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大概七點鐘才下了公車。一下車，就看到孟思昭在路邊等著。

他接過的袋子，牽起的手往家里走去。然后隨意地問道：“顧老師怎麼走這麼快？”

金穗說：“來京城的主要目的就是參加博覽會，現在結束了，當然得回去。出來的費用都是公家的賬，有金額限制，超出了就得自己墊錢。每個月就領那一點工資，哪里夠？”

孟思昭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夫妻倆走了一會，一路無話。準備到家門口的時候，金穗說：“我今天空，拿資料去工商注冊外貿公司了。”

孟思昭一僵，沒有說話，只握住的手。

吃過晚飯，夫妻倆在房間里的時候，孟思昭說：“今天賈主任找我談話了。”

金穗正在拿針線一個枕頭套，抬頭問他：“說什麼了？”

孟思昭靠過來，將針線從手里拿出去放到一旁，地摟著，好一會兒才哽咽著說：“我不離婚，我寧愿被分，寧愿明天復原，我也不離婚。”

金穗拍拍他的肩膀：“別難過，別把事想得太壞。”

孟思昭說：“我想了很久很久，我們結婚的這麼些年，你已經付出太多了。我什麼都沒做，就因為穿著這軍裝，照顧不到自己的家庭，最終還要讓我離婚的話，我不能接。”

金穗安他：“還沒到最后的時刻，是不是？我們肯定還有解決的辦法。”

孟思昭有些絕地說：“不會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反正不管上面怎麼勸，我是不會離婚的，堅決不離。”

金穗說：“你有這個態度，證明我沒看錯人。如果真的要離，我也不會怪你的。”

孟思昭更難過：“我不離，我要你和孩子都在邊，一直在我邊。”

這天晚上睡覺，孟思昭牽著的手就沒放過，仿佛一松手，就會消息不見。

預料中的狂風暴雨并沒有來，而金穗期待的外貿業務也沒有來。

博覽會結束之后，創立的“京穗”醬菜經過報紙和廣播的報道，再加上味道確實不錯，在市面上引起了非常好的反響，過來找進貨的商家漸漸地多了起來。

多到什麼程度呢？現在生產的能力跟不上銷售的節奏，過來拿貨的經銷商得排隊。

眼下擴充生產能力，又一些外在因素影響。一個是浩浩要手，拖走鄭秋月大半的力，另一個是金穗再過一陣子得生孩子。

外貿訂單，沒有就沒有，就算有了，也沒那麼多的力。作坊每天都有一群過來拿貨的批發商，一說話的時候烏泱泱的，吵得人頭疼。有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莫名其妙地鬧起來，金穗只得派人去勸，勸也勸不。

每天去上班，就像去打仗一樣。

作坊每天早上八點鐘上班，凌晨六點，批發商已經在門外排隊了。金穗吃完早飯準備過去，就有一個工人騎著自行車來家里找，進門就著急地說：“經理，不好，出事了。”

金穗問道：“出什麼事了？怎麼出的？”

工人說：“今天早上在外面排隊要貨的批發商們打架了，打傷好幾個人，派出所那邊都來人了。”

金穗邊收拾東西邊問：“那現在傷的人怎麼樣？送醫院了嗎？你有沒有問清楚，為什麼打架？”

工人說：“應該是因為隊導致的。哎……”說完他嘆了一口氣道：“金經理，您看最近我們都過得水深火熱的，老這樣也不是辦法。您看要不要我們再擴大產能？”

孟廣安聽到有工人過來找金穗，就出來聽聽，知道了原委也勸：“不然就再多請一點人吧。”

金穗說：“這個問題我有考慮過，但是現在沒有力，浩浩馬上要手了，鄭主任的心思都放在浩浩上。我這時候要擴大產能，口跟不上，到時候不是砸了我們自己的招牌嗎？”

孟廣安出了一個主意：“要不你再找會做菜的師傅，做另一種口味。”

金穗說：“爸，我再過兩個多月要生了，到時候沒法盯作坊，你覺得結果會好嗎？”

孟廣安無話可說，不過這會兒他知道自己要干什麼：“我跟你一起過去吧，有活兒可以派給我。”

金穗點頭：“行，那就一起走吧。”

去到了作坊，外頭還是有一長溜排隊的隊伍。往些天都友好地與這些人打招呼，今天卻是神嚴肅，一句話也不想說。

那些人知道出了事，也沒人敢跟說話，大家老老實實地排隊。進到辦公區，看到派出所的所長在那兒等。

金穗點頭朝他打了一個招呼，隨后坐下來，帶著歉意說道：“談所長，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談所長嘆一口氣，頭朝外看一眼，但在這兒看不到那個長長的隊伍。他皺著眉頭說：“金經理，外面老是這麼多人排隊，會經常發生口角，遲早會出大事的。你能不能想出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來？”

金穗也非常無奈地說道：“您說說，我現在這樣子，能怎麼解決？”

談所長說：“最近我們接到的報案，十個里頭就有四五個是您這里的。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是我們這個片區治安的大問題。”

金穗再次向他道歉：“給您添麻煩了。實在是很抱歉，我會盡快想辦法解決。”

談所長也給提個建議：“我覺得你們還是要擴大生產，現在你的醬菜做得那麼好，擴大生產能多賺好多錢。”

金穗說：“談所長，浩浩要手了，鄭主任現在沒有力管生產，我也準備要生了，你要我擴大生產，到時候沒有人管怎麼辦？”

談所長搖搖頭：“可眼下你這一片老是鬧哄哄的，今天只是打傷了人，萬一哪天打死人了，你這生意還要不要做？”

金穗著太，苦惱地說：“我馬上想辦法。”

談所長跟談完，準備離開。問所長：“那幾個人傷得怎麼樣？現在在哪個醫院？”

“都是些皮外傷，幾針養幾天就好了，有一個比較嚴重，右手臂骨折了，得要一段時間養傷呢。”談所長說。

金穗掙扎起來：“那我去看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