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喜不敢看他,低頭回答道:“我是金姐找來家里干活帶孩子的。”
孟思昭點點頭:“哦,那好。你活兒干完了嗎?沒干完繼續,不用管我。”
劉喜看他拿著的那個籃子,不安地說道:“籃子里的東西讓我來洗吧。”
孟思昭朝笑了笑:“沒事,我正好有空,你去忙別的吧。”
劉喜咬了咬,轉進了廚房。
孟思昭洗完尿布,在屋子里還沒有看到孟廣安,他進房間去問金穗:“我爸上哪兒去了?到吃飯時間還不知道回來?這保姆來了他也不能當甩手掌柜啊!”
金穗正在把玩著孩子的小手,頭也不抬地說:“你就沒發現其他不對勁的地方嗎?”
孟思昭想著這句話,過一會兒不可思議地說:“我爸怎麼了?出事了?”
金穗說:“他先當了甩手掌柜,我才讓鄭主任過來去幫我找的保姆。”
孟思昭著急,一步到床邊問道:“怎麼回事?”
金穗嘆一口氣,回答他:“你走之后,你爸也收拾自己的東西出去了。我一個人在家里,天天不應,地地不靈,還好醬坊里的小馬來了,幫你兩個兒子換了屎尿布,還沖了一頓。”
孟思昭吼道:“太荒唐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做?”
兩個睡著的孩子被他的聲音嚇得哆嗦起來,金穗先去拍拍孩子的背,安好他們之后朝他甩了一個白眼:“你喊這麼大聲干什麼?看把孩子嚇的。”
孟思昭深吸一口氣,緩解激的心,隨后繼續問:“那你今天吃的什麼?”
金穗說:“馮大嬸給我送了一頓餃子,還有一碗面條。”
孟思昭很疚:“媳婦,你吃苦了。”
金穗無所謂地說:“早預料到會這樣,也不算吃苦。你爸走了也好,不然我還愁著,他不同意我們找保姆,小劉來了還不知道要怎麼為難人家呢。”
孟思昭小聲問:“小劉可靠嗎?”
金穗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應該比你爸可靠。”
劉喜在房間門口喊兩人:“金姐,孟哥,吃飯了。”
孟思昭回:“好的,就來。”
金穗不想挪到廳里,便讓孟思昭把飯端到房間里來。一邊吃飯,一邊對他說:“咱們家里得盡快裝上電話,有什麼事打電話找人方便一些。”
孟思昭說:“我明天下午早點走,去電話局申請。”
金穗搖頭:“那樣排隊太久了。咱們能不能走一次關系?”
孟思昭問:“怎麼那麼急?”
金穗說:“之前在博覽會上認識的那個卡爾今天打電話找我了,電話打到醬坊去,我不在那兒,還要小馬跑過來告訴我。這樣很浪費時間。”
孟思昭問道:“他找你做什麼?”
金穗說:“找我肯定是要做生意。現在我一直在家,跟外人聯系不方便。說不定平田這陣子也找我呢。”
孟思昭說:“那就走一次關系吧。唉……”
他這麼一嘆氣,金穗就知道他要說什麼:“興許已經順利坐上火車了,他既然一個人能來,也能一個人回去。”
孟思昭用雙手了臉:“要真能坐上回去的火車就好,可是我沒有親眼見他上火車,就怕他出了什麼意外。”
金穗無奈地說:“你要不放心,那就出去找找吧。”
得了這句話,孟思昭站起來,抄起鑰匙說道:“我去火車站問問。”
然而人才走到院子中間,就聽見他暴怒的聲音:“你上哪里去了?怎麼走也不跟我打一聲招呼?”
金穗生怕兩個兒子又被嚇著,趕捂住他們的耳朵。可是只有兩只手,捂不過來。于是喚劉喜:“小劉,你進來一下。”
劉喜輕手輕腳進來,抱起其中一個孩子,悄聲問道:“孟哥這是怎麼了?剛才看他還好好的。”
金穗說:“小劉,以后你只管安心干活,以照顧兩個孩子為重心,其他的事顧得來就顧,顧不來先放一旁,知道嗎?”
劉喜點點頭:“我知道了。”
金穗又說:“我和孟思昭是新社會的人,是窮苦出,不是那舊社會的地主老財,苛刻待人。我就只有一個要求,要求你把份事干好。”
劉喜又應道:“我知道了。”雖然不知道金穗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不過看嚴肅的表,知道往后肯定不太好過。
又聽得孟思昭大聲說:“都快六十歲的人了,怎麼像個小孩子那樣?你要走我不攔你,你好歹跟我說一聲吧?金穗刀口還疼,自己都顧不過來,又還有兩個小的。你不想管,你總得管孫子吧?”
沒聽到孟廣安說話的聲音。
劉喜臉上帶著一恐懼:“孟哥有點兇。”
金穗朝笑:“他不兇,他也就是平時有點嚴肅。他最面子,就算兇也是對我兇。”
劉喜長脖子朝外看:“外頭那個大叔是孟哥親爹吧?他怎麼敢兇他?爺倆會不會打起來?”
金穗說:“打是不會打的。就是慪慪氣,明天就好了。”
孟思昭還在外面說:“當初我們沒你來,你自己從老家跑來了,你來的時候是怎麼說的?說過來幫我們搭把手。好了,結果孩子還沒滿月,你倒要跑了,還招呼都不打。你憑心而論,我們委屈你了嗎?”
孟廣安知道自己理虧,他昨夜就沒怎麼睡好。被他們說自己事做得馬虎,越想越覺得憋屈,所以一早上就收拾東西走了。他本來想直接買票回老家,哪知道京城并不像在老家,想買票就能馬上買得到。
今天走不了,又舍不得花錢在外面住宿,在火車站熬了一整天,心里也惦記沒有他兩個孫子能不能吃得上。
他虛虛地說:“罵兩句得了,我是你爸。”
孟思昭瞪大眼睛:“什麼?你竟然還知道你是我爸啊?你今天做的這個事,是親爸能干得出來的嗎?要面子的時候你就記得是我親爸,以前還有那個人的時候……”
金穗并不想讓劉喜才來第一天就知道家里那些糟心事。隔著窗戶喊他:“思昭,人回來就好了,別說那麼多。”
孟思昭手指向親爹的臉:“也就是金穗面子才不跟你計較。我現在跟你說,保姆我們找到了,以后你想走就走。別存著我們求你帶孩子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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