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母子】

    直升機緩緩降落在停機坪。

    白鯨從直升機上下來後，很快走過跑道，走過地上的那個巨大的“H”符號。

    一輛接駁車停在了的邊，兩個全副武裝的戰鬥人員飛快的跳下車來，端著槍看著周圍。

    隨後一個白西裝的人走上來，飛快的接過了白鯨從上掉的防寒服，然後用恭敬的姿態請白鯨上了接駁車。

    這輛接駁車緩緩行駛後，來到了機場跑道的另外一端。

    這裏有一家銀塗裝的飛機正停在這裏等著。

    踩著舷梯的臺階登上飛機，走進機艙裏。機艙是冷調為主的裝修，商務風格。

    白鯨很隨意的走到了後麵的一個座位上坐下，將老邁的軀完全陷在了的椅子裏，然後才輕輕的吐了口氣：“可以了，回家吧。這趟旅行可真的太折騰人了。”

    “是的，士。”白西裝的子顯然是類似於助理之類的角，很快的去了前麵和機組人員下達了命令。

    白鯨就靠在座位裏，扭頭看著窗外的跑道，看著那幾個全副武裝的戰鬥人員，在警惕的看著四周。

    “需要喝點什麽麽？”白西裝走了回來，低聲道：“飛機在二十分鍾就可以起飛了。”

    “……給我水吧，清水。”白鯨了太，卻又改了主意：“算了，給我來一杯酒，我需要一點酒來對抗頭疼。”

    “好的。”

    一杯香檳很快被端了上來。

    白鯨抿了一口酒，神仿佛輕鬆了一些，這才稍微歪了歪腦袋：“說說吧，都有什麽麻煩事需要理的？”

    白西裝立刻坐直了子，拿出一小小的記事本來翻開，順便還從自己的上口袋裏出了一副眼鏡戴上。

    “B3行組要求一批重型裝備，是今天早上發送來的清單，其中包括了一些被公司列為敏品的重型武……”

    “給他們。”白鯨輕描淡寫道。

    “？”白西裝沉默著看了一眼白鯨。

    白鯨歎了口氣：“既然下注了就不要瞻前顧後，這件事失敗了的話，我反正沒有好果子吃。如果功了的話，沒人會追究用一點重型武這種事。”

    “好，我會立刻安排的。”白西裝人點了一下頭。

    “還有什麽壞消息麽？”白鯨臉上出笑容。

    “委員會通知您，今年的第四次會議……”

    “推掉吧。”白鯨淡淡道：“在南極的事有結果前，我沒興趣去參加那種會議接一群人的詰責。

    還是那句話，如果我們失敗了，反正沒有好果子吃。

    如果我們功了，那麽這些家夥都會跑來我的靴子。

    在這之前，不必理會這些人了。”

    “還有X先生一直用私人渠道在和您聯係，我已經收到了三次他發送來的消息了，他要求和您直接通話。”白西裝的語氣有點張。

    白鯨聽了，這次是認真的思索了一下，然後角一點一點的浮現出笑容來：“這個家夥著急了……

    哼，牆頭草永遠是牆頭草。他想靠攏公司裏的那些新勢力謀取好，但又不想丟掉我這種老朋友的分。

    告訴他，我沒興趣和他通話，我隻要求他按照上一次我們通話的時候，我提出的條件，給與我絕對支持！

    告訴他，這一次沒有搖擺，沒有兩邊下注。要麽押我，要麽，就等著如果我功後，BOSS可能會出麵清算一切！

    按照我的原話回複他，親的。”

    白西裝人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這樣會不會激怒他呢？

    他和您一樣是委員會的元老委員，而這次我們的行需要支持。

    如果傳達這樣的消息，萬一激怒了他……他可能會對我們的行設置一些障礙……”

    “他沒那種膽子。”白鯨笑了：“他不是委員會裏的那些新勢力。

    他是老人，他也知道BOSS的恐怖。

    這個家夥，兩邊下注的膽子是有的。

    但是我這次的行是謀，你明白麽？我這次的行，是完全符合BOSS的一貫堅持的意誌和目標來進行的。

    這個時候，但凡敢對這次行公然進行阻撓的，都是背叛者。

    那些新勢力，他們不懂得BOSS的恐怖。

    但是他很清楚！

    他絕對不敢的。

    就按照我說的話回複他。

    我就是要他！

    哦對了。加一句！

    告訴他，我這是在救他的命！所以別對我再說那些該死的抱怨的話了，他應該激我才對。”

    白西裝人飛快的記錄下後，然後又看了一眼記事本：“好了，重要的事就是這些……其他的工作，我已經按照重要等級分類過，B類和B類以下的事，我已經理掉了，理的結果日誌都存在了您的私人消息箱裏。”

    白鯨看著麵前這個白西裝人，消瘦的臉龐，幹練的金短發，薄薄的……

    忽然出手去，輕輕的了一下對方的臉頰，語氣溫和的笑道：“親的，你會為一個出的管理者的，我對你很有信心。”

    白西裝人立刻低下頭去：“那都是得益於您的教導——如果我真有那一天的話。”

    “虛偽。”白鯨笑了笑，鬆開了手，卻繼續道：“不過，對於管理者來說，虛偽是一個非常好的品質——繼續保持它。”

    白西裝人眼神頓時有點張。

    “放輕鬆點親的。”白鯨笑瞇瞇的又端起了一杯酒來：“等你到了我的年紀，你就會明白一個道理……

    一切，都得慢慢來。”

    “我會努力做到您所有的要求的。”白西裝人點了點頭，臉恢複了冷漠和平靜。

    “對了，就是這個表，冷漠，淡定——總之別讓別人能輕易看你的想法和你的緒。”

    白西裝人想了想：“您……有什麽工作需要待的麽？”

    “嗯……”白鯨想了想：“有什麽有趣的新聞麽？我們的網站上，我們的地下世界。這過去的一天，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麽？”

    “有的。”

    白西裝人立刻回答道：“之前引起了大量關注的，破壞者，深淵組織的船長，挑起的證道神的事件，關於他向掌控者電將軍的挑戰，有結果了。”

    白鯨愣了一下：“這麽快麽？”

    “是的。”

    “那麽……結果如何呢？這個船長，被電將軍打死了麽？”

    “……不，他功了。電將軍公開承認了船長擁有掌控者的實力。”

    “…………”

    白鯨忽然沉默了下來！

    幾秒鍾後，老太太才冷冷問道：“然後呢？”

    白西裝人愣了一下，似乎有點為難：“白鯨大人……關於平臺上的日常管理，是屬於另外一位委員的職權，而且，這件事也是他們那邊在跟進的，我……”

    “去查。”白鯨冷冷道。

    “……是，我這就去搜集消息。”

    “去查這件事！去查船長這個人！你要非常努力，非常小心，非常仔細的，把關於深淵，關於船長，這個家夥，所有能找到的報，消息，經曆，一切！

    不分細，全部給我挖出來！

    我要知道他多大的時候為了能力者！我要知道他幾歲出道！

    甚至連他第一個朋友什麽名字，他第一次和人上床是多歲，在什麽地方做的……都……

    他媽的給我查出來！”

    白鯨的緒顯然有點不尋常，白西裝人到了，但是不敢多問，隻是謹慎的點了點頭：“好，我會盡一切努力的。”

    “查到後，把所有的資料發送到我的私人專屬安全郵箱裏。”

    這個時候，機組員走過來提醒飛機即將起飛，白鯨點了點頭，臉上又恢複了那副慈祥老太太的表，對著那個機組空乘笑了笑：“給我找條毯子來，親的。”

    ·

    白鯨子在的椅子上翻了個，然後睜開了眼睛。

    “大人，您需要去臥室休息一下麽？”白西裝人的聲音從邊傳來。

    “不必了，我不喜歡飛機上的床。”白鯨搖搖頭：“我們到哪兒了？”

    “一個小時後就會降落，您醒來的很準時。”

    白西裝立刻起，很快拿來了一條熱巾還有一杯清水。

    白鯨了臉，喝了幾口水後，看著機艙的前方。

    過一道安全門，能約的看見機艙的前段的那幾個全副武裝的戰鬥人員。

    白鯨笑了笑。

    忽然扭頭看著白西裝人：“你知道我在笑什麽嗎？”

    “……我不知道。”

    “他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他們保護的目標，是一個本不需要他們保護的人。

    難道你不覺得這很幽默麽。”

    “那麽，需要我把安保人員從您的隨行人員裏刪掉麽？”

    “不了，繼續保持著吧。

    一個虛弱的，需要別人保護的老太太，才會更讓別人覺得沒有威脅。”

    ·

    飛機降落在了冰島的某個私人機場的時候，跑道上已經有一輛看上去很有年頭的老爺車在等著了。

    白鯨走下飛機的時候，和後的白西裝人擺了擺手。

    白西裝人沒有下飛機，而是停在了門。

    很清楚，白鯨大人特殊的：

    一旦飛機降落在了這片土地上，那麽包括自己在，屬於公司的所有人，都不得繼續跟隨。

    白鯨大人，有屬於自己的，在這片土地上。

    目送著白鯨緩緩的鑽進了那輛老爺車，白西裝人也看清楚了開車的司機是一個頭發稀疏的中年人，麵冷漠，目不斜視。

    白西裝認識那個人——每次自己陪同這位大人回冰島的時候，都是這個司機開車來接的。

    當然不會，也不敢去窺探這位白鯨大人的。

    公司裏也沒有人敢。

    一位公司的委員會裏資深的元老委員，擁有一些屬於自己的，哪怕是其他委員，都不會願意去過分窺探的——那是一種強烈敵意的行為。

    白西裝人依稀知道存在於公司高層部的一個傳說：

    這位曾經在公司裏位高權重的白鯨大人，當年願意出權柄，選擇半退休狀態，在冰島這片土地上居……

    曾經和委員會裏的其他委員們達了一項協議，就是：

    章魚怪公司的一切勢力，不得進冰島！

    也就是說，冰島，是這位老太太為準備的一塊保留地，一塊後花園。

    對於這位願意出權柄來換取退休生活的白鯨大人，委員會裏的其他員都表示願意遵從這項約定。

    白西裝人知道自己很白鯨大人的信任和重用。跟隨了白鯨大人，擔任白鯨大人的特別助理已經超過十年了。

    甚至白鯨大人在章魚怪公司裏的存在，基本上都是由來展現的。

    但是，白西裝人也很清楚的意識到，若是論到真正的絕對信任程度，自己在白鯨大人的眼裏，恐怕還比不上那個開車來機場接的，老爺車的司機。

    這個島上，這片土地上，有白鯨大人自己的——而自己，還沒有得到白鯨大人的允許可以接近它。

    ·

    “卡爾，你真該換套服再來接我，你的服上全是魚腥味——車裏也都是。”

    坐在車後排座位上，白鯨仿佛又變了那個老邁的老婦人，嘟囔著抱怨著。

    “那可沒辦法，我早晨剛去了漁港，可沒有時間回家洗澡換服。”司機卡爾頭也不回的回答，語氣很輕鬆，毫沒有白西裝人在麵對白鯨時候的張和恭敬。

    “你的兒子怎麽樣了？”

    “老樣子，捕魚。不過這次收獲不錯，應該可以賺一筆。”卡爾繼續輕鬆的說著，一隻手掌握著方向盤，另外一隻手隨意的架在車窗上。

    “我記得你的兒子已經快十八歲了吧？”

    “是的，下個月就十八歲了。”

    “卡爾，你想過沒，讓你的兒子……”

    “算了吧。”卡爾笑了笑，從倒視鏡裏看了一眼白鯨，撇撇道：“當年跟隨你來到這個鬼地方的時候，我就已經發過誓了……我特麽的退休了。”

    “可是我記得當年你可是很不甘心的。”

    “那是當年。”卡爾笑道：“可是我已經在這裏娶了個人，還生了個兒子。

    我特麽的已經融了這個地方了。

    你知道麽，白鯨。

    有時候我早上從床上醒來，看著我養的狗趴在床邊，我起來洗漱，看著鏡子裏那個鬆弛，滿臉皺紋的自己……

    這個覺很棒，你懂麽？”

    白鯨沒說話，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司機。

    “我是說……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做過噩夢了。”卡爾忽然歎了口氣：“你能想象麽？白鯨？

    我最近一次做噩夢，夢到最可怕的事，居然僅僅隻是和我的老婆吵架。”

    白鯨歎了口氣：“好吧，卡爾，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剛才的話……

    我隻是想說，如果你需要的話，如果你希你的兒子……”

    “NO！”

    卡爾忽然扭過頭來看了一眼白鯨，語氣非常認真：

    “當年你帶我來到這裏的時候說過，退休了！

    如今，我的兒子隻是一個在捕魚船上幹活的漁夫。

    我也隻是一個司機。

    好麽？

    白鯨，就這樣了。”

    白鯨沉默了會兒，抬起頭來，滿是皺紋的臉上重新堆積起了笑容。

    “那就如你所願吧卡爾。

    為了……老死在床上！”

    “對，為了，老死在床上。”卡爾哈哈一笑，繼續開著車。

    “家裏一切安好麽？”

    “放心，一切安好。”

    ·

    汽車緩緩行駛，穿過了一個漁港，穿過一個小鎮，穿過一片平原，再穿過一個小鎮……

    終於停下來的時候，是一個農場和一小片森林。

    一座帶著當地風格的大房子。

    寬闊而大的木柵欄圍牆，生鏽的金屬柵欄門。

    汽車開進去後，停在了房子旁。

    白鯨從車上走下來的時候，卡爾也下了車。

    他推開門下車的時候，才可以看見，這位司機赫然隻有一條——右。

    他很快又拿出了一拐杖來撐著，然後一瘸一拐的走到房子前打開了房門，白鯨走了進去。

    房間裏，壁爐裏隻剩下了灰燼，不過房間依然還算溫暖。

    客廳的沙發裏，一個穿著的人正坐在那兒，邊拿著線和鉤織木針，隻是卻歪著頭正在睡覺。

    卡爾走了過去，先在壁爐裏加了一些柴火，重新生起了火。

    然後，卡爾走去了另外一個房間裏。

    這個房間裏，一個老頭子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卡爾過去翻開這個人的眼皮看了一眼，然後了牆壁上的取暖的溫度。

    他隨後一瘸一拐的走出來。來到客廳的時候，白鯨已經給自己披上了一件看起來破舊的外套，頭發也解開了，蓬蓬的披散了下來。

    “一切正常，都和你走的時候一樣。”卡爾點點頭。

    “那麽好吧，卡爾，下次見。”

    “下次見。”

    卡爾說著，轉離開，帶上了房門。很快外麵傳來了汽車發和遠去的聲音。

    白鯨站在原地看了看，然後轉走上了樓梯。

    推門進了裏麵最大的那個房間裏，白鯨走到了那張超大的的床前，看了看床單，然後來到窗戶旁，將子緩緩的靠近了窗戶邊能照到太的一張躺椅上。

    調整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後，白鯨輕輕的，從躺椅下，拿出了一個鈴鐺來。

    輕輕了，搖晃了一下手裏的這個鈴鐺。

    那清脆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穿了房間，穿了房門，穿了牆壁，穿的天花板……

    散布到了整棟大房子裏，每一個角落！

    ·

    客廳裏，那個坐在沙發上昏睡的人，忽然醒來。

    房間裏，那個堂在床上的呼呼大睡的老人，翻坐了起來。

    叮鈴鈴，牆壁上的一個搖鈴同時響起。

    沙發上的人立刻了眼睛，然後把自己的線和鉤織針放到了一邊，看了一眼壁爐裏的火，又走到櫃子前，拿起一定象征者護士份的小帽子給自己帶上。

    兩分鍾後……

    白鯨的房門被推開了。

    “午安，白鯨士，您醒了？”

    戴著護士帽的人笑瞇瞇的進來。

    隨後是那個老頭，和護士不同的是，老頭脖子上還掛著一個聽診。

    白鯨笑容溫和：“可以檢查了麽？”

    “當然可以，很抱歉，我剛才睡著了……我以為您吃完早飯後，要休息一會兒的，所以我就睡著了。

    啊。我睡了多久？”

    白鯨輕輕笑了笑：“沒多久，隻有一個小時。”

    那個戴著聽診的老醫生，飛快的給白鯨檢查了一番後，點點頭：“很不錯夫人，您的沒什麽問題。”

    白鯨笑容可掬：“所以……又是好的一天？”

    “是的，好的一天。”

    ·

    護士和醫生離開後，白鯨繼續坐在躺椅上曬了會兒太。

    然後，才緩緩拿起了房間裏擺在躺椅旁櫃子上的一支電話。

    撥通號碼後，靜靜等待了一會兒，電話接通了。

    “親的……你在哪裏？”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帶著金屬質的低沉嗓音：“媽媽？你醒了？”

    “是的，親的。剛剛檢查了，他們說我況很好，好的一天。”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輕輕的笑聲：“那就好。”

    白鯨繼續微笑道：“這次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看我？”

    “……很快的，就在最近幾天，我理一些事後就會回去……你知道的，那個東西的老鼠，我很快就要抓住他了。”

    “好吧，不必太過費心了，我的意思是，這種事，不應該為我見到我兒子的阻礙。

    對了，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華夏，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