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互者】
“話說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臺上的一位說書先生搖晃著手裏的折扇,甩袖昂首,已經起了範兒。
臺下的七八桌觀眾,手裏著瓜子和茶杯。有的聽的晶晶有味,有的聽的昏昏睡。
其中倒是老年人居多。
隻是在臺前正中間的一桌上,卻坐著三個妹子。
其中最紮眼的自然是坐在當中的那個金發碧眼的小洋妞,十月的天氣,穿著一件的薄薄的,卻把個子的火辣曲線,勾勒的玲瓏剔。
左邊的一個材高挑的長妹子,黑發順直,坐在那兒就顯得形拔,四肢纖細,態極為勻稱。
右邊的一個材小的妹子,卻是聽的最為專注。一頭中長發,卻紮了個馬尾,出一對兒稍顯俏皮的招風耳,卻不難看,而是俏皮可的樣子。五也是清秀致的那種。
尤其是這十月的天氣,金陵城已經有些涼意了,這個妹子卻穿著百褶短,象鼻加黑皮鞋。
這個年代還沒有JK裝的概念,但也大概能看出一些日係的風格。
這是一個小茶館,生意做的不大,百十平的場地,方寸小的舞臺。說書先生的水平也不算很高,但能聽出是老藝人了。
一段三國,說的倒也了些味道。
妮維兒和李穎婉聽的最沒什麽興趣,李穎婉還好,總算是這小半年來背了好多繞口令,華夏語的造詣在三個妹子裏算是最深的一個了。何況三國的故事,在東亞漢文化圈的國家裏都有流行,此刻聽來也都能聽的懂。
妮維兒就慘了,聽著就仿佛聽天書一般,隻是手托著下,時不時的還打個哈欠。
倒是西城熏聽的最為認真。
劍道非但聽,還拿出了一個小本本來做了筆記,一邊聽,一邊還仔細思索,仿佛認真的學習著。
“真的這麽有意思麽?為什麽你看的這麽有興趣?”
妮維兒忍不住瞧了一眼西城熏做的筆記,好奇問了出來。
西城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妮維兒一眼後,用雖然禮貌,但是卻冷漠疏離的語氣淡淡道:”既然學華夏語,這些華夏的文化怎麽能不學?如果不及文化,單學語言,會很難的。嗯,華夏語裏有句話,,事倍功半!
學了文化,再學語言,就會事半功倍。”
“什麽倍?什麽半?”妮維兒瞇著眼睛問道。
西城熏看了一眼妮維兒,搖搖頭:“算了,這個對你太深奧了些,你還是先背背語詞典吧。”
“你別聽的。”李穎婉在旁邊冷冷道:“這個說書,是在臺上講故事,講的是華夏古代一個三國時代的時候,一些傳奇英雄的故事。
要我說啊,學華夏語,還是要背繞口令才行。”
頓了頓,李穎婉看了看西城熏,語氣有些不以為然:“妮維兒,你別被騙了!
這個西城熏,看著是個乖乖,其實最是心機腹黑!
學華夏語學的快,隻不過因為是能力者!”
妮維兒看著李穎婉對西城熏表現出來的敵意,無奈的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兩人認識後,就一直非常不對盤,氣場不和。
西城熏麵和心冷,李穎婉則是麵冷心。兩人的子原本就有些相不合的意思。
但也不至於一見麵就掐吧。
大家都是狗,何必為難彼此?
難道是上輩子結下的仇恨不?
西城熏麵對李穎婉的挑釁,淡淡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懶洋洋道:“隨你信不信。”
頓來一下,卻又故意用字正腔圓的華夏語輕輕說了一句:“夏蟲不可語冰。”
妮維兒沒聽明白,李穎婉卻是聽明白了的,頓時瞪眼道:“你說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說什麽啊!
夏蟲不可語冰,就你知道這句麽?
我還知道燕雀安知鴻鵠之誌!
我還知道坐井觀天!
我還知道……”
“好了!”妮維兒皺眉,拍了一下李穎婉的手背——周圍已經有觀眾不滿的朝著這邊看過來了,大概是嫌棄這裏說話聲音大了些。
一段書聽完,說書的演員謝幕下臺,劇場裏進了休息時間。
妮維兒看著自己邊一左一右這兩個小盟友,不由得有些心累。
大魔王還沒打倒呢,天就窩裏鬥。
“走吧。”
西城熏先站了起來,看了兩人一眼:“下麵的節目單我看過了,要唱地方戲,那個東西我們都聽不懂,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走!”妮維兒點頭,拉了一把李穎婉。
三個妹子同時起後,走出了小劇場。
門外是鄰城南老城區的一條小街,路邊的店鋪不多,倒是遍地都是老建築。
這條小街不寬,兩邊還有商家占地經營,汽車就開不進來。三個妹子隻能步行一路穿行過小街往外麵的大馬路走。
“李穎婉,你不要再和西城熏鬥了。”妮維兒語氣嚴肅的警告長妹子:“現在我們算是一個陣營的……”
“可我就是不喜歡。”李穎婉皺眉道:“尤其是每次看著裝模作樣,我就很反。明明一肚子狠厲的心思,臉上卻偏偏裝出可憐兮兮的溫樣子來迷人。
還有,總是裝作一副什麽都懂的樣子,人生氣。”
西城熏冷冷道:“我不懂,難道你懂?就靠著你找機會半夜阿秀的窗戶,爬阿秀的床,就能功得到阿秀麽?”
李穎婉被說的俏臉一紅,惱之下,咬牙道:“你……什麽阿秀阿秀的,歐明明陳諾!”
“阿秀是他自己和我說的名字,我們也說好了,這個名字隻有我才他的。”西城熏冷冷道。
妮維兒歎了口氣,扭頭看向西城熏:“西城熏,這樣就沒有意義了。你在故意激怒李穎婉……說這樣的話,挑起這樣的矛盾,沒有任何價值。”
頓了頓,稍微加重了一些語氣,緩緩道:“你別忘記了,是我幫助你辦理了轉學手續進這個學校,你才有機會待在他邊的。”
西城熏看了妮維兒一眼,歎了口氣:“就算沒有你的幫助,我難道自己不能留在華夏?我又不缺錢。
何況,你把我弄到學校裏去,難道不是為了你自己的私心?”
“……”
“……你在拿我當工,在阿秀上製造突破口。”西城熏搖頭:“你們這些西方貴族,就喜歡玩這一套拉攏分化的把戲,幾百年前這樣,幾百年後還是這樣。”
說著,西城熏扳著手指頭算著:“五個孩!鹿細細,孫可可,再加上我們三個人。
鹿細細和孫可可才是阿秀心中真正裝著的人。
我們三個人若是另算的話……我認識阿秀的時間最短。
所以在你們心裏,我是最沒有威脅的一個,所以你才把我弄到學校,弄到阿秀邊。
即是試探,也是一個製造突破口的工。
若是阿秀對我的態度能有所改變,那麽就證明阿秀的防線鬆了……
到時候,你們得到了訊號,就會各顯神通的瘋搶上去。
別以為我都不懂!”
妮維兒聽到這裏,也不生氣,隻是笑了笑:“既然你都懂,為什麽又答應了我的結盟?”
西城熏不說話了。
妮維兒繼續笑道:“還不是因為,你也很清楚,在所有人裏,你是最弱的一個,你認識阿秀時間最短,和他接的最,陳諾對你的最淡!
靠你一個人,想搖鹿細細和孫可可的地位,本沒有任何可能的,所以你才答應跟我們合作呀。”
看著西城熏依然不說話,妮維兒知道對方是被自己言語說中了,想了想,語氣很認真道:“我知道這種事很怪異,但……既然大家一起合作,就要有個合作的樣子才對!
不管以後誰能得到陳諾,但至再沒搞定大魔王之前,我們先鬥的話,就更一點機會都沒有了,西城熏,你這麽聰明,應該明白我說的什麽意思。”
西城熏歎了口氣,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妮維兒,又看了看李穎婉。
劍道長吐了口氣,緩緩的對著兩人鞠了一躬,起後,眼神卻看著李穎婉:“好,以後我不和你鬥作對,大家相安無事吧。”
李穎婉目複雜,長妹子的子原本就是比較偏執的那種,不過此刻也下了緒,嘟囔道:“隻要別總是裝出那副討厭的樣子,我才不會跟鬥。”
“你不懂。”西城熏淡淡道:“你從小是富家子弟,有家人有兄長的疼和嗬護。你所擁有的一切我都沒有。我孤一人,父親早亡,母親又是一個爛人。
若是沒有一點你所謂的裝模作樣的本事,我早就被人欺負死了。”
李穎婉猶豫一下,沒有再反駁什麽。
“不過你們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些樣子裝給別人看就好了……對著自己的盟友確實沒必要。”西城熏忽然輕輕笑了笑:“隻是……說真話,對你們做出真實的樣子,怕是你們未必會更高興。”
“哦?”李穎婉皺眉:“你什麽意思?”
“那就說幾句真話吧,今天。”西城熏歪頭想了想,指著李穎婉,又點了點妮維兒:“我覺得這些日子來,你們兩人的策略,簡直蠢到家了。”
“呀!!!”李穎婉瞪眼就要說什麽,妮維兒卻一把拉住了長妹子,皺眉看著西城熏:“你的意思是?”
“我雖然認識阿秀時間最短,但是很顯然,你們都沒有仔細研究過阿秀的格!”
西城熏指著自己的鼻子:“可是我研究了!”
妮維兒心中一,和李穎婉對了一下眼神。
此刻三個妹子已經站在了馬路邊上,一輛商務車緩緩開來停在了路邊,屬於教育集團的專車。
“上車說吧。”
妮維兒歎了口氣。
三個孩坐上了一輛商務車後,汽車緩緩行駛。
車,三個妹子坐穩了,妮維兒才對西城熏道:“你說吧,你所研究的陳諾的格,是什麽樣的?”
“阿秀的格,其實是有些矛盾的,骨子裏,他其實是一個天冷漠又非常狠辣的人。”
一句話說出來,頓時讓李穎婉不幹了,怒道:“呀!西城熏,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歐!”
“我說錯了麽?”西城熏搖頭:“阿秀其實子很冷酷的,殺伐決斷,他從來不缺那種狠辣的心腸。雖然臉上總是笑瞇瞇的樣子,但那隻是他給人的偽裝而已。”
說著,劍道緩緩道:“比如說吧……若是路上看到路邊有一個乞丐,你們會怎麽樣?”
指著李穎婉:“你的話,應該會心,然後掏出一些錢給乞丐。對吧……不用這麽看著我,李穎婉,雖然我討厭你,但我很清楚,你是那種上倔強到死,但其實心很的人,而且你是我們之中最單純的一個……所以你才會和孫可可都鬥了那麽久——因為你和一樣單純。”
然後又指著妮維兒:“如果是你的話,你看到乞丐,多半不會自己去給錢,而是會讓你的司機或者隨從,去店裏買一點食給乞丐……你這種英倫貴族,做事就是這麽彎彎繞繞,明明想表現出一點慈善的心腸,但是卻又不喜歡被人蒙騙,更不喜歡直接去做這種事,覺得有失貴族的份。
所以你不會自己去,而是派人去。所以你不會給錢,而是選擇給實際的資。”
講完,西城熏看著兩個孩:“我說的對麽?”
兩個孩互相看了一眼,都點了點頭。
“那……陳諾呢?”妮維兒問道。
“阿秀?路上遇到乞丐的話,阿秀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西城熏斬釘截鐵的回答!
然後,在兩個孩好奇的眼神下,西城熏淡淡道:“阿秀會覺得,一個人,有手有腳,做什麽不能混口飯吃?哪怕去進廠子裏打工也行。
既然是自己選擇當乞丐的話,那麽就是這個人自己的事了。旁人憑什麽同憐憫他?
這種人隻是把乞丐當一個職業來做,既然是職業,就談不上什麽憐憫了。”
李穎婉皺眉道:“可是,也有一些……”
“我知道,你說的是那種街上可能看到的,殘疾的那種?那種斷手斷腳殘疾的……”
西城熏冷冷道:“尤其是那種黑會質的,拐賣孩子來乞討,甚至是把人弄殘弄啞了的……
阿秀也絕不會給錢的。
他認為,這種遇到了,若是你給錢,就是助紂為!
以阿秀的格,他多半會報警,或者幹脆自己出手,把那些傷天害理的人都埋了。”
吐了口氣,西城熏低聲道:“我學習華夏語後,學到過一個詞,我覺得這個詞,就仿佛非常適合用來形容阿秀的格,也是他一直行事之中,極其看重的一條。
這個詞就是……人味兒!”
說著,西城熏搖頭:“你們難道不覺得麽,阿秀雖然年紀和我們差不多,但是他做事的風格,恪守的道理,卻非常的傳統,非常像華夏人的傳統的觀念。
他是一個行事果決,不乏狠辣。但是卻非常講人味兒和良心的人。
在這一點上,他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十八歲的人,他一點都不單純,做事從來不衝,總是會把事想的很清楚……更像一個閱曆富的男人。
年輕人做事往往最缺乏的一個東西,就是敬畏。
因為缺乏敬畏心,缺乏對生命的敬畏,對世界的敬畏,對人心的敬畏,所以年輕人常常會做出很多過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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