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終于，數字跳到了十公里。

王靖雪按下停止鍵，跑步機漸漸放緩速度，最終慢慢地停下。

此時的，已經是滿頭滿臉的汗水。

即便是每天都在保持健和鍛煉的，要一口氣跑下十公里來，也是一件消耗巨大的事——還好，已經習慣了。

等跑步機的跑帶徹底停住，停下腳步，但還是在跑步機上又停了片刻，然后才抓住脖子里的巾，了汗，慢慢地下來。

略有點暈，但晃晃腦袋，很快就沒事了。

還是那句話，每天十公里，每天十公里，換了誰這麼跑上幾年，慢慢的也都適應了這種剛剛停下時的暈眩。

到旁邊的休息座椅上坐下，了一兩分鐘，氣息已經開始漸漸調勻。

一扭頭，看到窗戶外面似乎有些天了，下意識地起走到碩大的落地窗前，向著外面的樓宇和街道看過去。

這里是明湖大廈部的健中心。

作為明湖文化音樂部最挑頭的幾位一線歌手之一，有的是貴賓健套間的待遇——當然，這樣的套間里設備是有限的，要用更多的設備，還是要去外面的健大廳，但至在這里，休息時是不會被打擾的。

而王靖雪是個喜歡安靜和孤獨的人。

就這麼盯著外頭看，能一看就十幾分鐘。

許是在看街道上的某個行人，許是在看對面樓的玻璃窗上映出的一朵云彩，也或許其實什麼都沒看，就只是單純的在發呆。

但喜歡這種覺。

今天也是這樣，發了好一陣子呆之后，轉，拿起替換的服，進到里面的洗浴間，簡單地沖洗掉上的汗水，然后干換上干凈服，這才收拾東西，尤其是過去把CD設備里的那張專輯拿出來裝好，這才起離開。

這張專輯，是幾年前在五行吾素時期的作品了，《姐姐妹妹站起來》。

出了貴賓套間，走過去前臺了手牌，正好遇見那個秦晶晶的孩子也過來健，要領手牌，秦晶晶也看見了，兩人互相點頭致意。

王靖雪知道最近正紅，是目前明湖文化影視部的頭牌演員之一，同時還知道的經紀人是廖遼的妹妹，而秦晶晶則知道王靖雪是李謙的大姨子，是公司的元老，而且也是目前音樂部最出頭的幾位歌手之一。

尤其是在廖遼去國，何潤卿退休，周嫫很懶散的況下，就說跟謝冰是公司的頭牌歌手，也并不為過了。

但彼此之間也只是禮貌的表示一下就已經頂天了。

甚至，兩個人的份已經從一開始就決定了，們之間本不可能有過深的接，更不可能有什麼可言——們兒就不是一路的。

王靖雪是歌手，秦晶晶是演員。

王靖雪是王靖的親姐姐，秦晶晶的經紀人是廖遼的妹妹。

李謙夠厲害，他的人也都足夠他，所以即便不舒服，也能忍。

王靖、廖遼、周嫫、何潤卿、謝冰，們有人火辣，有人冷漠，有人恬靜，有人跳，格、為人，各有不同，有李謙在，不至于出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可即便如此，人的天是不可能被改變的。

除了謝冰那個心思單純的甜妞兒，可以跟每個人關系都還不錯之外，其幾個人相互之間，你很難說有什麼過人的友誼，更談不上什麼姐妹。

各自有了自己的一攤子事業之后，大家各自守著自己的事業，然后在一定的大家默認的規則之下，從時間和地理上瓜分同一個男人而已。

尤其是最近幾年，們相互之間，可能一年都見不了一次面。

其實也是刻意避免見面之下的結果。

所以，你能指王靖雪跟秦晶晶會頻繁接，并進而有什麼？

那是不可能的，甚至是雙方都在盡力避免的。

了手牌，王靖雪邁步往外走，休息區里，的助理正在跟另外一個孩聊著不知道什麼，不經意間扭頭瞥見王靖雪已經出來，趕跟對方打了個招呼，然后站起來，主迎出來，接過了隨的背包。

“今天好像結束的晚了一點？你不會是又加量了吧姐？”

王靖雪難得地笑笑，“沒有，跑完之后發了會兒呆。”

“哦。”

孩這才放心。

這孩才剛二十出頭，跟在王靖雪邊已經兩年多了，不是那種特別機靈的孩，但是人很踏實，知冷知熱的，讓王靖雪覺得很心。

一路走出去，王靖雪問：“你上去了一下沒有？公司有什麼事嗎？”

孩搖頭，“你進了房間我就上去了，經紀部那邊，還有音樂部、演出部，我都跑了一趟，下周你有一個代言活要出席，演出部那邊有兩場演出需要你去，別的就沒什麼了。對了，你還有一個客串邀請，影視部的鹿靈犀鹿導演跟經紀部那邊發了一個邀請函，希等到的新戲開拍了，能邀請你過去演個角，據說是古裝戲，唐朝的，我簡單問了一下，應該是戲份并不太多那種，客串唄。”

頓了頓，還從隨的包里拿出幾張整理好的單據來，道：“這是那邊整理出來的條子，我幫你收著呢，要不要看看？”

王靖雪擺擺手，“先不看了，回家再說。”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電梯，那孩忽然又道：“對了，差點兒給忘掉，剛才阿姨來了個電話，知道你在健，讓我告訴你，等你健完了給回個電話。”

王靖雪扭頭看一眼，“我媽說沒說有什麼事兒？”

助理道：“我聽阿姨那意思，可能是想讓你回家吃飯？”

王靖雪輕輕地“哦”了一聲，道：“那待會兒回到家我給打回去吧。”

在地下車庫里上了車，扭頭看見自己的助理把自己的包之類的東西都放進后備箱，然后就退開兩步，直接道：“上來呀，每次都得你。你自己還要坐公回去，我送你一下就是了。上來！”

孩“嘿嘿”地笑笑，說：“不好吧？老是讓你送我，我才是你的助理啊！”

王靖雪看著。

片刻之后，孩又不好意思地笑笑，轉過去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上了王靖雪的跑車，拉好安全帶。眼看王靖雪已經發了車子，忍不住道：“姐，你對我太好了，別人家的那些助理，都跟丫鬟似的，可沒有明星開車送助理回家這一說兒，只有你，每次都要送我。”

王靖雪笑了笑。

過了一會兒出了地下車庫，等到沖出了車庫門口那幫狗仔的包圍之后，突然問：“你剛才坐在休息間，又跟人聊什麼了？”

的助理聞言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然后有些扭地道：“也沒什麼，小蘭是影視部明海的助理，明海剛才在健區鍛煉呢，你沒看見呀？”

王靖雪面無表，直接道：“不認識。”

的助理當即就道：“演過好多公司的戲啊，《新白娘子傳奇》里他演寶山，還有《流星花園》里他演謝渝民，你沒看過啊？”

一說這個，王靖雪頓時想起來是誰了。

如果說《新白娘子傳奇》里的寶山，還只是有點略的印象的話，那麼，拍完《流星花園》之后，謝冰回來說的一些劇組逸事，卻是印象比較深刻的。

最終落在王靖雪腦海里的印象就是，這個明海的演員，特別喜歡練和曬，有點小張楊，但人不壞，跟謝冰似的，也一天天傻乎乎樂呵呵的。

好一個人。

既然是從《新白娘子傳奇》開始的，到現在也好幾年了，算是公司的老人了。

于是問：“你們都聊什

麼了？”

的助理笑笑，“八卦唄！據說明海在《雕英雄傳》里沒拿到角，有些不開心，但馬上，他又在鹿導演的那部古裝戲里，就是邀請你客串的那部戲，拿到邀請了，據說還是要演一位皇帝呢！呃，好像是皇子？我也記不住。”

“然后，嗨，反正就是我們這些小助理之間的八卦唄，據說咱們公司有些明星，架子特別大之類的。我剛才不是說了嘛，也就你會送我這樣的助理回家，其他的明星可不會這麼做，他們寧可私下里一個月補一兩千塊錢，讓自己的助理打車回家！人家都嫌麻煩。”

王靖雪微微笑了一下，道：“要是聽到什麼不好的，或者太過分的消息，一定要告訴我，你知道的，咱們公司絕對不允許簽約藝人胡來。你告訴我，我可以直接告訴李謙或者齊總，這種事，見一起就要摁下去一起。”

小助理怯怯地“哦”了一聲。

但其實呢……小助理也有江湖的！這種告的事，可不太好做。一旦讓別人知道了，以后誰還跟你玩，誰還敢跟你說八卦？

這邊車子拐上四環路，才剛開出去沒多遠，距離去送小助理的路還遠，王靖雪包里的手機突然又響起來。

小助理麻利地打開包，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道：“是阿姨。看來有急事？”

王靖雪目不斜視地看著路面，一邊把911在環路上開得飛快，一邊道：“接。”

小助理按下接聽鍵，把手機遞到王靖雪耳邊，然后接著就聽那邊陶慧君道：“是雪兒還是小程啊？”

王靖雪道：“媽，是我。開車呢，你說。”

陶慧君道：“哦，那正好，回來吃飯啊！”

王靖雪猶豫了一下，道：“媽，我今天……”

其實真的是不太愿意過去吃飯。

一是那個同父異母的小弟弟已經不小了，各種鬧騰，保姆本摁不住，二是今年都已經三十一歲了，雖然老媽那邊并不催，似乎是堅定地以為這輩子已經有主兒了，但老爸那邊不行，尤其是當他催自己趕找個人的時候，如果老媽攔著，他反而會脾氣更大，什麼“小的給人當老婆，大的反倒給人當小老婆，你不嫌丟人，我還臊得慌呢！”之類的話，聽了實在是既難又傷心。

問題是，別人不知道，自己知道的：跟李謙之間，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就算有，也純粹是心理上的、心靈上的。

而事實上，這輩子已經不打算嫁人了。

但這一次，還沒等把不想過去吃飯的理由說出來，媽媽已經打斷了，道：“今天小謙跟小都回來，說是有事兒，別管你什麼理由，都得回來！聽見沒？”

就在嗓子眼兒的話，哽了一哽，王靖雪還是道：“好！”

其實三個人一塊兒回去，反而更尷尬。

雖然現如今的李謙早已不是當初對門的那個頭小子，即便是老爸見了他，也絕對不會給掉臉之類的，著鼻子也得好好對待，但只要想起老爸此前說過的那些話，王靖雪自己就會覺得很尷尬。

但是，又有點想了。

其實前不久剛剛見過的。

他最近兩年真的是太忙太忙了，不要說跟當初他在濟南府上學、幫自己錄專輯的時候相比了，就算是比起前兩年，也要忙了好多。

但別管多忙，他真的是至每個月都會過去一次的，除非他外出拍戲，必須長期呆在外地。

前些天，他從法國回來，還跑過來給自己送了一支香水。是他從法國帶回來的，味道喜歡的。清新淡雅。

而且不是最一線的大牌子。

所以能夠想象，那應該是他一個牌子一個牌子、一種味道一種味道的選過去的，絕不是照著大牌子直接買一瓶的路數。

王靖雪很是心知。

雖然知道，別的人肯定也有。

只是確信，這種味道的，肯定只會買給了自己一個人。

不必求證，不必詢問，就是確定這種唯一。

然后，放下香水，兩個人坐下說了一會兒話，接著人就走了——兩個人之間現在的狀態，就是這樣，似乎坐下、說幾句話，說說你最近干嘛了，我最近干嘛了，就可以了，就彼此都很心滿意足。

好像是很久之前，他提過一句，說雪姐，你年齡也不小了，想唱還是可以繼續唱，但男朋友，還是一個吧。

還有一句什麼：婚姻其實是很好的一種人生狀態。

然后，自己當場就不說話了。

而且此后好長一段日子，都覺得心里特別不舒服：意態消沉，做什麼都打不起神來，索然無味——足足兩三個月沒搭理他。

從那之后，這些話，兩個人之間再也沒說。

什麼都不說了，誰都懂。

這就足夠了。

好的。

他送的每一件服，每一個小東西，香水、耳環，等等，都能覺到那里面的用心之，能覺到一種關懷與疼。

已經覺得心很暖。

于是一一妥帖地收起來。

心里煩悶了，想念了，孤單了，打開柜子，一件件看過去，哪怕時隔數年之久，仍能清楚記得當初他是怎樣送來，說了些什麼，當時穿的是什麼服，臉上是什麼表，以及胡茬是不是又長了卻忘了刮。

只覺人生滿。

但那只是那一刻的滿。

最近一兩年，覺得自己似乎正在變得越來越貪心。

總是想再多見幾次、再多聊幾句。

再不然，哪怕就是坐在一邊看他忙活，也是好的。

不用說話，不用關照，他甚至都不需要知道自己就在他邊，都是可以的。

有時候甚至會覺自己可能差一點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想要手去他的臉，想要手去幫他整一整服。

覺得，他的臉帶著些溫熱，有著男人的獨特的質地，肯定會讓自己著迷的，所以一再努力地控制住，絕對不去。

但每一次見他，都會用心地幫他整理一下服——他有時候心態穩定得像個老男人，但也有時候，會心跳地像個大男孩。

但不管哪種狀態，在絕大多數時候，他是個一忙起來就會忘乎所以的人。

對于吃飯，和穿，他向來不甚重視。

以至于后來總結出來：當他前一天是住在周嫫的羊圈胡同那邊，第二天一般都會被套上一特別新的打扮，當他前一天是住在潤卿姐那邊，第二天一般都像個商務英人士，而如果他前一天是住在謝冰那邊，那就一般會走休閑風。

當然，最容易讓王靖雪看了滿意的，一般會是他從自己的親妹妹那邊出來之后的打扮——穩重，卻又不失銳氣。

然而，別管是誰幫他收拾打扮的，經過一天的忙碌之后，服一般都會已經有了些褶皺或者不太規整了——這里又有一個規律，如果當天齊總跟他在一起，并且見過面，那他的服一般都是很整潔的。

但還是想親手幫他整一整領，扯一扯袖。

好像那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一樣。

…………

掛了電話，腳下不知不覺就又把油門踩深了些。

小助理雖然知道王靖雪的車技極其出，還是有點害怕，忍不住就說：“姐，慢點，慢點，超速了！”

***

最近一兩個月，我這更新穩定的連我自己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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