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北岸。
馬忠、廖化、呂祥引著大軍,浩浩地路過吳、魏兩軍的營寨,大張旗鼓地派出兵卒砍樹紮寨。
此時,雙方都沒有向對方發起進攻。此刻,沒人敢輕易地向對方發起進攻,甚至不敢去敵方寨前挑釁。
此時,十二萬兵馬聚於巢湖北岸,這種氣氛是何等的詭異;
沒錯,這裡就是一個火藥桶!哪怕有一點點的火星,立刻就會引;
在這裡,沒有兵法可言,沒有陣形可言。這裡需要的,是雙方士卒必勝的信念;是不懼一切,敢於赴死的勇氣。
合。
「鄧將軍,今,我魏、吳聯軍與蜀軍,都屯重兵於巢湖,形有些不太妙啊!」
「鄧將軍,蜀軍已經打通糧道,據哨探來報,蜀軍大批兵馬正在渡江,很可能會增援巢湖!若我與諸葛謹不能速勝,我在巢湖的大軍,絕對不可久留啊!」
「鄧將軍!如今,兩軍地咬在一起,最近的營寨不過兩里!不論哪一方先撤走,必會兵敗如山!恐怕連挪下營寨都不敢,這該如何是好?」
「鄧將軍,我是否要增兵?這樣耗下去不行!我得儘快想辦法才是,若我不能速勝,日久必生變啊!」
「畢軌,你引五千兵馬過埠水,然後往舒縣方向緩緩而行,做出兵進舒縣的架勢。」
「鄧將軍,蜀軍在桐城有重兵,若是往舒縣殺來,我只有五千兵馬,豈不……」
「今,蜀軍的騎兵未到,你不必擔心。」鄧艾有竹地說道:「我再將兩千騎兵調撥給你,若蜀軍暫未前來阻攔,你可進駐舒縣;但是,三日後必須速回舒城!」
「諾!」
「田豫,你引一萬兵馬,沿東北方向速行,兩日渡過施水;然後轉向東南,往巢湖方向緩行一日,然後趁夜撤回。」
「諾!」
二將離去后,赫凱謹慎地問道:「鄧將軍,可是要撤走巢湖的兵馬?」
「不錯!」鄧艾正說道:「若我魏國的勇士與蜀軍陣,我尚有幾分勝算;然,諸葛謹的兵馬戰力太弱,他並無與蜀軍決戰的勇氣,我不得不另作打算。」
「鄧將軍,你假意兵進舒縣,又假意往巢湖增兵,只是為了穩住諸葛謹?」
「如今,十二萬兵馬咬在巢湖,我軍只要有撤退的作,蜀軍必會全力殺來,我必會兵敗如山;我假意增兵,一是穩住諸葛謹,二是表明我求戰的信念,再震攝住蜀軍;同時,田豫一旦過了施水,必被蜀軍的哨探發現,蜀軍擔心追來會被田豫伏擊,必不敢輕易來追,我巢湖的兵馬就可全而退。」
「若是這樣,那……諸葛謹豈不……豈不被蜀軍給咬死?」赫凱驚恐地說道:「若是這樣,兩軍間再難相互信任,以後,如何對共同對敵?」
「信任?哼!」鄧艾不屑地說道:「自古以來,國與國之間只有利益,哪來的信任?只要雙方的利益相同,這便是信任!況且,現在的吳國,存亡只在旦夕之間,而我大魏兵強馬壯,也不需要他的信任!」
鄧艾說罷,赫凱無言以對。
「傳令:將這封信給諸葛誕、毋丘儉二位將軍送去!令他們依計而行,三日後,趁夜退回施水!」
「諾!」
「來人,再把這封信給諸葛謹送去,請他速派援兵支援巢湖!」
「諾!」
……
次日晨,桐城。
「大將軍,快馬來報,魏將畢軌,引步、騎兵五千,正往舒縣而來。」
「大將軍,鄧艾此舉,應該是想以舒縣為據點,阻我巢湖大軍和李將軍之糧道,不可不防啊!」
「大將軍,舒縣是一塊「地」,我與魏、吳兩國皆可以往。我若屯兵於此,極易被鄧艾和吳國水師夾擊;但是,鄧艾屯兵在此就不一樣,他可以獲得吳國的支持,也能襲擾我途經此地的糧隊,鄧艾此舉很是險惡啊!」
「大將軍,畢軌帶有騎兵前來,襲我糧道的意圖十分明顯,我得早做打算!」張翼鄭重地說道:「今,我桐城的大將皆在前線,末將願引一軍搶屯舒縣,以阻畢軌!」
「不,鄧艾兵進舒縣,絕非襲我糧道而來!」姜維搖搖頭說道:「陛下將柴桑的兵馬調往江北,鄧艾必已探知!他應該知道我有一萬騎兵來援,他如何敢屯兵舒縣?我若以騎兵反斷他的糧道,他豈不是白白送人頭?」
「大將軍的意思是……」
「鄧艾之謀,在我之上!我暫時看不出他的目的。」姜維略經思索后說道:「可能與巢湖有關,但還不能確定。如今之計,我只有以不變應萬變。等到趙廣的騎兵到來之後,立刻開往巢湖,儘快結束巢湖的戰事!」
「大將軍,從行程看,趙將軍此刻應該已到懷寧,明日可到桐城,後天晚上才能到巢湖。」
「甚好!」姜維點點頭說道:「如今的巢湖,敵我雙方勢均力敵,誰也不敢先;我騎兵到日,平衡立刻就被打破,魏、吳聯軍必會兵敗如山。」
……
阜陵。
「父親,鄧艾已派畢軌進往舒城,又派田豫往巢湖增兵。魏軍到日,雙方的平衡一旦被打破,蜀軍必會兵敗如山!」
「父親,此役若能在巢湖重創蜀軍,必能打擊姜維的囂張氣焰,我聯軍可趁虛兵進舒縣,建業無憂矣!」
「小兒之見!」諸葛謹憤憤地喝道:「我說過多次,你只適合帶兵征討山越!你又來軍中作甚?」
「父親,聽聞蜀軍往江北增兵,孩兒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所以向陛下請命,特來軍中歷練。」
諸葛謹見諸葛恪一臉的誠懇,心立刻就了下來,語氣也平緩了許多,耐心地說道:「姜維詐,鄧艾亦不是省油的燈!前番多次都不肯主進兵,如今,蜀軍援兵將至,鄧艾卻主進兵,恐怕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父親,你的意思是……」
「鄧艾明知我兵馬不足,卻來信邀我共同增兵巢湖;他明知李正在東進,明知我自顧不暇,卻邀我出一軍協防舒縣!他明知我不會同意,仍舊獨自行,好生慷慨!好生仗義!若說其中無詐,誰能相信?」
「父親,蜀軍騎兵正往東而來,鄧艾駐兵舒縣,又以騎兵牽制,蜀軍必不敢輕易增兵巢湖!我若再加一萬兵馬,以八萬對蜀軍六萬,我方必可大勝!」
「你說得很對!」諸葛謹冷笑著說道:「鄧艾讓我增兵,我就給他增兵!」
「傳令:呂岱、丁封,引兵一萬,兵進巢湖!」
「諾!」
二將即將領命而去,卻被諸葛謹回:「你二將可大張旗鼓往巢湖而進,但不能駐於巢湖!在石鏡山、長山各駐五千兵馬;我巢湖的大軍從此退來時,若蜀軍追來,你可在兩側山腰齊聲鼓噪,猛敲金鼓;蜀軍退走之後,立刻撤回阜陵!」
二將離開后,諸葛恪疑地問道:「父親,你既已知道我軍會戰敗退走,為何不讓二將直接去往巢湖助戰?為何要眼睜睜地看著我軍戰敗?」
「哼!」諸葛謹冷冷地笑道:「我軍確實會從兩山間的隘口退走。但是,這不是戰敗退走,而是我主退走!」
「父親,鄧艾已在往巢湖增兵,我何不與鄧艾一起,與蜀軍決一死戰?」
「若我與鄧艾的聯軍戰敗,魏國無關痛,我大吳卻傷筋骨;蜀軍戰鬥力極強,姜維又足智多謀,就算我與鄧艾僥倖得勝,這也只是慘勝!屆時,蜀軍能快速徵召十萬大軍,蜀軍能迅速恢復,我卻無法恢復!」
諸葛恪仍然不能充分理解,諸葛謹繼續說道:「我在江北只有五萬大軍!姜維敢賭,鄧艾敢賭,我卻不敢賭!唯有保住這支大軍,等到陸丞相的兵馬前來匯合,我才有守住建業的希!」
「可是……父親,我與魏國已經結盟,現在三方的兵馬咬在一起,若我臨陣而退,豈不失信於天下?父親亦會被天下人唾棄!」
「哼!失信於天下又如何?」諸葛謹滿不在乎地喝道:「若能保住巢湖的三萬大軍,我大吳終有崛起的希!」
諸葛謹說到這裡,話語間卻帶著些許悲愴,長嘆道:「我大吳,已經無兵可征!國運如此,如之奈何?」
「那……父親,你打算何時退兵?」
「若不出意外,蜀軍騎兵明日傍晚即可到!」
諸葛謹說罷,寫了封書信,然後令道:「來人!立刻將此信送往巢湖!轉告全琮和諸位將領,明日午後,待蜀軍昏昏睡之時,立刻撤回阜陵!」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