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下震天撼地的巨響,白玉霜手捧瓜子都抖出一半兒。
「刀五,本將軍剛剛耳鳴,莫不是我聽錯了?」月下,白玉霜蹲在十里亭背風,邊磕瓜子邊問。
在其側,刀五面容白皙,五緻,「將軍沒聽錯,屬下也聽到了。」
「石陣?」
白玉霜皺眉瞧著皇城方向,「若獨孤艷在世……就算獨孤艷活著也弄不出這麼大靜,再說但凡擺陣,有敵陣方啟,眼下這三萬大軍離皇城尚有距離,陣怎麼就啟了?」
「屬下看著,不像是陣……」刀五與白玉霜一起磕瓜子,這會兒將一把磕好的瓜子仁倒給白玉霜,「更像是石車造的震。」
白玉霜將一整把瓜子仁灌進裡,吃著過癮,「不可能!本將軍與那獨孤艷前前後後鬥了十幾回,從未在本將軍面前使出擁有這般威力的石車!」
「或許那個時候還沒有。」刀五猶豫片刻,「皇上的意思,也是懷疑天歌私底下建造重,如今看來,皇上的擔憂不無道理。」
白玉霜嚼著瓜子仁,視線一直沒有離開皇城方向,「刀五,你說……」
「誰都不如將軍。」刀五沒給白玉霜懷疑自己的機會,直言。
所謂心有靈犀,不過如此。
刀五隻看白玉霜臉上神,便能猜出接下來要說什麼話。
「呵。」白玉霜長嘆口氣,「過往被獨孤艷打的屁滾尿流時,本將軍都沒覺得自己敗,勝敗乃兵家常事,敗個幾十來回怎麼了?」
「將軍說的很對。」刀五比白玉霜小五歲,自接替刀四為白玉霜近侍衛以來,死心塌地相守,盡心儘力維護。
與之前四人不同,刀五所謂的『近』已有質的突破。
這倒不能說明刀一、刀二、刀三、刀四不俊,實在是那個時候的白玉霜對某些方面的事不開竅。
後來某一次,刀五特別認真的與白玉霜討論這件事,覺得也虧得自己比白玉霜小五歲,否則心態跟力上未必支撐得起白玉霜的虎狼之力。
「勝敗的確乃兵家常事,可屢戰屢敗這件事絕非偶然,獨孤艷當真了不起。」白玉霜慘淡抿,「現在看來,連邊的銀面,我都未必打得過。」
「只是有重而已。」刀五寬。
白玉霜扭頭看向刀五,「工善其事,必先利其,打仗也是一樣,重在戰場上的作用就好比我手裡拿著大鎚,天歌手裡握著湯匙,我就算打不過也能在氣勢上倒,要不那三萬大軍為何不去攻城?」
刀五沉思片刻,「那我們……」
「天歌既有重,我們是惹不起的。」白玉霜又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一會兒你差人把那十個大木箱抬去送給天歌,就說那是本將軍送給的厚禮,至於皇上那邊……」
「將軍,你有沒有想過,皇上派你到大齊其實已經是有了態度。」刀五將白玉霜手裡剩下的瓜子撥到自己掌間,淺聲道。
白玉霜皺眉,「何意?」
「若沒有剛剛那二十聲巨響,將軍是否會將那十個大木箱給天歌?」
白玉霜未拿刀五當外人,這會兒便也無須蓋彌彰,「會!」
拋開與天歌之間的惺惺相惜,拋開自己與容嵐的,白玉霜從來都反對戰爭。
只要戰火不是趙國刻意挑起,拚命也要維護國之尊嚴,可若戰火是趙國挑起來的,會打的沒有底氣。
保衛跟侵略是兩回事。
刀五笑道,「皇上派將軍來的用意,便是如此。」
白玉霜恍然,「那皇上為何不幹脆將顧北川十萬大軍解決在趙國?亦或當初就不該收留!」
「皇上若不收留,總有他國會收留,屆時局勢發展到什麼程度誰也說不準,現在皇上就能說的準,而且皇上不也把這十萬大軍送回來了,非但如此,眼下這十萬大軍也出天歌掩藏許久的重。」
白玉霜細細思量,不搖頭,「皇上的心機真的是……你說皇上之所以這麼做,有沒有半分是為了容嵐?」
「皇上的心思誰猜得呢。」刀五知曉當年舊事,心中竟有幾分同趙無極。
至,他可以肆無忌憚去一個人……
皇宮,龍乾宮。
子時已過,夜濃如水。
月過窗欞灑落,容祁收起腕間紫藤,緩緩站起來時形微晃。
龍榻上,北冥景仍舊昏迷,容祁著那張憔悴慘白的臉,說不出心中喜怒。
你許我一世為人,我還你半鮮。
從今以後,你我互不相欠。
勢迫,容祁隨即轉想要離開,不想邁步時眼前一晃,整個人半跪在地上。
失太多,若非憑力支撐,容祁早就昏厥。
窗外風起,容祁吃力起離開龍乾宮,躲過巡邏侍衛與屈平匯合。
他在這裡耽擱不得,歌兒還在等他。
月下,容祁那張臉比他如雪的裳還要白。
屈平早有準備,當即將手中藥丸遞過去,「了?」
「他沒醒。」容祁形搖晃,腳步艱難繞過屈平,雙手握住椅以作支撐。
「景帝本就虛弱,一時不會醒過來,剛剛有人來報,說是顧北川去了城樓。」屈平扭頭看向容祁,「你不是說顧北川會來皇宮嗎?」
容祁蹙眉,「他去皇城做什麼?」
屈平聳肩,「許是沖著剛剛的巨響也不一定。」
「陪我走趟城樓。」容祁肅聲開口。
屈平不解,「為什麼要我陪你去?」
「本世子力不足,借你力一用。」容祁哪怕已經服下屈平所給丹藥,只是距離藥效發揮還有一段時間,此刻他仍然沒辦法獨自趕去皇城。
「……」屈平哭無淚,「你不覺得我帶著一個椅,再帶著一個你,有些吃力嗎?」
「這個時候可以不要本世子與你聊欠條的事嗎?」
屈平承認,他慫了。
黑暗之中,一大坨黑影倏然閃離皇宮,直朝皇城東門而去。
百一疏。
容祁龍乾宮時退了所有眼線,連姚石都被屈平迷暈。
此時此刻的龍乾宮,無一人守在外面。
夜中,一抹黑影倏然閃龍乾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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