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綿綿沖進病房時,鞋都跑丟了,腳上全是泥濘。
看著病床上蓋著白布,天靈蓋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擊打了一下。
腦子里一片空白。
劉瑩跪倒在病床邊上,哭得死去活來,“老葉啊,你怎麼忍心拋下我們娘倆,你帶我一起走吧。”
葉綿綿站在病床中央,只覺得渾都冷得厲害。
哆哆嗦嗦走到病床邊,本無法相信眼前所見。
不!
爸還活著,爸沒死,他們為什麼給他蓋白布?
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一把掀開白布。
白布下,出一張灰白的臉,那是爸!
眼淚奪眶而出,撲過去,抱住爸,“爸,你別睡了,醒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劉瑩噎著去抱,“綿綿,別這樣,你爸已經走了。”
“你放開我!”葉綿綿眼眶紅得像是要流下淚,“我不信,我爸病穩定,我不相信他會丟下我。”
劉瑩傷心絕,“我也不信,可是你他的手,已經涼了。”
葉綿綿懷里的確實在變涼,可依然不相信。
“我昨天來看他的時候,他還好好的,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葉綿綿回頭盯著劉瑩,“是你對不對,劉瑩,你對他做了什麼?”
劉瑩被葉綿綿眼中的狠戾駭了一跳,哭聲頓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沒回來,我爸一點事都沒有,你剛回來不到一個月,他就死了,是不是你害死了他?”葉綿綿哭嚎著質問。
劉瑩目躲閃,“我沒有,我早上來療養院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不對勁,我馬上了醫生,不信你去問主治醫生。”
“早上你就知道他不對勁,你為什麼沒有通知我?”葉綿綿步步近。
劉瑩不停往后退,“我想著要通知你,可是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
“等到下午,我就發現他呼吸困難,我又了一次醫生,醫生說他臟功能迅速衰竭,要馬上搶救。”
葉綿綿撕心裂肺道:“搶救也沒通知我,你憑什麼?”
“我忘了,”劉瑩哭得不能自已,“我當時六神無主,拼命祈禱是上天跟我們開的一場玩笑,我想著他肯定能從搶救室里出來。”
葉綿綿一把掐住的脖子,“你別狡辯,是不是你害死我爸的,是不是你!”
力氣很大,掐
得劉瑩都翻了白眼,這時候有人魚貫涌。
有人過來拉葉綿綿,有人把劉瑩推開,紛雜的聲音涌葉綿綿的腦海中。
他們都勸冷靜,勸節哀。
可是為什麼要冷靜,為什麼要節哀,死的是爸!
哭著,吼著,不讓任何人近,也不讓任何人爸。
說要報警,警察來了,正常問詢后,沒發現不妥之,就又離開了。
葉綿綿紅著眼睛鬧,說警察被收買了,爸就是給人害死的,有證據。
可沒有人信的話,他們都說是接不了爸去世的消息,過度悲傷導致緒失控。
鬧著要做尸檢,劉瑩給了一耳,終于不鬧了。
劉瑩死死盯著,“葉綿綿,葉世東已經死了,他靈魂若是還徘徊不散,你要讓他走得不安心嗎?”
葉綿綿臉頰痛到麻木,怨恨地盯著劉瑩,“你是劊子手還是幫兇?”
劉瑩然大怒,“我看你就是瘋了,有被害妄想癥,你要警察,警察也來過了,別胡鬧了,讓你爸安心地走吧。”
葉綿綿癱在地,捂住眼睛大哭不止。
從今天起,沒有爸爸了!
……
傅晏寒一天都沒去公司,從早上起他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
可想到晚上的約會,他強行把心里那不安下去。
他親自去花店買花,去超市買菜,回來將公寓重新布置了一番。
餐桌上鋪了的桌布,兩側分別放著喜慶的蠟燭和火紅的玫瑰。
從玄關到臥室,都鋪上了厚厚的紅玫瑰花瓣,他還在臥室的被套上撒了一個巨大的心形。
他把他此生最浪漫的心思都花在今天了。
下午五點半,他接到金書的電話,確定葉綿綿離開公司,往公寓這邊來。
他等到七點,看到葉綿綿出現在公寓樓下,他開始煎牛排。
葉綿綿怕生,牛排要吃九分。
他記得三年前,剛嫁進傅家沒多久,家里第一次在外面聚餐。
坐在他旁邊很局促,高檔西餐廳的照在臉上,把墊在上的餐巾布圍在領口邊。
當時惹來傅夫人一頓笑話,臉紅得快滴,長而卷翹的眼睫像兩把小扇子不停地扇啊扇。
他側,親自將的餐巾布摘下來,平鋪在上。
貓兒似的小聲說了句謝謝。
牛排端上來,一切,三分的牛排還在往外滲,吃不慣,切了一塊放進里,險些吐出來。
他招手來服務員,給換了一份九分的,吃得津津有味。
牛排煎好了,他盛進盤子里,端出來放在餐桌上。
他抬腕看表,過去十分鐘了,葉綿綿早該上來了。
可門口一點靜都沒有。
他心里約不安,怕出事,一邊往門口走一邊給打電話。
電話那端提醒“對方已關機”,同時,門鈴響了起來。
他剛懸上去的心又落了回去,他快步走過去開門。
然而站在門口的人卻不是葉綿綿。
“晏寒,你這是要出門?”秦卿手里捧著一束百合花,襯得人比花。
傅晏寒眼中滿是意外,“你怎麼知道我家住在這里?”
秦卿還沒來得及回答,傅晏寒掌心的手機震響。
他連忙拿起手機,看見來電顯示是醫生同學,他往回走。
“結果出來了?”
“出來了,與前三次檢測一樣,沒有任何異常,老同學,你到底要查什麼?”對方問。
傅晏寒徹底松了口氣。
沒有任何異常,說明鄧蕓華還沒有喪心病狂給葉世東下藥,讓他一輩子維持植人狀態。
他莫名輕松了許多。
“沒什麼,改天請你吃飯,掛了。”
傅晏寒掛了電話,秦卿已經走了進來,看到滿地的玫瑰花瓣,滿臉都是驚訝。
“晏寒,你這是專門為我準備的嗎?還有我最喜歡的牛排,你簡直太讓我意外了。”
秦卿把百合放在餐桌上,拉開椅子坐下,湊到牛排前嗅了嗅,一臉幸福道:“好香啊,我都了。”
傅晏寒疾步走過去,見拿起刀叉要切牛排,他手端走了盤子。
“不是給你準備的。”
秦卿愣了一下,臉頰慢慢紅了,局促又尷尬,“抱歉,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啊?”
看一副快碎了的表,傅晏寒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沒想到秦卿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他剛要說話,手機再度震響。
這次電話是金書打來的。
金書聲音凝重,“傅總,有個壞消息,葉世東死了。”
如一道響雷劈在傅晏寒頭頂,他聲音都變了,“你說什麼?”
“剛剛得到的
消息,葉世東病逝了,據說今天早上就不對勁,到下午呼吸困難,送去搶救沒搶救回來。”
“不可能!”傅晏寒完全不能接這樣的結果。
金書把一聲嘆息咽了回去,“傅總,你快去療養院吧,葉小姐現在肯定需要你。”
傅晏寒有幾秒鐘腦子都是空白的,等他反應過來,他人已經在電梯里。
一路風掣電馳趕去醫院,路上卻遇上連續追尾。
他的車卡在中間,雖然沒傷,但等警來理也需要時間。
他聯系了金書,直接棄車離開,打車前往療養院。
他趕到病房,就聽見葉綿綿歇斯底里的哭嚎聲。
他心里一揪,疾步走進去。
病房,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過來殮尸,葉綿綿像護犢的母老虎,抱著葉世東的尸不準任何人。
眾人都束手無策。
傅晏寒看著失控發狂,看著哭腫的眼睛,看著悲戚到無法自控的神,心如刀割。
他知道有多在乎爸。
為了爸,可以嫁給一個將死之人,為了爸,也可以再嫁給一個傻子。
如今葉世東突然去世,支撐神世界的頂梁柱坍塌了。
他緩緩走過去,揮退所有人,“你們出去,我跟待一會兒。”
眾人面面相覷,又礙于他強大的氣場迫,只得退了出去。
傅晏寒站在葉綿綿邊,自后輕輕抱住了。
“哭吧,把緒發泄出來,然后讓葉叔安心上路。”
葉綿綿眼淚不停滾落,“我爸爸沒死,大哥,我爸爸沒死,他只是睡著了。”
傅晏寒摟著,“沒事,乖,你還有我,我會替他照顧你。”
“我不要你照顧,我要爸爸。”葉綿綿哭得肝腸寸斷,“我要我爸爸。”
傅晏寒閉了閉眼睛,心痛得無法呼吸,“乖,聽話。”
葉綿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鬧了一晚上,疲力竭,一口氣上不來,暈倒在傅晏寒懷里。
傅晏寒嚇得不輕,連忙將打橫抱起,飛快跑了出去。
“來人,暈倒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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