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太皇太後來到都之後，整天都在藥廠忙碌，還帶著婢外出採藥，兒臣深憂慮。還請太皇太后多加保重才是。」

「陛下多慮，哀家早就勞碌慣了。哀家之所以同意來到都，還是希大漢儘早一統，百姓能夠安居樂業。」

「太皇太后憂國憂民，不亞於男兒，兒臣自慚形穢。聽聞太皇太后近日未曾出殿，可是不適？」

「並無不適。哀家請陛下前來，是有個不之請……」

「太皇太後言重了！有話但說無妨，兒臣定當遵從。」

「當年，哀家跟隨獻帝之時，閑來無事，曾閱遍宮中醫卷，可惜毫無建樹，唯獨對《胎產書》和《金匱要略》中的「婦人三篇」猶興趣。」

「原來如此！聽聞太皇太后的「下湯」和「安宮湯」特別有效，可是出自這些醫卷？」

「不錯！」曹節點點頭，略有為難地說道：「自先漢以來，宮中太醫令下屬的員，本來設有醫一職，奈何從無子行醫；哀家請陛下前來，是想請陛下撥筆專款，專門用於醫的培養，還請陛下應允。」

「醫？」劉閃聽聞這個詞，心頭不由得地怔了怔。

在古時，許多醫療世家都有傳男不傳的傳統，不論在宮廷還是民間，幾乎有子從醫者，也不會有影視劇中隨可見的「醫」。

若真要細究起來，有名有姓的「醫」，恐怕只有晉代名醫葛洪之妻鮑姑、明代的談允賢、宋代的張小娘子等人，簡直是屈指可數。

其實，中醫有著諸多的婦科醫典，奈何醫者中有著「寧醫十男子，不醫一婦人」的說法。這或許是源自長久以來「男授不親」的觀點。正是這樣的觀點，使得很多人誤以為中醫沒有「婦科」。

劉閃正在沉思時，曹節接著說道：「陛下，以哀家看來，培養醫勢在必行。不論在還是都，不論在宮廷還是民間，子患病，特別是婦科疾癥，往往礙於禮制的束縛，於診治，貽誤病者者比比皆是。」

「太皇太后所言極是！」劉閃慨地說道：「當初，皇後患胃疾，或者去年的瘧瘴，太醫令前來診治時，不論對嬪妃還是婢，他們全都目不直視，就連診脈也要用薄紗隔絕，以避免肢接。如此顧忌，如何能有效地診治婦科疾癥？」

曹節見劉閃同意自己的觀點，臉上多有喜，接著說道：「確實如此。常見的外風寒或腹瀉外傷還好一些，若遇到婦科的「經、帶、胎、產」等疾癥時，子總會於開口，男醫也不敢診治；就算有部分巫醫或產婆，們卻不識文字，不辨方脈，不明藥，不習錘鍊烹煮之法，只是據個人經驗胡理，使得患病者得不到正確施治，從而越拖越重，苦不堪言，危急命者比比皆是。」

劉閃鄭重地點點頭，曹節繼續說道：「現有的婦科經典中，對常見的婦科疾病皆有診治之法；「婦人三篇」和華佗的醫書中，更是記載了孕婦難產的開腹取胎之法、死胎摘除之法……」

「太皇太后！」劉閃實在忍不住打斷曹節的話，趕問道：「太皇太后，莫非……你見過華佗的醫典？那些醫典不是被燒毀了麼？」

「此事，說來話長。」曹節慢慢說道：「當年，家父以「欺君之罪」、「不從征罪」將華佗下獄。此後，荀彧不僅多次向家父請求赦免，還多次到獄中勸誡華佗認罪服，以期獲得赦免。奈何二人皆固執己見，所以……」

曹節長嘆口氣，接著說道：「華佗知道自己即將被死，荀彧最後一次探獄時，華佗為免醫卷失傳，苦苦哀請之下，荀彧這才勉強答應將醫卷帶出。然，華佗的醫卷實在太多，荀彧擔心被家父發現獲罪，只是隨手取了其中的兩卷，藏於袖中離去時，幸運地躲過了獄卒的盤查。」

「後來，荀彧因反對家父家稱「公」，到猜忌后被調往壽春，卒於建安十七年，這兩卷醫卷就被其長子荀惲所得；前不久，細作替哀家傳遞書信時，這兩卷醫卷就被姐姐送回都。」

「姐姐？太皇太后，你是說安公主？難道荀惲卒后，還一直保留著這些醫卷？」

「陛下，確實如此！」曹節說罷，命婢將兩卷醫卷呈給劉閃。

劉閃大喜，抖著接過醫卷，小心地將其打開。

這兩卷醫卷，應該是荀彧隨意取，其中的一卷記載了「刳剖腹背，割積聚」、「斷腸滴洗」之法，這明顯屬於外科手的範疇，可惜並不完整；另一卷詳細記載了妊娠嘔吐、妊娠腹痛、產後發熱、熱室、帶下、經閉、忌、死胎、針誤、癓瘕等諸多婦科癥病的診療之法。

「難怪太皇太后能調配出安宮湯和下湯！難怪太皇太后說有開腹取胎和死胎摘除之法，原來是有這兩卷寶貝！真是太好了！天佑我大漢！天佑我萬民啊！」

劉閃激得手舞足蹈，靜下心來后，正說道：「太皇太后，朕早就給府下有詔令，太皇太后可隨意支出銖錢，此事無需經過朕的同意。若要取專款培養醫，太皇太后自行做主即可，杜致絕不會為難。」

「話是如此，但是……哀家與陛下並無親。陛下尊哀家為太皇太后，這只是依照禮制。所以……有些事，還是請示陛下後為之，以免讓人多生閑話。」

劉閃也理解曹節的難和顧忌，於是問道：「太皇太后這幾日閉門不出，想來一定是在策劃此事吧！不知可有措施？」

「陛下，其實民間多有良醫，也不乏醫技高超的醫。若陛下能下道詔令，在全國重金招募並大力培養醫，鼓勵子學醫，想必不用多時，必能緩解宮中和民間醫不足之窘境。」

「太皇太后所言甚是，此乃利國利民之大事，兒臣即刻下詔！」劉閃說罷，提筆寫下詔令，並讓來福給蔣琬加蓋玉璽，立刻發往各郡各縣。

來福出殿後，劉閃正說道：「太皇太后曉醫技，又恤萬民，依兒臣看來，培養醫之國家大計，唯有太皇太后才能辦好！兒臣懇請太皇太后，切勿推辭！」

「不瞞陛下，哀家請陛下前來，正是商議此事。當年，獻帝遷居山之時，哀家跟隨獻帝上山採藥，施醫救民，這是哀家最快樂的一段時。今，陛下將此大任相托，正是哀家之所求。」

「甚好，甚好！太皇太后親手辦此事，兒臣自然放心！對了，太皇太后說需要一筆專款，不知數目如何？」

「招募並培養醫，雖然耗時日久，卻是利國利民之大事，所需資金甚大。哀家詳細計算之後，初步預計……需要兩百萬銖……」

「不，培養醫，乃大漢急需解決之大事，這點錢遠遠不夠。」劉閃說罷，又喚來一名侍：「傳朕口諭：令府杜致，兩日，將兩千萬銖送到壽安殿；若是太皇太后前來支取銖錢，不論何時，不論多，必須立刻支取，不得有誤！」

「諾！」

侍匆匆出殿，又逢一個婢匆匆殿，欣喜地說道：「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吃草了！終於吃草了！呃……陛下恕罪……」

「什麼吃草了？何事如此驚喜？」劉閃不解地問道。

婢趕行禮，然後說道：「回稟陛下，前日，太皇太后給兔子剖腹取胎，已過兩日，母兔恢復良好，剛剛已經在吃草了，兔也健康存活。」

「難怪太皇太后這幾日閉門不出，原來是在用兔子做實驗啊！」劉閃恍然大悟。

「陛下，雖有華佗的醫卷，但人命關天，哀家不敢草率，只得用兔子或其他先做試驗，等到萬無一失，才敢對難產的孕婦施。」曹節說罷，又慶幸地說道：「幸好陛下已經尋得麻沸湯的配方，哀家才有機會一試。」

「不錯！自古至今，孕婦產子，無一不從鬼門關撿回命，一兩命者多不勝數，醫的培養，迫在眉睫！」

「不好啦……不好啦……」又有一名婢沖殿中，慌慌失措地道：「太皇太后，那隻母兔瘋啦！它竟然在吃自己的崽，已經吃了兩隻，好生恐怖！莫不是手出了問題？」

曹節聞之大驚，趕去往後殿，劉閃也饒有興趣地跟了過去。

正如婢所說，過手的母兔正在吞食自己的崽，窩邊仍有跡，曹節見狀更是驚恐：「莫非……剖腹取胎會有後癥？這可如何使得……哪敢用在產婦上……」

「不，太皇太后，你的手很功！」劉閃自信地笑道。

曹節和幾名婢仍然滿臉的恐懼，劉閃解釋道：「母兔吞食自己的崽，原因有三。其一，家兔的祖先本是野兔，天敵來犯時，它們帶不走自己的崽，留在窩裡擔心被天敵吃掉，所以它就自己吃掉，這是兔子的天。因此，兔子在生產時，它不能到驚擾，也不宜有陌生人圍觀。太皇太后幫它生產，又有婢時刻在旁邊觀察，明顯是驚嚇到它了。」

曹節半信半疑地點點頭，劉閃繼續說道：「其二，兔上的氣味，不是母兔子自己的氣味。太皇太后在窩裡新墊了布，或者給兔過，這就破壞了它們本的味道，它們被母兔吃掉，這不足為奇。」

「其三，這隻母兔虛弱，營養也不好，太皇太后剖腹取出的兔，它們也未完全發育；母兔吃掉崽補充自己的營養，或是吃掉弱的崽產生水，這也是兔子的天。所以，太皇太后的手很功。」

劉閃說罷，順手抓起窩裡的母兔，它不停地蹬掙扎，力氣甚大。細看之下，剃過的腹部，金合的傷口特別整齊，癒合良好，暫未見到發炎紅腫之象。

「這……是太皇太后自己的？」劉閃不可置信地問道。

曹節仍在發愣，一名婢回答道：「回稟陛下，都是太皇太后親手合，一共了四層呢！」

劉閃大致知道人皮的層數，剖腹產孕婦的創口合應該是六到七層；想到這裡，劉閃不解地問道：「若是針四層，以後如何拆掉層的線？難道又要剖開？」

「陛下，太皇太后給兔子合之時，這一點早就想到了！」婢心悅誠服地說道：「太皇太後用的是金，層的合線，都在外面留有線頭，母兔恢復之後，將其出即可。」

劉閃並不知道外科手如何拆線，聽婢這麼一說，他也覺此法可行，心頭不由得慨：曹節尋得華佗的婦科和外科醫卷，又致力於醫的培養，這可能就是天意！

在這大漢的天下，或許，子再也不會被疾病所累！或許，曹節就是為婦科而生！

現在的曹節才四十歲，或許，有足夠的時間實現自己的夢想：大漢一統，百姓無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