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李青山的肋】

    陳諾之前一直都不是特別喜歡李青山這個家夥。

    這個老家夥狡猾貪婪，也就罷了。

    背景不幹淨也不是主要原因。

    磊哥的底子也不幹淨，但並不妨礙磊哥現在為了陳諾最信任的人之一。

    哪怕是李青山其實擁有比磊哥大的多的勢力和財力，陳諾也很清楚，把李青山納進小圈子後，肯定很多事，待這個李堂主出麵，會比磊哥用起來更順手——陳諾仍然沒有把李青山拉進來。

    一個主要原因其實很簡單：這位李堂主，是做皮生意的。

    就這一點，就足夠陳諾不太看得起這個老頭子了。

    道上也是有鄙視鏈的。

    之前幾次和李青山打道，這個老頭子也做足了自己的姿態，也幫了不忙。

    就西北那次，孫可可被抓走那次，李青山也出了不力氣。

    衝這一條，這個人陳諾也覺得自己是要還的。

    這也是今晚半夜的時候，哪怕自己心不太好，李青山這邊出事了，陳諾也願意過來一趟的原因。

    但，現在看來，這個忙，他實在有點不想幫了！

    ·

    “……那是很大的一筆錢。”

    李青山垂著頭，紅著眼睛，臉上帶著懊惱，愧疚的表，但言語似乎又習慣的在為自己找著借口：“那是八十年代，我和二哥在緬甸出生死跑那種生意，一年到頭也不過就賺個幾萬塊錢，還是華夏幣。

    一百多萬刀，你……你不懂的，陳諾。

    在那個年代，這麽一筆財富，足夠讓父子相殘，兄弟反目！”

    陳諾冷笑：“所以，明明是你到了死簽，但是你的兄弟出於義，代你去赴死！

    結果你還把這筆錢裏屬於他的那一半給吞了？”

    “……那是很大的一筆錢，太大了……”

    陳諾已經不想參和這個事了，轉就想離開，李青山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陳諾的胳膊。

    老頭子苦苦哀求：“陳諾先生，幫幫我，至，聽我說完行不行？”

    陳諾皺眉看著這位李堂主，終究還是欠對方的不人，想了想：“你告訴我，你的那個兄弟的家人……現在是什麽況？”

    “他母親十年前病故了……你別這麽看我，我沒做壞事！他母親就是正常病故的，我當時知道了，也幫了忙，幫老太太找過醫院，安排了治療。老人走了，我還幫忙料理過後事。”

    陳諾臉稍和：“然後呢？”

    “他，在金陵還有個老婆，一個兒。”李青山低聲道：“他老婆之前在夫子廟擺攤賣服，我也幫襯過，真的幫襯過。

    生意賺了一點錢，然後攢了下來，前年在商場裏承包了一個櫃臺，還是賣服。

    隻是聽說這兩年生意不好做，年輕人更喜歡那些流行的品牌，越來越不喜歡逛商場買服，所以的生意隻能說勉強維持著，不算好也不算差。

    但，一家人應該過的還可以。”

    “還可以？”

    陳諾氣的笑了出來，指著李青山：“還可以？李堂主，一百多萬元，現在換華夏幣，有一千萬吧。

    還可以？

    你每天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們呢？過的‘還可以’？”

    李青山有些愧，閉上不講話了。

    陳諾平息了一下怒氣，輕輕的甩開了李青山的手，重新坐回到了沙發上。

    “繼續說吧，事到底怎麽回事。”

    李青山暗中鬆了口氣。

    人沒當場翻臉走掉就好。

    “我那個二哥……他沒死。”

    “嗯，他沒死，所以你現在日子不好過了，是吧。”陳諾冷笑。

    李青山歎了口氣

    ·

    “當年我背著那些錢跑掉了後，輾轉艱難的跑回了國。

    那筆錢，太大了……我當時貪念控製不住，就吞了下來。

    我靠著那筆錢，一步步的發家把生意做了起來，越做越大。

    我知道我對不起二哥，那筆錢該有他的一半的。

    但……算了，這個確實是我有愧於他的。

    我當時以為他死了，這個事沒有人會知道了。

    二哥的家人……

    我回來後也沒有不管啊。

    我是貪婪，但我不是真的一點良心都沒有。

    二哥的老婆帶著兒，在家裏跟二哥的老娘過日子。

    們一家人，好像都不是很願意和我接。

    也難怪，我和二哥去南邊做生意，搭夥那幾年，家裏人其實一直勸他回去。

    所以對我這個一起做犯法生意的同夥，自然沒有好臉了。

    而那次，我回去了，二哥沒回去，們就其實心中是恨我的。

    我幫著在金陵給二哥辦了場後事，買了塊墓地，裏麵埋了幾件二哥留下的服和的東西，也算是給們家裏留了個念想。

    那一家人子倔的很。

    覺得二哥死在外麵，所以心裏遷怒我，都不肯和我來往。

    二哥的老婆還好，麵子上還過得去，就是冷冷淡淡的。

    二哥的老娘，直接把我罵出門了兩次。

    我後來也就不好再上門了。

    但，私下裏，二哥的老婆，我的那個嫂子，後來擺攤位賣服，做小買賣，我可是真的讓人暗中幫襯了一下的。

    不然的話，你想想，那個年代，一個人家，無依無靠的，在大市場裏支攤做生意賣服，哪裏能順順當當做下來？

    能一直做下來，那些欺行霸市的地流氓沒去找麻煩，可不都是我讓人暗中給擺平了麽。”

    陳諾搖頭，語氣帶著諷刺：“人家給了你一條命，你還吞了人家一半的賣命錢！

    你幫著解決了幾個地流氓，就算是讓你自己心裏過得去了？”

    “我……”李青山語塞。

    “接著說，然後呢。”

    “然後，在擺攤賣服的時候，那幾年趕上好時候了，生意做的還不錯，也賺到了一點錢。

    隻不過，人吃了一些苦頭。”

    李青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點古怪，陳諾聽出來了。

    “苦頭？什麽苦頭？”

    “…………有一次，去進貨。弄了個三車去拖貨，下坡的時候車失控了，翻了下去。……

    被軋斷了，治好了後，現走路也有點不太利索……”

    說到這裏，眼看陳諾的眼睛裏又冒出火氣，李青山趕道：“那個真的是個意外！和我沒關係啊！

    下雨下雪的天氣，路。一個人去進貨，貨包的太多了，力氣不夠，下坡的時候車就翻了……

    真的是意外！”

    陳諾點點頭，卻看著李青山：“意外是意外。

    但李堂主，若不是你吞了人家男人的錢。

    孤兒寡母的隻能自己拚著掙紮生存賺錢。

    一個人，幹嘛雨雪路的天氣，還要一個人去推著三貨車進貨？

    若是家裏有那幾百萬的話，需要這麽去拚麽？”

    李青山表苦：“我也不是不想幫，但一家人倔的很，覺得二哥是和我一起出去跑生意的，結果我活著回來了。

    他們家男人在外麵死的不明不白。

    我上門都會被罵走……我……”

    “說說你這個二哥吧。”陳諾搖頭：“你這次這麽害怕，看來，你這個二哥，是沒死，對吧？

    而且，他不但沒死，恐怕如今還很厲害，厲害到了足夠讓你害怕的程度了？”

    “他確實沒死。”李青山說到這裏，麵難看的很。

    ·

    當年李青山帶著一大筆錢回到國，跑回到了金陵城。

    當時是沒辦法再去緬甸做生意了。

    軍頭的礦區的貨款被搶的事風頭還沒過去，他若是那個時候跑回緬甸，一旦被抓住就死定了。

    李青山甚至跑回來國的時候，都不敢和國的那些玉石買家聯係。原本在邊境上做生意的那條線的人，他都不敢聯係。

    就怕緬甸那邊的風聲傳到國來，讓那些玉石生意的人知道。

    萬一讓人知道自己吞了一百多萬元的事，他怕人起了貪心來害自己。

    所以，李青山是悄悄的直接帶了錢回到金陵，幾乎都不再和邊境上那些做玉石行當的老人再聯係了。

    那些人，也一直都以為李青山和二哥兩人都死在了外麵。

    過了一兩年後，李青山也暗中派人和托人去緬甸打聽過兩次——他自己是不敢去的。

    但這種程度的打聽，也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消息。

    所以在李青山的認知裏，他的那個二哥應該是死掉了。

    再後來，因為有了那麽一筆橫財做資本，再加上他的狡猾和狠的子，後麵幾年時間裏，李青山混的風生水起，再後來，一步步為了赫赫有名的“李堂主”。

    原本，他也是暗中照顧了一下二哥的家人。

    但因為那家人對他的態度冷漠，到了後來，李青山出於心中的心虛，和惱怒等各種複雜的緒，也就漸漸的不再管那家人的事了。

    本來麽，李青山以為這件事就埋在自己的心裏，一輩子就這麽過去了。

    沒想，那個二哥，他居然真的沒有死。

    ·

    李青山說到這裏，起走回到了房間裏，很快就拿出了一個東西來放在了茶幾上，就擺在了陳諾麵前。

    一個小小的布包，輕輕翻開後，裏麵是一個麻繩串起來的掛墜。

    這東西看著就有年頭了。

    繩子已經黢黑。

    下麵的掛墜，是一枚黃橙橙的子彈殼。

    陳諾手拿了起來，在手裏輕輕掂量了一下，然後很快就發現，子彈殼上，有一個刻出來的小字。

    陳諾點點頭：“方？”

    “我二哥姓方，這是他當年一直戴著的東西。”李青山低聲道：“這東西，昨天送到我手裏的。”

    “昨天？怎麽送到的？”

    “郵寄。”

    陳諾想了想，把東西放下。

    李青山的語氣激起來：“這掛墜是我二哥一直戴著的！那些年從不離！

    我們那次……的時候，他也一直都是戴在脖子上的！我記得清清楚楚！！

    這東西，忽然郵寄到了我這裏，我打開一看就驚住了！！

    他沒死！他回來找我了！”

    “一個消失了快二十年的人，忽然回來了……你堂堂李堂主也不至於怕這樣吧。”陳諾搖頭：“你這種人，絕不會僅僅是隻因為心中的慚愧，就怕這樣！

    他是拿住了你的什麽短？還是用什麽辦法嚇到你了？”

    “他抓了我這邊一個人。”

    李青山說到這裏，臉漸漸變化，流出一兇狠之：“他抓了我兒子！”

    陳諾這下意外了。

    臥槽？李青山不是都說他是個老絕戶麽？

    還有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