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於韓深來說有點顛覆認知，因為溫禮止私藏自己妹妹太久了，都不帶來和圈子裡的人見面，打聽來的消息也都是他妹妹不吭聲弱的，卻沒想過，能從溫明珠的手裡，產生這麼一款，帶著力量和溫度的香水。

像。

心底一定懷著某個特別強大的信念吧？

韓深過去主和溫明珠打招呼，居然沒有像溫禮止設想裡一般社恐，反而站在那裡大大方方打了招呼。

這樣大方笑著的溫明珠，讓溫禮止覺得恍惚。

恍惚間想起來，是啊，都離開他五年了，早就不像五年前一樣害怕陌生人了。

溫明珠衝著韓深笑說，“韓大哥，之前在唐詩那兒聽說過你。”

咳咳，當初還有人撮合他跟唐詩呢，那會薄夜看他的眼裡寫滿了“不共戴天”四個字，不過這會兒一切風波都過去了。韓深揮揮手，“陳年往事了都，我聽阿止說你一直對調香很有興趣也很有天賦……”

“嗯。”

溫明珠從香瓶邊上站起來，眼珠很黑，認認真真盯住韓深看的時候，韓深能覺到眼裡傳出來的執念。

不是個愚笨之人。韓深在心裡給溫明珠做出了簡短的評價，溫禮止這個妹妹必不可能是花瓶，何況調香師需要強大的化學方面的知識作為儲備，能夠有這方面的技水平，肯定腦子也很聰明，真搞不懂溫禮止以前把溫明珠這樣關著到底是圖什麼。

把養一個笨蛋很榮嗎？只能襯托出他的自卑和無能罷了。

因為倘若溫明珠強大了，溫禮止就會知道，他關不住。

韓深上前，跟溫明珠握手，“聞到這個味道很新奇，是你自己設計的嗎？”

“嗯，我想調製一款帶著希味道的香水。”溫明珠沒有怯場，對著韓深將邊上另外一瓶拿起來晃了晃，隨後又遞給了韓深，韓深湊上去聞味道，邊上溫禮止看了也心。

他也想聞，但沒好意思說。

韓深聞了另一個味道，眉一挑，“哦？”

有點意思，好像聞出這季的主題了。

溫明珠點點頭，對著韓深道，“能告訴我嗎？”

“前調清冷但是後調香甜，不過也不是完全的甜膩，嗯……”韓深也不是專業的，只是他的公司板塊裡有這個領域相關，他瞇了眼睛，對著溫明珠說，“唐詩的味道。”

溫明珠猛地咧笑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笑得開心，能被人這樣直白認同的太幸福了，“你居然能聞出來。”

那是溫禮止從來沒見過的，發自心的笑。

他站在門口，忽然間就覺得心口酸。他的妹妹，這些年堅強到了好像可以對任何人打開心扉，可是偏偏他沒辦法走的心。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羨慕起旁人和溫明珠的關系來。

韓深站在溫明珠邊上絮絮叨叨了很多，整個過程後者都是一臉認真地聽著韓深說話，甚至一點沒有怯於和他對視，還講出了自己很多心裡的想法，這讓韓深都有些詫異，“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多奇妙的點子呢。”

“氣味是承載著記憶的。”溫明珠的眼裡似乎有重新亮了起來，這幾天的鬱鬱寡歡，眼裡的火原本差點就要熄滅了，而如今這團渺小的卻卯著勁跳的火花，終於努力燃燒發出了。

溫明珠垂下眼睛，又拿起剛才放下的味道聞了聞，覺自己好像置在了春日的裡那麼溫暖，說，“我希誠實坦然面對自己的記憶，好的，壞的，它們都變了我的一部分，如果我的靈魂也有味道的話，那麼它們便為了我靈魂的底調。倘若我的氣味最開始濃烈侵襲的話……我希後調是無畏清爽的。”

在用的方式抗爭著，在用的方式自我救贖著。

聽見這種想法，韓深很，“經歷過什麼的人調出來的香水味，一定會更有層次。每瓶香水都似乎在講述著一個故事吧。”

溫明珠點點頭，說，“韓深大哥，你剛才說的方案，我很想——”

說到一半，的目跳過韓深看到了他後面的溫禮止，跟著聲音也停頓了。

溫禮止覺一顆心被吊到了嗓子眼，但是下一秒溫明珠深呼吸，繼續堅定地說，“請讓我參加你們公司新的香水品牌的研發吧，我還不，但我會努力的。”

一瞬間，仿佛有什麼刺了腔。

溫禮止恍然間仿佛看不清溫明珠的臉了。

這種堅定的話語，不像是溫明珠，更像是那個不屈不撓的黎。

眼裡的，是因為黎才亮起來的嗎？

溫禮止深滲出了細的疼，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就好像是，黎從未離開過溫明珠的邊，他的信念化作力量纏在了的上，雖然這次他們兩個人因為都力量渺小而分離了，狠話說絕，溫明珠也卻是回到了溫家，可是當事業有又開創自己一片新天地的時候……

就會像五年前一樣，頭也不回地把他丟下然後離開這裡。

兜兜轉轉，跟五年前，沒有分別。

他還會像當初溫明珠留下他一樣，被留下。

溫禮止站在那裡，隔了許久他喃喃著開頭，“那個……”

還未說完，韓深便先一步回答說，“如果你決定好了，歡迎隨時來我們公司找我，你是個年人了，我相信你一定說到做到，不會敷衍這份工作的。”

溫明珠睫了，攥了手裡拿瓶帶著味道的香水，用力點頭，“我知道了，謝謝韓大哥……”

韓深拍拍韓輕煙的肩膀，走出去的時候對著溫禮止眨眼，“方便的話，把我的聯系方式推給你妹妹，我覺得認真在製作香的人，用心在對待這份工作。”

溫禮止說話已然有些輕微的抖，他嗯了一聲，韓深便走了，工作房間裡只剩下兄妹二人。

現在再去稱呼他們為兄妹，或許已經有點諷刺了。撕破臉皮的槍響之後，沒有人是贏家。

拜他所賜，再也不會喊他哥哥了。

溫禮止看見溫明珠練地收拾設備，看樣子是打算去休息了，畢竟天已暗，剛才面對韓深還那麼鮮活，卻在面對他時又猝然沉默。仿佛是無話可說，又仿佛是說了太多。

溫禮止艱地開口，聲音就破碎在空氣裡，“明珠……倘若你去了韓深的公司，然後香水大賣，你為了……職業的調香師，你還會，留在溫家嗎。”

他想說的是，你還就留在我邊嗎。說出口卻換了這個。為什麼，怕了嗎。

溫明珠沒回答，沉默是全部的回應。

肩出了房間，不去看被留在原地的溫禮止，一個人回到了臥室。

狠狠了口氣，溫禮止眼眶發紅，站在空無一人的工作室裡，親手了一遍溫明珠剛才用過的設備，好像是在確認上一個人留在這裡的溫度似的。

不要再消失了，這些屬於溫明珠的味道……明明是調香師，會在各種地方留下好聞的氣味，可是五年前離開他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留下。

拜托了……這一次，千萬別……

*****

溫明珠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出門了一趟，當著溫禮止的面。

溫禮止習慣想阻攔，話到了邊卻咽了回去，門口站著Asuka和唐詩，Asuka衝揮揮手，“唐詩說你想要個新的造型，不如給我。”

鬼才化妝師搭配新人調香師，這個組合怎麼看怎麼養眼，所以這天傍晚溫明珠回家的時候，溫禮止愣住了。

看著站在家門口的人，溫禮止這種脾氣不好的人也著實嚇得變了音調，“溫明珠？”

他記憶裡那個弱又麗溫的黑長直妹妹呢！

站在眼前這個剪了公主切短發眼線細長的人是誰？

妝並不濃，口紅也並不鮮豔。五瞧起來卻帶著一子韌勁。

好像熬了太久了，熬過了死，都復活了。

溫明珠踩著高跟鞋掛著限量款包包走進了家門，沒說話。倒是背後唐詩笑，“造型是Asuka親手設計的。我們去逛街了。”

說完還補了一句，“不過這個包是溫明珠自己買的，存了錢的。”

溫禮止張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