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樑上君子

是夜！

河岸碼頭邊上的這座小鎮子，已經是萬籟俱靜。

蘇陌正在房間裡盤膝打坐，息行於諸之間，周而復始，搬運周天。

忽然，他耳子微微一，睜開了雙眼，略有詫異的擡頭看了一眼屋頂。

屋頂之上，有腳步落下，聲音極輕。

若非是蘇陌功深厚，絕難分辨出來，可見此人輕功非同凡響。

那腳步落在屋頂上，只是稍作停留，下一刻，便已經移到了屋檐邊緣，跟著翻倒垂而下。

就在對方垂下來的那一剎，蘇陌忽然翻躺下，順手將被子蓋在了上。

兩個人的作幾乎同步，更是輕微不驚點塵。

卻見到窗外之人，懸掛在屋檐之上，出了一手指頭，在裡了一下，就探指到了窗前，浸潤之後，在窗戶上出了一個窟窿。

眼往裡面觀看, 掃了一圈之後, 似乎是將房間的各個佈局盡收眼裡，這才滿意回了脖子。

蘇陌瞇著眼睛往窗口看，就見到一竹筒被此人從窗間送了進來。

跟著一煙霧，被徐徐送。

其中似乎還夾雜了力, 那煙霧幾乎剎那之間, 就已經瀰漫了整個房間。

做完此事之後，那人收回了竹筒, 形一就回到了屋頂上, 似乎要靜靜的等待片刻，等著那煙霧發生作用。

蘇陌此時則悄無聲息的翻坐起, 一晃便已經到了門前, 手開門，跟著掌風鼓之間，力霎時間在房間轉了一圈。

將這房間裡的煙霧捲起，盡數送到了門外。

至此放開了屏住的呼吸, 卻還是聞到了一點這煙霧的味道。

不一愣：“五迷散？”

這東西是江湖上一種下三濫的迷煙, 登不上大雅之堂。

但是要說不厲害, 卻也不至於, 縱然是家高手若是不小心吸了一定量的五迷散, 也會被迷昏過去。

而一般使用這東西的都是什麼人？

溜門撬鎖的樑上君子，獨行千里的採花大盜。

江湖自有一套自己的規矩, 唯獨這兩者, 總是爲人所不齒。

前者姑且還好，至於後者, 且不說正道中人，縱然是邪魔外道也對這種人看不順眼。

蘇陌倒是沒想到, 天刀門地界之，自己這一行人是一路順遂, 沒有任何波瀾，反而是過了繪河之後, 竟然會有人用五迷散來對付自己。

他輕輕搖頭, 重新返回牀上, 蓋上了被子。

五迷散這東西不會致命，充其量讓人昏睡不醒。

索躺在這裡稍微等上一會, 看看來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此人輕功不弱, 蘇陌沒有萬全的把握能夠擒下此人的狀態之下，只能敵深了。

屋頂上的這位倒是能夠耐得住子。

前後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 這才重新行，將自己掛在了屋檐之上, 隨手從懷中拿出了一把匕首，探窗戶, 挑開了窗栓。

隨手一推，這窗戶就此打開。

卻沒有貿然進來, 而是隨手拿出了一個東西, 屈指一彈落到了桌子上，發出了啪嗒的響聲。

看蘇陌沒有毫靜, 這才飛進了屋。

提鼻子一聞，略詫異：“這一次的五迷散怎麼這麼快就沒了味道？”

不過看蘇陌躺在那裡一不, 倒是放下了心。

“年英雄？蘇總鏢頭？”

他輕聲開口，膽子竟然頗大，直接來到了蘇陌的牀頭上坐下，掃了蘇陌一眼：“也不過如此而已, 江湖可不僅僅只是打打殺殺, 不過是小小的手段而已, 你就抵擋不住。可見，這一趟五方集之行，也不過是那些名頭大，膽子小的山賊，畏懼了你從玄機谷帶出來的名聲而已。

“偏生老子卻沒有把你放在眼裡，偏偏要在你這老虎的上拔下一。”

說話之間，手作勢要拔蘇陌的頭髮，手掌盤旋片刻卻又收了回來：“算了，真給弄醒了，我就麻煩大了。五迷散這東西，對功高強的人來說，效果終究不如普通人好。”

他說完這話之後站了起來，就開始在蘇陌的行李邊上翻找了起來。

卻不知道, 此時此刻的蘇陌已經睜開了雙眼，正站在他的後, 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找。

讓他稍微有些困的是, 這人穿著的夜行，竟然是一白，不知道里面又有什麼玄虛。

不過片刻的功夫，一個小箱子就被他給找到了。

箱子上有鎖，鑰匙在蘇陌的上，此人卻並不回去找蘇陌，隨手拔下了一頭髮，力使之間，髮頓時如同鐵。

鎖孔之中，隨意撥弄了兩下，就聽到咔噠一聲，箱子上的鎖頓時被打開。

那小賊的眸子裡一時之間滿臉喜，將箱子打開，拉了一下里面的銀票和珠寶，順手塞進了懷裡，然後就把那鴛鴦譜給拿在了手中。

藉著夜翻看了兩眼，卻是看的兩眼迷糊：

“什麼東西？有這麼重要嗎？竟然花大價錢讓我來找，結果，不過是一本曲譜而已，這幫有錢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搖了搖頭，還是將這曲譜收好，順手還將那箱子合攏，把鎖掛上，重新將箱子放回了原位。

爭取做到一不差，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站起來就要走。

然後……他看到了蘇陌，還見到蘇陌對他笑了笑。

“……”

那人想了一下，也對蘇陌笑了笑：“告辭。”

說完之後，腳尖一轉，滴溜溜的在蘇陌邊打了個轉，就要往外走。

“何必著急，閣下夤夜而來，可見匪淺，若是不能留下喝杯茶，豈不是讓人笑話蘇某沒有待客之道？”

蘇陌探掌之間就抓，施展的是大開散手。

憑藉他此時節的武功，不敢說放眼天下，至這西南之地能夠躲開這一抓的人絕對不多。

卻沒想到眼前這個使用五迷散的江湖‘下三濫’卻是有著一的好法，蘇陌這一抓竟被他間不容髮之間躲開，跟著腳步一錯，奔著窗口就要走。

一邊跑還一邊不忘回頭說道：“不必了，下次再說。”

結果回頭之間卻不見了蘇陌，一愣之下，猛然回頭，就看到一個鞋底到了跟前。

當即形一，好似全然沒有骨頭一般的癱在地，卻偏偏如同一個滾地陀螺，兜兜轉轉，速度極快就要從蘇陌的邊穿過去。

蘇陌是何等人？

已經見識了此人的法，豈有小看的道理？

這一腳不過是虛招，實際上藏在之後的仍舊是大開散手的招式，卻不是對著對此人的本，而是一把抓住了此人的後脖領子。

順勢一提，那人雙臂一擡之間，就要來個金蟬殼。

蘇陌哈哈一笑，腳下一絆，那人金蟬殼來不及施展，就已經被絆倒在地，當即索滿地打滾。

一時之間，銀票和珠寶頓時掉的滿地都是。

蘇陌手中著他的脖領子，任憑此人如何作爲，蘇陌只有一節，便是不讓他將上的夜行去，反而是趁著此人到了半截，當即將服一抖，繃住了他的雙臂，牽扯之間順勢纏繞在了此人的腳踝之上，在兩腳之間纏繞了一個‘8’字，這纔將手裡抓著的這一頭攏在了他的腦袋上。

那人至此算是被徹底制住，雙腳離地，雙手被攏在服裡，腦袋被套著，整個人呈現了反弧線，在地上只能來回晃。

蘇陌隨手又點了他的道，只不過指尖落下之後，卻又微微一愣：“好功夫啊。”

他覺到自己指尖雖然是點在了道之上，然而力之下，卻偏偏沒有點中的覺。

“嘿嘿……還行，還行。”

那人聞言竟然還跟蘇陌謙虛。

蘇陌笑了笑，隨手在此人的後背一拍。

他是什麼力道？

勢大力沉，這一把掌險些沒把這人的骨頭給拍散了，凝聚於周之間的力道頓時一卸。

蘇陌順勢點，這人這才彈不得。

“輕功妙，竟然還通閉之法，卻不知道尊駕究竟是什麼人？”

蘇陌隨手拉過來了一把椅子坐下，居高臨下的看著此人。

這人眼見於此，算是知道自己徹底栽了。

當即嘆了口氣，跟著竟然嚎啕大哭：“蘇總鏢頭饒命啊！小的實在是走投無路，這纔出此下策，您念在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兒，就把我當一個屁，放了吧！小的給您發誓，發毒誓……再也不敢了！！！”

蘇陌的表卻逐漸的沉了下來，手抓住了他的服，一抖手就給扯了下來。

這人頓時失去束縛，下意識的就想要翻而起。

然而息運轉之間，卻是空空，半點搬運不得，這纔想起來自己已經被蘇陌點了道。

一時之間可憐的擡眼看向蘇陌，卻只看到了一雙冷厲至極的眸子。

心頭一，不敢再胡言語。

蘇陌淡淡開口：“閣下輕功非凡，手段也絕非尋常賊可比，蘇某卻不知道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夤夜之間，竟然跑到蘇某的房間裡行竊？常有言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們這溜門撬鎖的也有祖師爺，同行之間自然也有自己的規矩。

“卻不知道，做事的時候被人生擒了，該當如何置？”

“這……”

那人一時之間吶吶無言。

“你負五迷散，溜門撬鎖的手段，可謂行雲流水，可見不是初犯。

“方纔在我牀頭說的倒是厲害，旁人不敢來我面前放肆，卻偏偏你敢到我的面前來拔。如今，卻爲何不說話了？”

“我……我失手被擒，是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了。”

“不賣慘了？”

蘇陌一笑：“也罷，江湖上堂堂正道不走，你偏偏走這歪門邪道，蘇某也不與你多說，不去詳細問你究竟，今日斷你兩隻手的食中二指，絕了你這溜門撬鎖的手藝，你可服氣？”

“什麼？”

那人猛然擡頭看向蘇陌，想要從蘇陌的眼神裡找到哪怕一一毫的玩笑之意，可惜，他唯一能夠找到的便是冷厲。

“不……蘇總鏢頭，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那人不住口的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您斷了我這四指頭，那我以後如何謀生啊？”

“你有這一武功，何不能謀生？”

蘇陌蹲在了他的面前，出手來住了他的一指頭：“做好準備了。”

說話之間，就要掰斷。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讓我來你東西的！”

那人這話忽然口而出。

蘇陌的作頓了一下，輕輕一笑：“你以爲蘇某會信？”

“小的所言，句句屬實！”

那人連聲說道：“咱們各行之間確實是有自己的規矩，小的自行謀生，自然也有自己的路子。委託之人循著路子找到了我，人家不暴份，小的也不能強問。畢竟，咱們這行終究見不得……”

這話倒不是沒有道理。

蘇陌點了點頭：“那你了東西之後，又該如何置？”

“這……”

那人猶豫了一下說道：“河岸碼頭往西三裡有一片榕樹林，其中有三顆老榕樹在樹林正中。對方讓我得手之後，銀票和珠寶全部歸我，唯獨將這鴛鴦譜，投中間那棵樹的樹之中。他們此後，自會派人來取。”

蘇陌眼睛微微一瞇：“你既然幹這一行，自然會提前去看看貨之所，是真是假。所以，那裡真的有三顆老榕樹？當中的一顆，真的有一個樹？”

“有。”

那人點了點頭。

“好。”

蘇陌笑著說道：“既如此……”

他說話之間，屈指一彈，一縷勁風頓時打在了牆壁之上。

牆壁微微一震，並不劇烈。

正當那人不知道蘇陌這是在幹什麼的當口，就聽到腳步聲匆匆而至，片刻之後房門被人推開，楊小云提槍進屋，眸一掃，就已經看到了那小賊。

“嗯？”

楊小云眉頭一揚：“這是進來賊了？”

蘇陌一笑，隨手一指落下，那小賊頓時昏了過去。

楊小云見此立刻明白蘇陌有話要說，當即關上了房門。

蘇陌便將剛纔的事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

楊小云臉一沉：“這一單鏢有問題？”

李斯雲他們登門託鏢，這件事只有他們四個人知道，就算是鏢局裡的夥計，護衛隊裡的弟兄，都不清楚況。

怎麼會有人如此心積慮，甚至派人來？

“現如今下這個結論尚且言之過早。”

蘇陌說道：

“小云姐，一會讓小川過來一趟，換上我的服，背上劍匣，明日你們啓程出發繼續回返落霞城。

“我扮此人去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究竟是有人見財起意，還是說這鴛鴦譜當真大有文章。”

“嗯。”

楊小云點了點頭，倒也沒說要跟蘇陌一起去之類的話。

這種況下，貿然跟著去，不能爲助力，只能爲負累。

而天門鏢局前車之鑑不遠，如果押的鏢真的有問題，而自己還不知道問題在哪，那就是在刀鋒上跳舞。

尤其這趟鏢還是送個楊易之的，當然得慎之又慎。

一念及此，看著蘇陌：“那你自己萬萬小心。”

“放心吧。”

言談已定，楊小云當即就去來了小川。

蘇陌將自己的服換給小川，又隨手將這小賊的服了個，給自己換上。

最後又把小川的服，給這小賊換上。

“明日裡，找個人跟他同乘一騎，免得了底。”

小川立刻點頭答應。

蘇陌則又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好了，重新裝進了那箱子裡，唯獨那一本鴛鴦譜被蘇陌收好。

讓楊小云返回自己的房間之後，自己則飛出了客棧。

此時此刻，白蒙面，多也有了點做賊的覺。

放眼去，白雪皚皚，他忽然明白了爲什麼這小賊穿著一白夜行了。

黑夜濃重，一黑自然是理所當然。

但是這冰天雪地的況下，天地一片銀裝素裹，你穿著一黑到蹦，簡直就跟禿子腦袋上的蝨子一樣鮮明。

搖了搖頭，不再多想飛之間，直奔河岸碼頭西邊而去。

三裡的路程，在他神行百變之下，不過轉眼之間就已經抵達。

擡眼所見，果然有一片榕樹林。

他沒有貿然進去，江湖上慣有說法，逢林莫。

當然，這不是說你走在路上，遇到了一片林子，千萬不要進去。

實際上是在追殺追擊敵人的時候，若是對方進了林子裡，一定得小心不可輕率踏足其中。

林深茂，視野不好，對方很有可能會藏在其中等待襲。

蘇陌這會不進去，也是擔心這一點。

這幕後之人不知道是誰，讓人取鴛鴦譜究竟有什麼意圖。

最終是否會如約完付，同樣也存了疑。

所以，蘇陌也擔心這裡會有人埋伏，埋伏的不是自己，而是原先那小賊。

側耳傾聽片刻之後，確定樹林之中沒人，蘇陌這才踏步其中。

這林子不算太大，很快便已經抵達了樹林中間。

這裡也果然有三顆老榕樹，中間一顆樹上有一個樹，樹不小，蘇陌來到樹跟前往裡面張。

卻見到這裡面竟然有一個小包包裹。

拿起來稍微掂量了一下，分量不輕，嘩啦啦的全都是銀子撞的聲音。

蘇陌一愣，頓時笑了出來：

“這還有意外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