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

司馬昭被斬的消息終於傳來，司馬懿兩眼一黑就昏了過去。

六年前的那個冬天，長子司馬師被姜維殺，正值大軍敗退之時，司馬懿強著心頭的傷痛，領著大軍繼續往襄城進發。

今日，驚聞次子陣前被斬，司馬懿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伏夫人攜三子司馬伷、四子司馬亮侍奉在塌邊，王觀見司馬懿轉醒，趕輕聲勸道：「太傅，請節哀！請以國事為重，保重要！」

「昭兒……是如何被殺？又是被何人所殺？」司馬懿有氣無力地問道。

「回稟叔父，參軍領兵出戰，被蜀國騎兵衝散之後，被蜀將牛金追殺，至我大寨之前被炸於馬下，然後……然後……」

「唉！我一再叮囑，讓他不得出潼關一步！他為何不聽？為何不聽啊！你為何不勸勸他？唉……」

「叔父，侄兒覺得，堂弟之死，恐別有……」司馬不敢提自己慫恿司馬昭出戰之事，謹慎地說道：「叔父，我從濟北購買的炸彈，上陣之時無一炸響，必是被蜀國人搞了鬼！很可能是姜維，也可能是劉貌！」

「劉貌？他只負責購買，如何從中搞鬼？」司馬懿不解地問道：「炸彈運來之後，是你派人隨機查驗貨，再由你親手裝船起運，直到運抵潼關，這其中無人能手，他如何能搞鬼？」

司馬懿說得沒錯，炸彈上岸之後，全是司馬一手負責。此時，這些炸彈全都無法炸響，司馬必須找個人背鍋，他自然就想到了劉貌。

「叔父，這其中的事非常複雜……」司馬無法解釋這一切，趕轉移了司馬懿的視線：「叔父，蜀國人的手法非常高明！侄兒覺得，劉貌這人不可信，非常危險！他極可能已經投靠蜀國！」

司馬懿還想問炸彈之事，司馬急忙說道：「叔父，兄長司馬邕從未習武，盧縣城中只有五百兵，蜀國騎兵殺到之時，兄長如何敢領兵出城？如何敢與蜀國騎兵戰？侄兒覺得，兄長之死與劉貌有莫大的關係！」

「你說得對！司馬邕，他絕不可能死於城外，他必是死於城中，必是劉貌所為！」司馬懿說罷，突然大驚道：「遭了！郭淮和王雄二將有危險！速速傳令，令二將遠離濟北！切不可去往四個逆賊的封地！快！」

「叔父，要不要……派兵去剿滅這四個逆賊？賊不除，後患無窮啊！」

「不行，暫時還不行！」司馬懿謹慎地說道：「濟、山、濟北、東海，這些地方已是蜀國騎兵的老巢！若無十萬大軍，若不準備充分，冒然前往，必難事！如今之計，只能先保住郭淮所部的兩萬騎兵，待我歸來之時……」

「歸……歸來……叔父，這……這是何意？」

「我有鄧艾守在淮水，姜維難以北上。他縱有兩萬騎兵襲擾各城，卻對我無致命威脅；只要我死守虎牢關，死守方城和葉縣，必然無憂。」

「太傅，可是要去潼關？」王觀趕勸道：「太傅，蜀國騎兵一日不除，我徐、豫、兗、揚四州將難以安寧！鄧艾的糧道也恐阻！若鄧艾兵敗，後果不堪設想啊！」

「不，不必擔心！」司馬懿掙扎著坐起來：「鄧艾在淮水屯糧充足，又有商旅途經壽春，鄧艾絕無斷糧之險；給賽曼、步度、泄歸泥、戴胡阿狼尼、去卑、劉猛，還有烏桓部落傳信，各部必需上八千匹良種戰馬，半年備齊，違令者斬！再傳我軍令：青州、冀州、并州，半年各征五萬壯步卒，不得有誤！」

校事領命而去，司馬懿冷冷地說道：「備馬，再點五百死士，隨我西征關中！」

「太傅，此事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他諸葛瑾比本太傅年長五歲，仍能在關中領兵征戰，難道本太傅還比不上他？」

「不，微臣絕非此意！」王觀大驚失，謹慎地說道：「太傅若是西征，城中群龍無首，恐生變故，還太傅三思啊！」

「三思？我如何能三思？變故？又有誰敢變故？」司馬厲聲喝道：「姜維殺我一個兒子，我忍了便是！他姓牛的又殺我一個兒子！我哪有那麼多兒子讓他們殺？此次出征，不斬牛金，我寢食難安！我就算死也不會瞑目！」

「可是……太傅若去，朝中之事該如何安排？」

「由吾弟司馬孚、司馬恂暫代太傅之職；朝中有你王大人，再加上趙儼、高、荀適等人，無人敢胡作非為；傳令：司馬進、司馬通、司馬敏、司馬、司馬權、司馬泰、司馬綏，凡是司馬家年滿十六歲的，全部隨我出征！若不能斬殺牛金，我司馬家恐永無寧日！」

關中，灞水。

司馬昭之死，不僅讓遠在的司馬懿了方寸，也讓潼關的蔣濟和羊祜了方寸。

拾回司馬昭的軀后，蔣濟和羊祜擔心司馬懿責怪，再也不敢出什麼大錯，立刻命全軍退回潼關，再不敢出；與此同時，攻打長安的魏軍也退回了藍田。

「諸葛將軍，兩路魏軍確已退去，我是兵進長安，還是兵進華？」

「諸葛將軍，當日，你剛剛渡過灞水，我正按計劃棄守長安，豈料魏軍先行退走，以致功虧一簣，唉！」

張梁說罷，眾將都瞪著牛金，眼中略有責備之意。

「唉！罷了，罷了……陛下在幾年前就有旨意，若在陣前見到司馬昭，務必斬之。所以，牛將軍不僅無過，反而立了大功。」諸葛瑾站在灞水邊，著空無一人的東岸，無奈地嘆道：「魏軍即已退去，我也不必兵進華，就在灞水西岸堅守，假以時日，魏軍還會再來！」

「報……諸葛將軍，長安城收到都的飛鴿傳書，陛下令諸葛將軍速回漢中養病，即刻起程，不得拖延！」

「陛下？」諸葛瑾疑地接過書信，閱后怒視著諸葛恪：「可是你等向陛下上表？否則，我患病之事，陛下如何得知？你等誤軍國大事矣！」

「父親，孩兒從未向陛下上表！」諸葛恪滿臉皆是無辜的表，疑地盯著諸葛融和諸葛攀，二人皆搖頭否認。

「父親，今魏軍退走，我可重新調來騎兵，將魏軍制在潼關和藍田，關中之麥就可順利搶收完。依孩兒之見，既然陛下有旨……」

「不行，絕不能調回騎兵！」諸葛瑾堅定地說道：「我若去往漢中，耗時日久。蔣濟謀略出眾，朱靈能征善戰，羊祜有勇有謀，魏軍若是復來，誰人能擋之？」

「父親！我將主力騎兵撤回大散關，假意轉戰南和淮水，再調大軍搶割小麥，這本是敵之計。魏軍必是看破我計，這匆忙才退兵！此時，我騎兵駐於散關已無意義，將其調至潼關和武關，保持我軍的優勢，使其再不敢出。如此一來，父親可放心去往漢中養病。」

「不，絕非如此！」諸葛瑾肯定地說道：「魏軍退走，必是因為司馬昭被斬之故，絕非看破我計。只要我騎兵不出散關，時間越久，魏軍更會深信不疑。」

「父親，此計……恐怕只能持續一個月！一月之後，就算我騎兵未出散關一步，魏軍也會起疑！」諸葛恪正說道：「父親！蜀中各地遍布魏國哨探，若他們在永安看不到騎兵前來，如何能不疑？」

「你說得沒錯！」諸葛瑾有竹地說道：「我已令三千騎兵偽裝我軍主力，去往梓潼郡與永安之間往返活，也在永安城南新建騎兵大營；屆時，他們白日去往永安登船，傍晚順江而下，天黑后返回大營，如此一來，必能瞞過魏軍哨探，潼關和武關的魏軍，兩月也不會起疑；我在關中只有十一萬步卒，只要稍稍用計，魏軍必會再來。」

「可是……父親，你的病越來越重，不能再拖了！」

「無妨！我兩月必能攻取武關！只要武關一得，潼關的魏軍再不敢出，關中平原就能萬無一失。」

「報……諸葛將軍，剛剛又收到飛鴿傳書，陛下將派太子前來關中掛帥；在這之前，陛下令諸葛恪將軍暫時統領關中大軍；令朱然、馬岱、王平、吳班四將暫做參謀，一切軍機商議而行；令諸葛將軍速回漢中養病，不得拖延！」

「怎會如此？」諸葛瑾趕接過書信，閱后大驚道：「這如何使得？魏軍雖已退去，但很快就會復來，這如何使得？」

「父親，既然陛下已有安排，父親可速回漢中！」諸葛融欣喜地說道：「父親，陛下連發兩封書信，不可違背啊！」

「不行，絕對不行！」諸葛瑾堅定地說道：「關中無帥，我怎能此時離去？恪兒年，除了征討山越之外，有領兵經驗，他怎能統領十萬大軍？再者，此時的王平將軍音信全無，我怎能就此離開……」

諸葛瑾心頭一急，立刻又嗆咳不止。

「報……諸葛將軍：收到細作的飛鴿傳書，魏國太傅司馬懿，攜司馬氏一族二十餘人，引五百輕騎護衛，前日清晨西出，揚言踏平關中，活捉……活捉……牛將軍……」

「前日？這麼快？消息屬實？」諸葛瑾不可置信地問道。

「諸葛將軍，此信，確由我的細作所發，絕對屬實！」

「甚好！甚好！」諸葛瑾欣喜地說道：「幾年前，司馬師被我大將軍殺於漢水，我征北將軍牛金陣斬司馬昭，司馬懿失此二子，若是親來複仇，必會主出關與我戰！如此一來，我再也無需苦心敵，甚好！甚好！傳我軍令………」

諸葛瑾激地說著，突然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眾將短暫地商議后，決定依照劉閃信中所言，由諸葛恪暫領關中大軍，再由諸葛融、諸葛樊送諸葛瑾返回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