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關上門，到辦公桌前坐下，認真地對石社長說：“我來跟鄭主任來是一樣的，甚至有些話我可以直接說。”

石社長的雙手疊在一起，皺皺眉頭問：“這跟你扯上什麼關系？”

金穗說：“鄭主任腌得一手好醬菜，所以主意是我出的。買原材料和醬缸的錢也是我出的，我倆就是為了掙錢，也沒別的什麼深層次意義。”

石社長剛才子往后靠，現在聽完這話，往前傾一點，順著的話說：“為了掙錢？你看不上我們出版社的工作，寧愿去賣醬菜？”

“鄭主任家里有三個孩子，最小的兒子浩浩，今年十歲，患有先天心臟病。這些年為了給孩子治病，借了很多的錢，都是借了沒能力還的。老公不了經濟的力，讓放棄孩子，但堅持著。然后老公就搬走了，每個月只給最基本的生活費。”金穗看著石社長的眼睛說。

“在出版社工作這麼些年了，家里況從來沒有對我們說。”石社長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金穗撇著一邊角：“是個要強的人，不想讓別人知道家里的況。我也是在醫院到帶孩子看病，無意中才知道的。”

“要是跟單位說，我們好歹能給一點幫助。自己這樣撐著，太辛苦了。”石社長語氣里帶著一點同。

金穗搖搖頭：“石社長，那個孩子是先天心臟病，弱，每個月都要花錢吃藥補，而且還得盡快做手。單位里的補助能給多，又能給多長時間？你要給得多了，別人難道不會有意見？”

說著發出一聲諷刺的笑：“親爹都覺得這個孩子的是個無底，那些沒有緣關系的人，更加不會有什麼同理心。”

石社長說：“所以這樣強撐著就是好事？”

金穗無奈地說：“至還能保留最基本的自尊吧。不想讓別人同，因為那些同一點用都沒有。”

石社長問道：“那你現在做的這個事，難道沒有帶一點同心理？”

金穗垂下眼皮，盯著自己的手，過一會兒才抬頭說：“初衷是有一點的，但在可以接的范圍之。但我們現在是合作關系，需要通過勞才能獲得報酬，不是單純的憐憫。”

“那現在績怎麼樣？”

“現在剛開始，在努力打開局面，等我們的名氣傳出去，自然就會有銷量了。”金穗信心十足地說。

石社長微微諷刺道：“去菜市場擺攤就能打開局面了？”

金穗抿笑：“社長，你要拓寬思路。咱們現在社會已經開放，經濟自由，一切以質量為主。咱們看人，不能帶著階層的眼，菜市場里的顧客有很多的職業，但不管什麼職業，都得吃飯。只要醬菜好，他就掏錢買。一個家庭好幾張，只要有一個人吃，我的醬菜就能功端上他們家餐桌。”

石社長說：“那你現在要上班，怎麼辦？難道還能天天去菜市場？”

金穗笑：“我還開發了一些集團客戶，準備進單位食堂。”

“那是進了沒有？”石社長追著問。

這回的笑容里有點尷尬：“還沒有反饋，不過我猜應該差不多。”

“唉！”石社長嘆了一口氣：“鄭主任業務能力還是可以的，就是脾氣有點暴躁，俗話說，過剛易折。”

金穗這下要替鄭秋月說話：“就家里那個況，換誰脾氣能好？鄭主任業務能力可以，沒有什麼心眼，這難道不是一個非常好的品質嗎？石社長，容我大膽地說，你其實心里也覺得鄭主任比李主任強的，對吧？不然這個位置干什麼要空著這麼久？”

石社長似笑非笑：“你才來一個多月吧？這揣的道行可不淺嘛！”

似揶揄，又似諷刺。

金穗不在乎，說：“我們都是人，心思再怎麼玲瓏，都逃不過一個原則，那就是自私。每個人做的任何事，都會本能地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你一方面想磨一磨鄭主任的心，另一方面又吊著李主任敲打其他的同事。”

石社長尷尬地說：“也不能這麼說，這副社長到底定誰，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金穗說：“但你個人的意見能左右別人的想法。”

石社長擺擺手：“好了不說這個。你都開發了什麼單位？”

金穗說：“我還能有什麼資源？就是賈主任還有他家葛嫂子。我天天在出版社實習，也沒辦法出去啊，單位里又不能說。”

石社長點點頭：“明天你給我帶一些過來。”

金穗順著說道：“社長你要吃的話，也得給錢。我們得攢錢給浩浩手。”

石社長瞪一眼：“我有說不給錢嗎？多拿幾瓶來，我去幫你們找其他單位的食堂。”

金穗松一口氣：“嗐！要知道石社長您這麼仗義，前兩天我就該給您送。”

石社長假裝不高興：“我是那種不通理的人嗎？”

金穗趕拍他的馬屁：“那肯定不是。您是一個有心又有正義的好領導！”

石社長笑：“得了，別假把式地說這些話。我再好，你也看不上我這出版社。”

金穗解釋：“社長，您可不能這麼認為。出版社的工作我確實干不來，另一個我也不想給咱們單位添麻煩。我丈夫現在是暫時在軍事學院學習，等他學習結束，不知道要不要回原單位。如果我哪一天拗不過他要隨軍，那工作調還是一個麻煩事。”

“是嗎？”石社長用一種晦的眼神看：“我可是聽到你說，以后不管他去哪里，你都在京城扎不走了。”

金穗裝傻：“我有說過這種話嗎？唉，有些話也不準的，誰知道將來會是什麼樣子？”

石社長看一眼手表，打算讓金穗回去：“這事兒我了解完的況，那就先這樣吧。”

金穗問他：“那你還要再跟鄭主任聊嗎？”

石社長搖頭：“不聊了。那個人脾氣太急，我怕跟聊不好。”

金穗問道：“石社長，難道你沒覺到，最近脾氣收斂了一些？”

石社長把下往里：“我沒事怎麼總會去留意下屬脾氣好不好？那是正常人該做的事嗎？”

金穗怕他一會兒發難，連忙站起來說：“那我明天給你裝幾瓶醬菜來。”然后逃跑似地離開社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