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羨腳步停了一停,轉頭朝楚晴看了一眼。
“你指尖烏青,眼下發黑,是中毒已深的癥狀,沒有解藥你活不過今日。這種毒強烈,毒發之后你將肝腸寸斷,生不如死。”楚晴道:“這毒對我來說不算難,但你殺了我兒,所以我不會為你解毒。”
遲羨聽了后面上卻沒什麼變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像是很平靜地接了自己的結局,一如既往地沉靜。紀云蘅抬頭朝許君赫看,似乎有話想說,但又被許君赫了手指,似安,又似讓先別說。
院中眾人看著遲羨,這一瞬他們的眼神中除了怨憎疑之外,還帶了些許幸災樂禍的憐憫。
楚晴的表說不上有多麼憎恨,心里自然清楚真正害死兒的是什麼。抬手,扔出一個瓷瓶,遲羨下意識手接住。
“我可以給你另一種毒,你在吃了之后一個時辰就能斷氣,但沒有任何痛苦。”道。
遲羨對道了聲謝,一個字都不多說,轉頭往外走。
行至紀云蘅的邊時,遲羨停了腳步,淡無波瀾的目落在上,而后說了同樣的話,“紀姑娘,日后保重。”
也就是這種話才讓遲羨此刻顯得有了人味兒,有了一樣,鮮活了一瞬。
其后他抬步離開,不再有任何停頓,就這麼走出了院子,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紀云蘅看著他沉默的背影,許久之后才道:“良學,你說遲羨若是早些與我們站在一,告訴我們他與孫齊錚并非一心,也沒有殺了今言,今日會不會還有生路?”
許君赫聽聞輕笑了一聲,“他與我們可不是站在一的。”
紀云蘅疑地看他,眸帶著詢問,想要答案。
“我們站的是天下民生,他則是只為裴氏復仇。”許君赫手著的后脖頸,緩聲道:“你沒發現嗎?這個人本不會在乎別人的生死,他在乎的只有能不能為裴氏復仇,還有你與裴紹生的命。”
紀云蘅沉默不語,像是思考。
“有些人,你認為他是好人,不過是因為你們的目的恰好相同罷了。”許君赫道:“這是遲羨自己選的路,必然比我們更早知道自己的結局。”
紀云蘅沒說話,心中是贊同的,目落在遲羨消失的院門,想著他究竟是什麼人,有著什麼過往,又會在死前去往何地。
或許都得不到答案了。
但孫齊錚認罪,皇帝當眾宣判裴氏蒙冤,十九年前的舊案重翻,真相大白天下,紀云蘅因此極為滿足,不論如何心都是極好的。去沐浴凈,換了裳,在出來時發現天空竟然已經放晴。
這場突如其來的小雨,走得也悄無聲息。原本盤旋在天幕的烏云已經散去,出了金的。
紀云蘅站在院中曬了會兒太,便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了裴紹生的房中。
裴紹生尚在發愣,不知在想什麼。聽到門口傳來靜后,他轉頭見是紀云蘅,角輕彎出一個笑,“回來了?”
紀云蘅點頭,喚道:“哥。”
裴紹生聽著這一聲就倍舒坦,趕忙招呼在邊上坐下,迫不及待地詢問今日的堂審如何。紀云蘅將當時的形一一說給裴紹生聽,說及孫齊錚認罪,臺下百姓高聲為裴氏哭喊的時候,裴紹生也紅了眼眶,滿眼淚瑩。
只是他似乎覺得在妹妹落淚是很沒面子的行為,于是趕用袖子遮掩了一下,悄悄掉。
他長舒一口氣,緩緩道:“一切有了最好的結局,這些年的堅持也算沒有白費。”
紀云蘅也覺得是好事,現在該是喜悅的時候,卻不知為何淚流不止,不干凈似的。裴紹生到底是年長幾歲的兄長,見哭得氣不止,又笑著安,說了許久的話。
只是裴紹生的傷勢仍舊重,沒有多力,就這麼躺著閑聊也很快就累了,眉眼染上倦意。
紀云蘅看出后便不打算再打擾他,讓他好好休息,其后起準備要走時,忽而瞥見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絹布包著的東西。“這是什麼?”狐疑地拿起,到里面是堅的,圓管兒類的東西。
裴紹生也瞧見了,驚訝道:“不知道,誰放在這里的?”
話剛出口,他就想到了答案,口而出道:“哦,是遲羨。他方才在我這里坐了很久,一句話也不說,怪人一個。”
紀云蘅沒應聲,將絹布拆開來一看,眼睛微微圓睜,滿臉驚訝,“哥,你的笛子怎麼讓他拿去了呢?”
轉拿給裴紹生瞧,就見絹布里包著的是半支笛子,斷裂有著不平整的豁口。
裴紹生卻雙目發怔,臉上的表驟然一變。接著他往枕頭底下一,拿出了笛子道:“我的在這……”
他手中的笛子與紀云蘅手中這半大小一模一樣,且都斷了一半。紀云蘅驚訝得快步上前,將笛子從他手中拿過,而后兩個一對,竟當真吻合了各自的豁口,形了一個完整的笛子。
紀云蘅發愣地看著手中合二為一的長笛,猛然像想到什麼似的轉頭往外跑,推門來到院中。
金高照,滿地晃眼的明亮。走到芒下將笛子慢慢轉,就見上面那能在照耀下顯出金線勾勒的字呈現出了一個完整的名字——裴紹生。
笛子所斷裂之,隔開了裴紹生的姓氏。遲羨送來的這半支笛子上,正刻著一個“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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