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作坊的路上,鄭秋月問金穗:“我剛才的那個樣子,是不是很難堪?”
不待回答,自嘲起來:“這下你明白,我以前為什麼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家里的況嗎?我就怕他們看見我丑陋的樣子。”
金穗搖頭:“這兒哪算丑陋?一點都不丑,這很勇敢。”
“勇敢?”鄭秋月把這個詞重復一遍,慘笑著說:“你是在嘲諷我嗎?這樣是潑婦,算哪門子勇敢?”
金穗說:“這種事我以前也干過的,在老家的時候。朝我親生的母親舉刀!不過沒有人罵我不孝,大家都說活該。”
鄭秋月抿一條線,過一會兒說:“潑婦又怎麼樣呢?潑婦也不是天生的,是活活被著走到這條路上的。孩子有先天疾病,都怪我懷胎的時候沒養好。我要給他治病,又怪我為一個孩子拖累全家。既要我做個溫的妻子,又要我養得起家,我怎麼可以做得到?出版社里那個李清天天地到我面前來挑釁,我怎麼會忍得下?”
金穗安:“鄭主任,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不要把錯誤攬到自己上,你沒有錯,錯的是別人。”
鄭秋月一下子眼睛又紅了。有時候覺到,這個世界對很苛刻,不管做什麼事,首先都要把罪名在上。要溫,識大,丈夫,孝敬公婆,還要有掙錢的本事。
沒有人問過們累不累。
咬著牙說:“那個尹安福,我絕對不會讓他得逞。”
金穗掏出手帕遞給:“把眼淚一,別再讓孩子們看到你失態的樣子。浩浩很快就要手了,不要讓他的緒波太大。你們之間的矛盾要悄悄地解決。”
鄭秋月掉眼淚,吸吸鼻子說:“我不能讓他就這麼輕易地回來。憑什麼他想走就走,想回就回?難道他真以為這個家和這個世界,離了他就轉不了?”
金穗再次安:“你不用擔心,有我在呢。算潑婦的話,我是前輩,對付這種事我最有經驗了。”
鄭秋月苦笑:“你大著肚子,心作坊,還要心我的家事。”
金穗笑:“如果你家庭不安寧,緒不穩定,會影響到咱們醬菜的口味。再過半個月就得去參加博覽會了,醬菜口不好,我們還怎麼做生意賺錢?我可是想把咱們的醬菜賣給外國人的。”
鄭秋月側頭看一眼,也雙眼帶笑地看著自己。的心在此刻如同被照進黑暗的地方,一切都變得明朗了。笑了,用堅定的語氣說:“你說的對!沒必要為一個畜牲都不如的男人影響心,影響我們的生意。”
金穗點點:“對,你能這樣想就好了。”
說話間就走到了作坊里。三個孩子坐在外面的棚子里,臉上布滿憂愁。看見二人來了,站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鄭秋月。
尤其是尹浩。
金穗與他們打招呼:“都板著一張臉干什麼呢?到我家里去吃飯,可不興不高興。”
尹雪問:“媽,你跟那個人怎麼樣了?”
鄭秋月說:“咱們不提他,提他晦氣。”
尹澤看到臉上的紅印,生氣地問道:“他是不是打你了?我找他算賬去!”
金穗拉著他的袖子,說道:“你別去,去了沒用。這些事我會解決好的。”
尹澤恨恨地說:“他這些年離開家里,對我們不聞不問,憑什麼又要回來擺爸爸的架子?他要實在過份,我趁他睡著的時候砍死他。”
“尹澤!”鄭秋月牽著尹浩的手,訓斥他:“你是大哥,首要任務是照顧好妹妹和弟弟,其他的事我們大人會解決。你不要不說砍死人,會嚇著浩浩的。”
尹浩摟著母親的腰,似安又似撒:“媽媽,我最的是你。”
讓差點又克制不住眼淚。
一行人坐公車去長谷大街金穗的家里。才到巷口,又聞到酸筍那濃烈的氣息。這味道讓鄭秋月母子四人暫時放下心頭的不愉快,討論起來。
尹澤說:“唉,這味道是真大,不過酸筍好吃,這個也得承認。”
尹雪說:“聽說有些地方還有臭豆腐,是不是?也是聞著臭吃著香。”
金穗嫌棄道:“那臭豆腐味道可比這個臭多了。其實酸筍不算特別臭,有些地方的臭大醬、臭鱖魚味道也很大的,聽說還有地方腌莧菜梗,味道也是一級臭。”
尹浩說:“吃這些有什麼意思呢?我們吃東西不就為了圖個高興嗎?臭烘烘的怎麼吃?”
尹雪說:“不是說了嗎?聞著臭吃著香,味道好吃得就高興了。”
孟思昭和黃文博他們幾個人都已經回到了。孟廣安在廚房里忙碌,張業和另外兩個人在里頭幫忙。酸筍和螺螄放在鐵鍋里小火燉著,金穗去掀開蓋子,那一鍋紅湯讓流口水。
突然想吃米。孟廣安帶來的特產里,還有老家曬干的米。把米下鍋煮,撈起來放涼水泡著,一會兒吃的時候淋上湯就可以。
黃文博問:“嫂子,這又是什麼吃法?”
金穗說:“這螺螄。是我們老家一種傳統吃法。”
“螺螄?”黃文博皺皺眉頭說:“這種吃法好像有點怪怪的。不過一會兒我得嘗嘗。”
今天的菜除了螺螄燜酸筍,還有紅燒,鹵豬耳朵,兩三盤素菜。眾人圍著桌子坐下,金穗招呼他們:“今天餐桌上的主菜就是這個螺螄,大家隨意吃,不要嫌棄。我爸的手藝好的,你們有口福。以前在老家,可不是隨便就能吃到他做的菜。”
孟廣安有點害臊,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不好不好,將就將就還行。”
其他人說了幾句場面話,就起筷子來。金穗坐在孟思昭邊,低聲說:“一會兒不要喝酒,下午有事要辦。”
孟思昭也低聲問:“什麼事?”
金穗說:“吃完飯,把黃文博張業幾個人都帶上,去鄭主任家里。”
孟思昭點頭:“好,知道了。”
他不問什麼事。金穗辦事向來有分寸,不會來。
金穗再待他:“一會兒你悄悄跟他們說,別興師眾地,得避開尹澤三兄妹。”
孟思昭再次點頭:“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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