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7日，周五。

國東部時間夜里十點。

芝加哥。

周寶山洗了個澡之后，穿著浴袍歪在沙發上，先是跟師哥打了個電話，聽他絮叨些家里來投奔的師兄弟的事，然后簡單地說了說自己在國這邊參加的那些宣傳，和在國見到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等到電話掛斷，他歪在沙發上，似睡非睡的靠著。

來國四五天了，但他的時差還是沒倒過來，盡管力旺盛、自己也特別看重這一趟的國之行，所以他可以保證自己在參加活或者錄節目的時候，都是力充沛的，但這種翻來覆去不太容易睡的覺，還是讓他很難的。

正是迷迷糊糊的時候，手機忽然響起來，他下意識地拿起來看了一眼，見是杜藝華，趕就激靈一下子全醒了在此之前，沒有人料到，黑客帝國的國宣傳之旅，居然會安排這個人來帶隊。

明湖文化部的八卦傳言，都說這個人來歷非常詭，在進明湖文化系之前，就是在娛樂圈最頂端長袖善舞的。而之所以進明湖文化那原因，還用說麼大家背地里都的說，老板是屬蜂的。

當然，周寶山還聽過另外一個說法，是外頭的人故意說出來搞臭自家老板的他們說，李謙是塊臭，招蒼蠅。

總之，別管怎麼說，杜藝華這個人很不簡單。

雖說王見王，變小王，只要到了明湖文化，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趴著，在李謙面前，杜藝華再厲害也牛不起來，但別管爬沒爬上老板的床，這個人都人不敢輕視、不敢得罪就是了。

臨出國之前，這也是師哥反復叮囑過的。

電話接起來，周寶山特別客氣地說：“華姐好”

“寶山，我先給你打個電話，待會兒我會逐一通知你邊的助理、翻譯和保鏢，就一件事，從現在開始，做好安全防護，如果遇到記者的包圍，把此前給你設定的那些答案再背誦一遍，自己也可以演練一遍。遇到可以回答的問題，要給出回答，對記者們友善一點，但遇到不合適的問題，就裝聽不到我剛才說的這些，都聽懂了嗎”

“呃懂了。”

“記住了嗎”

“記住了。”

“那好，那就這樣”

“哎，哎，華姐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杜藝華道：“電視沒看”

周寶山道：“沒看我又聽不懂英文，剛開始看了三分鐘，還是聽不懂，我就沒看了，去洗澡了。”

停頓了一下，杜藝華道：“沒看就算了，你記住我的話就行了。”

頓了頓，似乎是懶得讓周寶山繼續追問，解釋道：“剛才節目播完，咱們在國這邊的聯系電話，我的，還有東方夢電影公司那邊的，立刻就被打了。全都是各路的采訪邀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呃”周寶山反應了一下，說：“意味著我快紅了”

“是已經紅了紅”杜藝華斬釘截鐵地道：“所以，這就代表著，大概半個小時之后，那幫記者就會打聽到你現在住在芝加哥的哪一家酒店，一個小時之，你所住的酒店的各個出口，就會聚集起大批的記者甚至說不定會有些大膽的記者直接溜進酒店里去，懂麼”

周寶山聞言點了點頭，趕道：“懂了華姐，我明白了，我們一定注意”

“嗯。”杜藝華道：“記得來之前在飛機上我跟你說的嗎如果這件事的策劃功了，達到了我們的預期，接下來的兩周，你就做好累狗吧”

周寶山聞言神一振，深吸一口氣，卻小心翼翼地問：“這麼說，咱們參加的那檔節目，算是功了”

杜藝華回答他說：“不但功了，而且比預想得還要更功”

放下電話，周寶山愣了好大一陣子。

在拍黑客帝國之前，李謙說要讓他來拍一部新電影，周寶山當時就高興地差點兒要飛起來，因為他知道，整個明湖文化、整個影視圈都知道，拍李謙的片子，就意味著必紅黑客帝國上映之后，看到這部電影在全球的超高票房，尤其是它在中國第一天就破億，在國兩天五千萬元，簡直把周寶山給高興壞了，他覺得自己這下子是真的要大紅大紫起來了

盡管有了黃飛鴻系列在，據說將來還會拍第三部的，他這個明湖文化的頭號功夫巨星，在國影視圈絕對是一線的影視巨星，但那種覺，是覺得自己雖然夠紅了，卻又還不夠紅的覺上不去也下不來似的

但這一次，黑客帝國大賣了，盡管李謙親口說，首周那兩天五千萬元的票房并不算太出彩，但他還是驕傲地了不得，覺得有了黃飛鴻加黑客帝國，自己才算是真的站穩腳跟了作為一個電影演員，似乎開始有了立之地，有了自己的基了似的。

然而，即便是那個時候，從李謙，到負責帶隊的杜藝華，都沒說過“你紅了”之類的話，一直到剛才杜藝華親口說自己“已經紅了”

好半天之后，他忽然又抓起手機來，找到號碼給自己師兄打了回去，等到那邊接起來，他大聲地說：“師哥，剛才杜經理說，我紅了我參加的那檔節目，造了很大的影響，我要紅了”

電話對面沉默片刻，鐘元福忽然說：“好事兒你還記得你走之前那天晚上我跟你說的話嗎”

周寶山愣了一下，然后趕道：“記得你說讓我如果更紅了，那麼越紅就越要更低調。”

鐘元福“嗯”了一聲，又道：“還有呢”

“還有”周寶山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來，“我知道了師哥，現在這個點兒我馬上再給老板打個電話。”

“哎這就對了”鐘元福說，“不用說太過拍馬屁的話，但激的姿態一定要擺足了，懂不懂”

“懂”

“好接下來你要是忙，不用打電話，等你回來，咱哥倆，師哥悄悄地給你慶功”

“好”

掛了電話，周寶山想了想，把電話撥過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李謙的口氣很淡然，“寶山啊，有事兒”

周寶山醞釀了一下緒，說：“謙哥，剛才杜經理打電話來說，說，我紅了”

電話那邊，李謙似乎輕笑了一聲，然后道：“嗯，好事兒，那就紅了唄好好做宣傳，留神點兒，好好應對國的那些和記者。等你回來，我給你慶功”

“哎好”周寶山說。

頓了頓，他忽然放低聲調，說：“謙哥，謝謝你”

李謙又“嗯”了一聲，說：“好好工作吧以后咱們的路還長著呢，紅了，就要更努力啦”

“哎，是我知道了謙哥。”

等到電話掛斷了，周寶山長舒了一口氣，放下手機，本來剛才就是想睡又睡不著的狀態，這會子更是徹底神了。

忽然想起杜藝華的話來，他跑到窗前，嗤的一聲拉開窗簾往下看。

二十來層，還不算太高，但地面上似乎看不到杜藝華口中所說的很快就會有記者趕過來的跡象愣愣地看了一會子，尋找了一會子，他自己忽然笑了

記者頭頂又不會頂個大牌子寫著“我是記者”，就算是這會子已經有車子開過來，自己也沒認出來啊

像這種大酒店，哪怕半夜不也照樣有的是人住和回來

于是，他回去坐下，雙手抱頭靠在沙發上，幻想著自己走出酒店大門的時候，照在自己上，而整個酒店的口完全都被記者給堵住、一個個話筒就像在自己此前在國那樣紛紛地過來、恨不得塞到自己里的狀況

想著想著，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我要紅了在國紅了”他自己想。

同一天，同一時刻，國，紐約。

電視里的湯普森口秀已經結束了。

但詹姆斯弗蘭克一家關于剛才中國周快速出拳擊倒拳王阿龍那一幕震撼畫面的討論，卻并未結束。

其中莉莉還好些，畢竟是孩子，但詹姆斯和約翰這父子倆卻討論得興高采烈莉莉在一旁坐著，聽自己的爸爸和弟弟在那里熱烈地討論著，忽然覺得這種氣氛真的是很不錯。

這一刻，詹姆斯弗蘭克心里也是特別的高興：

他每天都太忙了，雖然離婚的時候兩個孩子的媽媽非常諒地跟他約定，周一到周五，孩子跟著媽媽，由媽媽來照顧，但即便是周六周末兩天，他也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纏著，不可能老是拿出時間來陪孩子，一來二去，時間一長，沒有參與到孩子的每一步長中去，他漸漸地就發現，自己似乎跟孩子們節了，很多時候都無法通了。

孩子們喜歡的，他完全不懂，他喜歡的，孩子們基本不興趣。

現在，終于的，居然有這麼一個機會，忽然就讓他又找到了和自己的孩子相的那種融洽的覺他們為了一件事而討論得熱火朝天

雖然小約翰繃著跳著說他想去學中國功夫的事，他并不贊同，但的確，他也不得不承認，中國周簡直帥呆了

這個時候，父子倆還在討論得熱火朝天，忽然，莉莉開口說：“嘿，爸爸，你有多久沒去看過電影了”

詹姆斯聞言愣了一下，不太理解兒是什麼意思。

莉莉笑了一下，說：“我覺得你該去看場電影了，放松一下，不是嗎比如，或許你可以請媽媽一起去看”

詹姆斯聞言又愣了一下，但忽然，他清楚地覺到，自己的心似乎忽然地多跳了那麼一下有些怦然心的覺。

請他們的媽媽去看電影麼

他猶豫著，“呃，你們的媽媽”

莉莉忽然說：“一直都沒有往新的男朋友，所以”

詹姆斯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來。

小約翰興地了不得，“那太好了，爸爸，我可以一起去嗎跟你和媽媽一起，哦，還有莉莉。ok可以嗎”

結果沒等到詹姆斯開口說話，莉莉就果斷地說：“當然不行”

說：“那是兩個人的約會，約翰”

不過很快，又扭頭看向詹姆斯，笑嘻嘻地說：“不過，我覺得爸爸肯定不會吝嗇于給咱們一點錢，讓咱們可以一起去再看一遍黑客帝國的，對嗎爸爸”

詹姆斯聳聳肩，想了想，道：“當然沒問題但你們的媽媽”

莉莉笑起來，“哦，天哪，你當初是怎麼把媽媽追到手的拿出你的手段來，小伙子你是那麼的了解，悉，你們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還有了兩個孩子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喜歡什麼”

詹姆斯聳聳肩，笑笑，一本正經地道：“遵命，士”

7月28日，周六，上午七點。

一大批足足數十名記者和狗仔，此時都聚集在芝加哥一家酒店的前廳里，盡管在酒店方的要求下，他們都保持得相當克制，只是三五群地聚在一起低聲閑談，紛紛說起昨天晚上發生在湯普森口秀上的那一幕，但是只看他們的眼神的去向就能知道，他們隨時都準備瘋狂起來。

絕大多數的記者和狗仔，幾乎每隔八秒十秒的，就會扭頭往電梯的方向看一眼大家都在等待那個東方面孔的出現。

這時，反倒是一輛車子停在門口，一個帶著墨鏡的東方人低調地走進酒店，往這幫記者們聚集的地方瞥了一眼，并沒有引起他們任何的關注。

幾分鐘之后，周寶山的房間里。

杜藝華檢查了一遍周寶山的著裝和形象，又問了幾個問題，確定當初為他準備好的那些答案，他的確已經是背到滾瓜爛，這才點點頭，道：“如果做好準備了，那就出門吧”

“去一下，什麼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