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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一章【夜驚】

    字據立好。

    中年人的臉頓時又和善了幾分。

    不多片刻，麵前的這碗涼水也已經撤下。二丫在中年人的指令下，端上了香茶。

    白瓷的茶碗，麵前還上了幾樣茶點。

    紅棗，茶饊，幹腰果，還有一碟子黑芝麻。

    這在當地已經是招待貴客的上品待遇了。

    中年人割韭菜的刀子雪亮，但其實並不喜歡言辭——或許是不擅長。

    倒是留下了二丫陪著陳諾說話，自己卻讓徒弟們結束了懲罰，跟著進了廚房去忙碌。

    不多會兒，廚房的煙囪就冒出了炊煙。

    眼看這個人在院子裏舉刀殺，開膛破肚。

    倒是隻有吳叨叨，可憐兮兮的在院子外，拉著門板兒，著脖子夠著腦袋往裏瞧。

    不時的還對自己的徒弟使眼低聲嘀咕。

    “要紅燒。”

    “屁給我留著。”

    “多方些辣子。”

    陳諾坐在院子裏好奇，這吳叨叨是哪裏來的自信，覺得自己今晚還有晚飯吃？

    卻不想，眼看天見黑了，堂屋裏很快就擺出了飯桌。

    碗筷擺放妥當後，那個中年人走到陳諾麵前：“請客人上桌吃飯吧。”

    “師嫂客氣了。”陳諾笑著起。

    “不客氣，茶淡飯的。再說你破費了十幾萬，讓你蹭一頓也是沒辦法。”人翻了白眼。

    ……師嫂你知道不知道這麽說話很容易挨打的啊！

    陳諾臉上帶著尷尬的笑容，走到了飯桌前。

    “吳叨叨！”人對著院子外喊了一嗓子。

    “欸！”

    “回來吃飯！”

    “好嘞~”

    吳叨叨笑瞇瞇的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手順了順眉梢上的那一撮兒。

    走進堂屋裏，先對陳諾拱手作了揖，笑道：“師弟，有日子沒見了。今天一點家門裏的事兒，讓你見笑了啊。”

    “師嫂居然讓你吃飯了？”陳諾低聲笑道。

    “我青雲門的規矩，鬥氣的事不能妨礙吃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吳叨叨笑瞇瞇的回答。

    好規矩！

    陳諾歎了口氣，看著吳叨叨大搖大擺的坐在了主位上，拿起筷子比了比齊。

    桌上的菜不算很盛，但也湊合。

    一盤子炒土豆，一碗煮蠶豆，一盤子涼拌藕。

    唯一的一個葷菜就是一大碗紅燒。

    湯是團子青菜秧子煮的一鍋湯。

    標準的四菜一湯。

    吳叨叨坐在主位，中年人坐在他右邊，陳諾在左邊。

    剩下家裏四個徒弟，就隨便坐了。

    可憐四個孩子，三胖子團團的一個人，卻下午屁上挨了鞭子，齜牙咧的，隻能半邊屁沾一丁點板凳的邊緣。

    二丫坐在陳諾邊，陳諾眼尖，就看見這位“司徒北玄”一雙手腫的仿佛豬蹄兒——下午眼睜睜看著這個中年人懲罰打手板的時候，這孩子哼都沒哼一聲，不過看著倒是嚴重的。

    老四年紀最小，的懲罰最輕——卻是被懲罰了抄寫經文。

    坐上飯桌的時候，臉上手上全是墨水——也懶得洗了，反正吃過飯還要接著抄。

    看上去氣度最好的，倒是那個大徒弟鐵柱了（南宮）。

    板結實，態拔，雙目有神。

    隻是剛坐下來，屁一沾凳子，忽然之間，轟的一聲，下麵的凳子就四分五裂碎掉了！

    手裏的一雙筷子也陡然繃斷！

    陳諾一愣？

    “師娘在他子上打進了兩道暗勁做懲罰。”二丫在旁邊幽幽低聲道：“這兩道暗勁，無時無刻不在折騰他的筋脈，夠他化解上三五天的。”

    陳諾隻覺得這青雲門一家子實在是詭異非凡。

    不過人家自己倒是仿佛司空見慣了，一家人坐下吃飯，倒是神如常。

    哪怕是大徒弟鐵柱繃碎了凳子，繃斷了筷子，旁人也隻是隨意看一眼，就繼續吃自己的東西。

    隻有那個人淡淡的說了一句：“控製不住力道，就站著吃吧，廚房裏的鐵筷子還有麽？”

    “沒了，上個月師娘懲罰，給他自己壞了。”

    “那就自己想辦法吃吧。”人很隨意的說了一句。

    鐵柱沒吭聲，想了想，就幹脆直接手撈飯菜了。

    這頓飯陳諾吃的是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每次他筷子要夾菜的時候，尤其是筷子向那碗紅燒的時候，就覺到自己被滿桌子大大小小的六雙眼睛死死盯著看。

    若是夾起來的塊兒，稍微大了一些，就覺到那四個小的頓時麵不善的樣子。

    陳諾歎了口氣，幹脆直接用勺子盛了點湯泡飯，囫圇吞棗的，把半碗米飯吃下去，就拱拱手道：“我吃飽了。”

    中年人這才點了點頭：“好，客人用完了，你們用吧。”

    四個孩子聽到這句話，仿佛一下就放開了什麽閘門一樣。

    頓時就看見筷影紛飛，風卷殘雲！

    桌上的菜原本就不太多，一隻殺了紅燒，雖然不算。但畢竟四個孩子呢！

    所謂半大孩子吃窮老子，這種青春期的孩子，最是能吃的時候。

    片刻之間，桌上的盤子都見了底。

    倒是吳叨叨，手非凡，是在四個小的中間，搶下了一條，此刻已經啃的骨頭都溜溜的了。

    最後還慢悠悠的嘬著牙花子，倒了半碗湯在那兒溜兒。

    一頓晚飯吃完，大徒弟鐵柱去劈柴——師娘說了，今晚不出五十斤柴來不許睡覺。

    二丫洗碗收拾。

    老四小不丁則繼續抄寫經文。

    陳諾好奇溜達著看了一眼，走到老四麵前，不由得愣了一些！

    這看著也就幾歲的小孩子，著筆的姿態，有模有樣的，筆尖之下，一行行抄寫下的經文，工工整整，赫然是一筆極為漂亮的小楷！

    這樣一筆字，就連陳閻羅自己都寫不出來的！

    “這是你寫的字？這麽好？”陳諾忍不住問道。

    四丫頭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客人，嘟囔著，低聲道：“當然要好好抄啊！這手抄的經文，過幾天集市的時候，師娘還要拿出去賣呢。”

    “…………”

    再看那廚房外，大徒弟鐵柱揮舞斧頭，一下一下的劈柴，作行雲流水，的舉手投足之間，架勢漂亮之極。

    那簡單的劈柴作，每一下斧影翻飛，極簡，卻的暗合某種奇怪的。

    再去瞧那個三胖子。

    這孩子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了房梁。

    盤坐在房梁上正在閉目打坐。

    第一眼看過去沒什麽稀奇，但陳諾再看第二眼的時候，忍不住“咦”了一聲。

    神力的應之下，陳諾驚奇的發現，自己居然不到這個孩子的神力有一一毫的外溢！

    這顯然是對神力的掌控已經到了極為高明的境界了！

    想起前些日子見到二丫的時候，這個孩子說的話……

    青雲門之中，果然是一家子妖怪啊！

    這麽看來，原本神神叨叨的吳叨叨，卻其實是其中最廢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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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弟，過來煙，聊聊啊？”

    吳叨叨已經搬了躺椅在堂屋外，就擺在了院子裏，揮手對陳諾發出了邀請。

    陳諾過去，坐在了吳叨叨的邊，然後看著吳叨叨出了一盒“黃山”來，丟給了自己一。

    陳諾接過自己點了火，了一口。

    “你大老遠的從金陵過來，總不會就是上趕著給我青雲門送錢來的吧？”吳叨叨笑瞇瞇的問道。

    “謝也是肯定要謝的。上次的事師兄你卻是幫了大忙，承蒙恩，這總是要還的。”陳諾笑道.

    “行吧。”吳叨叨點了點頭：“這次你來也破費了，那張字據你簽下了，可就是十好幾萬呢。”

    陳諾忍不住低聲道：“不過就是一張字據……師嫂就不怕我賴賬？”

    吳叨叨抬頭看了看裏屋，確定了自己老婆沒在院子裏，才低了聲音道：“師弟啊，師兄我勸你一句。

    別人的賬好賴，我這老婆的賬，你可千萬別賴！

    有了那張字據，若是敢不給錢，是真的會殺上門去要債的。”

    “師嫂……狠厲害？”陳諾問道。

    “呃……怎麽說呢。”吳叨叨抓了抓頭發，苦笑道：“去年的時候，鄰村的一戶人家，找咱們看了風水，後來找借口說看的不好，想不給錢。

    你師嫂拿了子上門去找。

    那邊，一個村子，六十多個壯小夥子都沒攔住，是被衝進了對家的門，一子把人家房梁打斷了……”

    陳諾笑了笑：“師嫂是高手啊。”

    “……，確實是很厲害的。”吳叨叨歎了口氣。

    眼看陳諾不以為然的樣子，吳叨叨想了想：“師弟啊，我知道你也不是凡人，但你可千萬別惹我這個老婆……的本事，怕是不小！”

    “哦？有多厲害？”

    吳叨叨想了想：“我跟蔣老師學過武，你知道的對吧？”

    陳諾斜著眼睛看了吳叨叨一眼，那意思：拿你當參照的話，怕是沒什麽可比。

    “不是跟我比！”吳叨叨臉一紅，低聲道：“早年我認識我這個老婆的時候，看過我跟蔣老師學武。

    看了後，回來對我就說了一句評價。”

    “哦？說的啥？”

    “說……莊稼把式，有什麽好學的。”

    莊稼把式？

    陳諾笑了笑。

    老蔣的那門武功，雖然不敢說多厲害吧，但是已經涉及到了修煉氣的領域了，絕對是實打實的古武裏高明的存在。

    香港的宋家，就靠著這套家傳武功，還打下了偌大的事業呢。

    “那，你這個老婆，和咱們師父老蔣比，誰厲害？”

    “我不知道，兩人又沒手過。”吳叨叨搖頭，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不過我老婆說了……的原話是：就咱們蔣老師那樣的，一隻手能打八個。”

    謔謔？

    這麽大口氣呢？

    好吧，雖然老蔣的實力確實在能力者之中不算一流高手……但……

    這個口氣也真的不小了。

    “我這個老婆，子刻薄，脾氣古怪，但卻有一樣的，就是生平從不說大話吹牛。”

    陳諾心中一。

    想起今天下午看見這位師嫂的時候，神力窺探觀察方麵，對方那強大的意識流。

    以及手的時候，自己居然沒能抓住對方的鞭子……

    看來是有些門道啊……

    吳叨叨眼看陳諾麵認真了起來，就笑道：“好了好了，師弟，我知道你也絕不是差錢的人，這十幾萬的數字，對別人來說是大數目，對你來說不過九牛一嘛。

    不是師兄我貪婪，我自問上次的事，我出力不小，要你十幾萬，也不算過分的。

    這錢啊，你就別省了。

    了結因果的事，對你也未必就沒好。”

    “師兄說笑了，我原本就是真心實意捐贈的，這錢我肯定會給的。”

    “好，那這事兒就算是說定了。”吳叨叨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又道：“好了，那麽這次你來找我，還有什麽事兒麽？”

    嗯……倒是有事兒的。

    自然就是薅羊了。

    金陵的能力者，陳諾認識的就那麽幾個，都薅過羊了。

    剩下的認識的，距離又近的，也就隻有吳叨叨這青雲門了。

    原本陳諾以為，青雲門裏，也就是吳叨叨，和小鳶尾花，兩個可以薅羊的對象。

    現在今天一來……

    嗯，這麽算一下、

    吳叨叨加上他老婆，還有二丫，還有大徒弟鐵柱，還有那個坐在房梁上打坐的三胖子，顯然都可以算是能力者的範疇了。

    至於那個寫字很漂亮的四丫頭，可能要打個問號……

    但就算撇除那個最小的四丫頭。

    青雲門也有五個能力者了！

    比自己預想的要多！

    隻不過……

    這事，還真不太好說了。

    說自己想看他們一家子睡覺？

    別人怕不是會覺得自己神經病吧！！

    如果像是跟西城薰那樣的，醒著進行神力互？

    ……可別！！！

    西城薰那次，日本小妞表現出來的那個樣子嘛……

    懂的都懂！！

    就這種會讓人出現那種反應的神力互……

    陳諾適合跟著吳叨叨一家子來一次麽？？

    跟吳叨叨？

    倆男人神力互，然後一個男的爽翻了天？

    惡心不惡心？

    和吳叨叨的老婆？？這特麽更不合適了啊！！

    四個小孩子……那簡直就是犯罪了！！

    拉出去槍斃五分鍾都不冤！！

    不妥！大大的不妥！！

    想來想去，還是等睡著了吧。

    睡著了之後的夢境之中的神力對接，那種“副作用”就很小了，幾乎不到。

    想到這裏，陳諾就緩緩道：“其實真沒什麽事。就是我這次恢複後，子也越來越好了，想著還欠了師兄這麽一個大人，就上門來拜訪一下，順便報答師兄。

    別的，就真的沒什麽事了。”

    吳叨叨點了點頭，卻忽然開口道：“師弟啊……我知道你這話說的不盡然……不過呢，師弟你一都是，你不想說，我也不多問……總之你也不會害我的。”

    “那是當然。”陳諾點頭。

    “不過，我其實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來著。”

    “師兄想問什麽？”

    “你……到底是什麽來路？”吳叨叨皺眉，低聲道：“你是陳諾……但又不是陳諾！

    這次的事，陳諾原主，我們可都是見過了的。

    師弟你明明是用人軀殼，借複生！

    我吳叨叨雖然學藝不，但眼睛卻不瞎的！

    師弟……你到底是什麽人？

    或者是……哪裏來的積年老鬼？”

    陳諾笑了笑，卻不回答，反問道：“那師兄你覺得呢？

    你不是說過，你和我有特殊的緣分麽……你能窺到天機，能看出點東西來。

    那麽……你到底是看到了什麽？”

    這話說完，吳叨叨陡然臉一變！！

    兩人之間，仿佛忽然就沉寂了下來。

    吳叨叨吧嗒吧嗒的著煙，然後一煙完了，又點了一支。

    忽然，吳叨叨抬起手來，輕輕仿佛揮了揮，就好像趕蚊子一樣。

    但是陳諾卻分明察覺到，吳叨叨的手指尖裏，流淌下一片奇異而溫和的力量，講兩人圍住了。

    “這是一個靜音咒。”吳叨叨低聲道：“簡單的小法而已，咱們兩人的話，們就聽不見了。”

    “師兄想說什麽，就說吧。”

    “我啊……做過一個夢。”

    陳諾心中一：“什麽夢？”

    吳叨叨眼皮跳了跳。

    他臉上出一驚惶的表來，然後強行了下去。

    “漫天大火，四廢墟！

    我……還有我老婆，還有我那幾個徒弟，都死了！

    唯獨一個生還的，就是我那通的徒弟，二丫！

    一個人逃出生天，最後被一個人救了，跟著那人，才終於逃出生天！”

    陳諾心中一沉！

    但臉上卻沒表示出來，麵平靜，問道：“這個……應該就是個夢吧？”

    “嘿嘿。”吳叨叨搖頭道：“怪就怪在這裏了。

    這個夢，是在我去金陵給我蔣老師祝壽之前夢到的！那個時候，咱倆都不認識呢。

    而夢中，帶走二丫，把救下的那個人……就是你啊，我的師弟！”

    陳諾這次臉也變了！

    正要問什麽，卻聽見裏屋裏傳來了中年人一聲咳嗽，隨後就不滿的聲音。

    “好好的聊天，你吳叨叨弄個靜音咒出來，鬼鬼祟祟的說什麽見不得人的話呢！”

    吳叨叨臉一白，趕低聲道：“師弟啊，這事我不想讓家裏人擔心，回頭我們找個機會再細說！

    明天，明天的！！明天我帶你去山上逛逛，到時候邊沒人了，我再和你聊。”

    說著，就把靜音咒撤掉了。

    ·

    當晚陳諾就住宿在了青雲門之中。

    青雲門雖然看著寒酸，但是兩邊廂房卻足夠。

    陳諾被安頓在了一個客房裏，看著家擺設就是農村裏常見的那種木板床，笨重結實的那種。

    被褥什麽的，也都是舊的，帶著一子說不出的味道。

    夜晚時分，躺在床上的陳諾忽然翻坐了起來。

    仔細傾聽外麵。

    院子裏蟲鳴蛙，除此之外，卻都已經安靜了下來。

    傾聽了會兒，陳諾心中有了把握。

    這青雲門一家大小應該都是睡著了。

    那就……到了可以薅羊的時候了！

    心中想著，分出一神力角來，緩緩的，飄飄遊走出了臥室。

    神力角沿著房簷下，一點點的蔓延開來……

    心中記得，吳叨叨夫妻還有四個徒弟住的房間的位置，神力的角正要靠近……

    陡然之間，忽然陳諾心中一震！

    院子裏，一聲斷喝！！

    “好家夥！在我青雲門之中！敢用神出竅之，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想做什麽害人的勾當嘛！！”

    轟！！

    一聲巨響，就看見一條鞭子從一個房間裏竄了出來，瞬間來到陳諾的臥室，陳諾的臥室木門被擊的四分五裂！

    鞭子如毒蛇一般，卷向了坐在床上的陳諾！！

    “小賊，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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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疫正嚴峻，謝謝不讀者的關心，我現在茍在家裏瑟瑟發抖，絕不出門。

    穩住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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