰,只收你一百卦金。”
紀淮周掃了眼錢半仙的布幡,上面畫著黑白太極圖,寫著:測算姻緣風水,配卦起名……
他挑懶懶一笑:“我付你一千。”
錢半仙眼都亮了,連道三聲好,又見他下朝著邊的小孩兒揚了下。
“給我妹妹起個名字。”
錢半仙喜不自:“起名是要,名字影響人的磁場,名字決定命數啊!”
“將來要是過得不開心——”紀淮周拖腔帶調,話還沒說完,眼神跟著冷下幾度,邊要笑不笑:“我找你算賬。”
錢半仙忽然一下再笑不出。
錢難掙屎難吃。
“真狂……”
錢半仙嘟噥,為錢折腰,背袋里搜出筆和紙,忍氣吞聲遞給他:“你的名字寫下來,還有你和妹妹的生辰。”
紀淮周也閑著,還真接了過來,第一筆剛落半,突然剎住,隨后筆畫若無其事一轉,龍飛舞地寫下“周玦”兩個大字。
“周玦。”錢半仙念了遍,隨口懷疑了句:“這是你名字嗎?”
紀淮周把本子和筆丟回去:“你管呢?”
許織夏半握半抱著紀淮周的胳膊,一一吸著鼻子,悄悄窺看錢半仙。
他看著本子上的字眉頭鎖,一會兒下,一會兒用筆撓撓耳背,一會兒涂涂畫畫,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轉瞬他睜大眼睛,靈一現道:“周楚今,這個名字好!”
周楚今……
聽是好聽,但紀淮周就沒事找事,不讓人順心:“哥哥兩字,妹妹三字?我看你們這些算命的,也沒多講究。”
錢半仙口反駁:“你妹妹生命之氣為奇,就得三個字,否則不和!這是易理象數,懂不懂?”
紀淮周哼聲冷笑。
錢半仙來勁了:“真要講究,一輩二,一輩三,你就得是二字!”
“這長兄如父!”
紀淮周腦袋歪向另一邊:“聽懂了麼,小尾?”
許織夏懵懵搖頭。
紀淮周解讀:“他說哥哥就是爸爸。”
許織夏微不可聞地“啊”了一聲,剛哭過的眼珠子晶瑩剔,模樣稚氣,著他一臉困。
“哥哥你總不怕了吧?”紀淮周欠欠一笑。
許織夏可能也沒聽懂他真正的意思,他逗,就跟著彎彎眼睛,鹿眼顯得憨憨的。
錢半仙自顧自揮筆,洋洋灑灑書了兩行字,而后將那頁紙撕下來。
自己頗為滿意地欣賞了遍,再拿給紀淮周看。
【淮水悠悠,智周萬】
【楚楚知微,今可休思】
紀淮周眉心不易察覺地跳了下,眼風上揚,總算給了錢半仙個眼神。
猝不及防被他拿正眼看,錢半仙反倒不自在了:“看我干什麼,還付不付卦金?”
紀淮周淡笑著,折了折那張紙。
慢慢悠悠答:“好說。”
市井街坊寧靜卻有活氣,長巷飄香,古銅鈴鐺清脆聲響,有二八杠自行車顛簸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
許織夏跟著紀淮周回到了那間小院。
過去半個月,這里已沒有了生活的痕跡,明家偌大敞亮的別墅讓許織夏到擁,而這仄的小房子,許織夏卻能得到一種豁然的心。
可是也好空。
好像這里除了他這麼一個人,其他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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