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圭璋現在於崩潰的邊緣。
妻子獄,而且發瘋了一樣承認往日的罪過;母親去世,還是被妻子殺死的。
顧家完了!
顧圭璋也完了!
名聲的積累很難,但摧毀卻是一瞬間,摧枯拉朽的就完了。
哪怕再過去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都會有人談論這件事,顧家聲名掃地。
顧圭璋的兒們,婚姻就不要再想了,別說高嫁高娶,就是普通人家,也不願意將兒嫁給顧紹、也不願意娶顧纓和顧緗。
顧輕舟的婚姻,更是岌岌可危了。鬧了這麼大的醜聞,督軍府會怎麼想?
八,督軍府那邊也保不住了。
顧圭璋不心疼秦箏箏,他只心疼自己,苦心讀書,從一個鄉下小子變了高門貴婿,再苦心弄死了驕傲的妻子、老丈人,得到了家產,現在一切都要化為烏有了!
「等喪事辦完,我們就移民去新加坡,買下橡膠園,從頭開始!」顧圭璋想。
可他有捨不得海關的差事,那可是差!
顧輕舟敲門時,書房裡全是煙味和酒味。
不討厭雪茄的清冽,更不容易葡萄酒的清香,在此刻,顧輕舟彷彿聞到了極好的花香。
顧圭璋越是痛苦,顧輕舟的就就越大。
「輕舟!」顧圭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也不罵顧輕舟了,「你你快去督軍府,求督軍把你母親救出來。」
「怎麼救?」顧輕舟一改往日的溫順,雙眸沉著,在線幽淡的書房裡,似兩冰魄,著清霜。
顧圭璋微愣。
的眼神,震懾住了顧圭璋。
顧圭璋半晌回神,著急道:「讓警備廳放人!輕舟,你可不能糊塗,你母親這事定了罪,咱們顧家的名聲毀了,你也就毀了。司督軍最要面子,你以後到時候司家還想娶你嗎?輕舟,我都是為了你啊!」
顧輕舟冷笑。
顧圭璋親眼看到,他一向乖巧斂的兒,臉上有種皮笑不笑的冷酷。
「我母親?」顧輕舟角挑起,「我母親不是死了十五年嗎?」
顧圭璋又愣住。
「太太已經認罪了,督軍說我祖父幫助過他,既然是孫家的事,就是督軍府的事。阿爸,您確定要這個當口去得罪督軍麼?」顧輕舟又問。
顧圭璋心如麻。
「輕舟,你再去求督軍,秦氏是瘋了,當年的事,本就是子虛烏有!」顧圭璋道。
顧輕舟眼眸明亮,從顧圭璋上掠過,微笑:「阿爸,太太都認罪了,您說子虛烏有,警備廳聽您的嗎?」
顧圭璋又微愣。
他這會兒才明白,顧輕舟是不打算管了。
蠢貨,為了讓秦氏坐牢,自己的前途也不要了嗎?
顧圭璋準備罵顧輕舟的時候,顧輕舟已經離開了。
「你站住!」顧圭璋厲喝。
顧輕舟的腳步,卻越走越遠,本不聽顧圭璋的。
顧圭璋氣得頭疼,卻實在沒力去收拾顧輕舟。
顧家還是得不樣子。
顧紹幫襯二姨太忙碌,已經將老太太收斂了棺材。
靈堂也搭建起來了。
三姨太去給老家拍了電報,請其他人過來參加老太太的葬禮,將來扶欞回老家。
四姨太則不知去向。
「四姨太呢?」不知誰問。
沒人回答。
這個當口,四姨太在不在都無所謂,懷六甲,幫不上忙的。
眾人找四姨太的時候,四姨太到了一旅館,開了房間,等著慕三娘抱的兒過來。
慕三娘把蓮兒送過來,四姨太抱著孩子痛哭。
孩子見到了娘,也跟著哭,聲音的,不停:「媽」
黃昏的時候,顧家的事捋順了,所有人鬆了口氣,準備吃點東西;顧圭璋還是出去了,他不知去找誰了。
岳城晚報準時送到了顧家。
傭人立馬藏起來。
二姨太眼尖,問:「是晚報嗎?藏起來做什麼?」
傭人戰戰兢兢遞給二姨太。
二姨太一瞧,驚呼出聲。
晚報的頭版頭條,是秦箏箏殺人案——的照片豁然登在上面。
三姨太也趕湊過來看。
「哎呀,這」三姨太吃驚。
報紙上說,秦箏箏不僅故意殺死老太太,還在十五年前,毒殺了顧圭璋的原配孫綺羅。
「輕舟小姐知道嗎?」三姨太低聲問二姨太。
二姨太看了眼樓梯。
「此事,只怕跟輕舟小姐很有關係。」二姨太道。
顧輕舟肯定知道。
沒有顧輕舟的推波助瀾,秦箏箏是不可能去自首。
「冬月初五,在軍政府的刑場槍斃。」最後,報紙上寫了對秦箏箏的罰。
看到這幾個字,兩位姨太太愣住。
們有種不真實。
們恨了好幾年的秦箏箏,就這麼去死了嗎?
是真的,還是做了個夢?
「這是岳城晚報,對吧?」三姨太道,聲音有點。
岳城晚報,就不會是小道消息!
三姨太很想笑,也忍不住要笑出聲,可此前老太太骨未寒,顧家遭遇這等人倫醜事,笑出來就是大罪,努力忍住。
雖然忍住了,三姨太仍是一張憋不住的笑臉,角上揚著,很是稽。
二姨太的神態,比三姨太也好不了多。
「是啊,岳城晚報!」二姨太道。
這兩位姨太太,各自拿了份報紙,上樓回自己的房間,終於可以放肆出們的喜悅。
三姨太用枕頭捂住了腦袋,笑得花枝。
秦箏箏要死了,這個下場,簡直是大快人心,三姨太格開朗,是一定要笑出來的。
二姨太則沒那麼誇張,倒了杯葡萄酒,水晶杯里妖嬈,輕輕晃酒杯,看著那瀲灧的漣漪出神。
「這酒真漂亮」
兩位姨太太的好心,用言語本形容不了。
顧緗卻哭得暈死過去了,顧纓導滯如木。
後半夜的時候,司行霈爬到了顧輕舟的臥房。
當時顧輕舟還在窗下寫作業。
耽誤的功課,得補回來,任由外面變了天,風言風語,顧輕舟還是要努力把畢業證拿了。
這些流言蜚語,本傷不了。
司行霈進來的時候,顧輕舟嚇了一跳,旋即鎖了門。
「你們家的事,鬧得不小啊。」司行霈的臉,「小東西,是不是你搞鬼的?」
顧輕舟不言語。
「怎麼不跟我說?」司行霈抬起纖的下,讓和他對視,「告訴我的話,我早就替你收拾了他們,何必委屈自己?」
司行霈終於知道,顧輕舟為何非要住在顧公館。
什麼狗屁名聲,要的本不是這些。
「報仇,就是要自己手刃仇敵。在乎的不是他的結局,而是一步步將他到絕境的過程。擁有這個過程,才算報仇功了。」顧輕舟道。
顧輕舟不想要司行霈幫忙。
自己的仇,當然要自己報,否則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顧輕舟不想利用司行霈,只是對司行霈有過大恩,有時候資源跟不上,需要藉助司行霈的人,就當他還了人。
「好,隨你。」司行霈拉過,親吻著的。
他們倆並頭躺在床上,顧輕舟沉默不語。
司行霈也不說話了,只是抱著,覺小玲瓏,有時候也是脆弱不堪,需要他的陪伴。
凌晨三點時,司行霈離開了顧公館。
翌日,司行霈剛到軍政府的會議廳時,就有人送來電報。
司督軍看完,臉微沉。
「怎麼了,督軍?」參謀問。
司督軍回神,笑了笑:「一點家務小事!」
他把電報放到了旁邊。
司行霈大搖大擺的,趁著司督軍翻閱文件的功夫,他拿過來看了幾眼。
司督軍眼神掃過來,司行霈又還了回去。
就這麼幾眼,司行霈也有點愣:南京的政治部下了命令,讓將顧秦氏移南京法院審理。
顧秦氏,就是顧輕舟的繼母秦箏箏了。
「顧家怎麼能說南京政治部出面?」司行霈有點疑。
他最近不太關注南京的向。
從軍事會議廳出來,司行霈就喊了副,讓副去問問,南京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團座,政治部的尚副部長,兩個月前納了十二姨太,那位姨太太白薇,真名顧維。」副報告道。
司行霈想起來,顧輕舟家裡有個離家出走的妹妹——好像就是這個名字。
「原來如此。」司行霈道,「去吧。」
司督軍猶豫了片刻,覺得此事給南京法院,也沒什麼不妥當的,留在岳城反而是燙手山芋。
公事公辦,會有人說閑話;包庇遮掩,更是有閑話。
同時,司督軍也好奇,南京怎麼會對秦箏箏的案子興趣。
雖然這個案子輿論影響力很大,到底只是小老百姓家的家務事,跟政治和軍事不沾邊。
司督軍派人去打聽,也知道原來顧輕舟的妹妹,已經改頭換面,了政治部副部長的十二姨太。
「給南京吧,明天凌晨五點送走。」司督軍發了批條。
批條很快送到了警備廳。
警備廳的人準備著。
到了夜裡八點,突然有個人來探監。他帶著兩名副,著帽子,讓廳長出來見他。
廳長看到之後,腳哆哆嗦嗦的,將此人請到了關押秦箏箏的監牢。
帽子推了上去,出司行霈那張俊得幾乎邪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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