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影使

這江湖上最讓人看不慣的，也最讓江湖人看不起的，便是賊。

山賊羣結隊，水賊羣結隊，縱然是小小，也有自己的組織規模。

唯獨賊，形單影隻。

但凡出現，便如同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誰家的兒養在深閨之中，十幾年過來，本打算許個好人家，結果莫名其妙的就被賊給禍禍了。

兒自問沒臉見人，上吊自殺。

一家子哀痛。

家中子衆多尚且如此，若是隻有一個兒的，那一家人都被害了。

賊固然不殺人，不錢，然而爲禍之深，尤其令人髮指。

故此，採花一道但有所見，從來先殺後問！

蛟龍會中人過去卻也未曾聽聞有擄人過來之後，施以如此下作手段的，此時所見，蘇陌和楊小云卻是並不多言，直接就下了殺手。

龍淵槍一轉，一條命代在了當前。

餘下幾個人尚且渾渾噩噩, 兩個人的脖子就已經被蘇陌給拿在了手裡, 咔嚓咔嚓兩聲響，腦袋一歪，死倒地。

最後那人此時方纔回過神來，回頭之間正想呼喝, 就已經被蘇陌一把抓住了臉龐。

五指收, 整張臉頓時咔嚓咔嚓響，骨骼盡數碎裂, 隨手一拉就已經沒了氣息。

楊小云上前一步：“楚俠可還好？”

“還好……多謝二位。”

楚秋雨到了此時也是鬆了口氣, 看著地上這幾，兀自心有餘悸。

楊小云擡手之間在的上點了兩下, 頓時解了道。

楚秋雨雙臂一震之間, 手腕上的繩索就已經繃斷。

翻站起，雙手抱拳一揖到地：“又得二位救命，楚秋雨實在是……無以爲報了。”

蘇陌擺了擺手：“都是江湖同道，出門在外, 難保沒個馬高鐙短的，楚俠不必客氣了。卻不知道，楚俠怎麼在這裡？”

“這事說來話長。”

楚秋雨說話之間, 從地上的旁邊，隨手撿了一把長劍拿在手中：

“蛟龍會莫名其妙的封鎖了水路通道，幾日之間我和幾位師妹都在三河灣打探消息, 尋找渡水之法。

“雲揚商號大掌櫃的實則跟咱們冷月宮有不小的淵源，故此便以此找人捎話給這蛟龍會，看看是否能否網開一面。

“畢竟冷月宮雖然在東城之地頗有幾分面，然而水路之上自有規矩, 咱們總不能跟他們壞了規矩。

“此後說項, 蛟龍會也答應了。

“我跟幾位師妹索也就在雲揚商號的商船之中，準備渡水。

“卻沒想到, 蛟龍會表面上答應的好好地，真到了地方, 卻全然不顧及冷月宮的名頭。

“出手狠烈, 竟然是大開殺戒。

“我和師妹幾個雖然有一武功, 然而這水上戰法著實是沒什麼長, 被他們以漁網給捕獲, 在水中浸的暈死過去……”

長話短說, 簡單的將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末了苦笑一聲：“著實是有些丟人, 兩位見笑了。”

“哪裡的話。”

楊小云搖了搖頭：“路上手和水上手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楚俠不清楚其中深淺, 難免遭人算計。

“只是這蛟龍會到底有了什麼依仗, 竟然連冷月宮都不放在眼裡？

“方纔聽那人所說，他們在什麼人的帶領之下，甚至敢打上冷月宮？”

“不過是癡心妄想而已。”

楚秋雨冷笑一聲：“蛟龍會膽子不小, 其中或許真的有什麼玄虛, 不過若說敢打上冷月宮……”

的話說到這裡, 忽然眉頭一皺, 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擡頭看了蘇陌和楊小云一眼：“得了兩位救命之恩, 本應該好生報答。然而這會功夫，我的師妹還在囹圄之中, 請兩位容我一趟, 先去救了師妹, 再與兩位細作分說。”

“好。”

蘇陌和楊小云都點了點頭：“救人要。”

楊小云還要說點什麼，蘇陌卻拉了一把，當即雙方就在這房間之分開。

楚秋雨飛之間，去救的師妹。

楊小云則問道：“咱們爲何不去助一臂之力？”

“是冷月宮的高徒，武功非凡。若非是在水上，蛟龍會的人也未必能夠拿得下，自去救人不需要咱們幫忙。”

蘇陌開口說道：“另外，這蛟龍會行事風格忽然大變，其中恐怕另有古怪，所有我打算去看看大殿之，那幾位當家的這會又如何了。”

“好。”

兩個人當即離開了這房間，還順勢關上了房門。

自此一躍而起，直奔蛟龍會那大殿而去。

只是未等到了跟前，就聽到喊殺之聲喧囂而起。

兩個人飛足落在屋檐之上，遠遠看去，蛟龍會大殿之前，竟然不知道從何涌現出了一羣黑人。

將紅葉幫，青蛇盟, 玄龍水寨的人盡數圍困其中。

他們兩個人到來的時候, 那三家水賊已經盡數倒在了地上。

唯獨那手持獨腳銅人的大胖子，在人羣之中左衝右突，縱然是這羣黑人武功高強，遠不是蛟龍會的人可比，這一時之間卻也拿不下。

便在此時，見到一個黑影彷彿一道黑線一般，從大殿之中閃而出。

霎時間就已經到了那大胖子的跟前，舉手就抓，五指縈繞之間，黑氣森森。

那大胖子手中獨腳銅人一轉，順勢往上一送。

眨眼就跟那人手掌做一。

嗡！！！

獨腳銅人一時之間不住震，更有黑氣纏繞，如同兩條毒蛇一般，沿著獨腳銅人直奔那大胖子而去。

此人未曾料到竟然有此一招，一愣之下，再想要撒開這獨腳銅人，卻已經來不及了。

那黑氣眨眼之間就已經到了他前心，轟擊之下，整個人立刻倒飛而去。

只是這大胖子也不知道是因爲寬胖，還是另有訣竅，被這黑氣打中之後，竟然沒什麼損傷，只是一骨碌就爬了起來。

獨腳銅人也不要了，轉就跑。

那黑人見此都是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那大胖子只覺得古怪至極。

蘇陌和楊小云此時倒是看清楚了這人的形容。

一黑攏，頭上戴著兜帽，臉上覆著一張繡有金的黑面。

尤其是那一雙深邃如同夜星一般的眸子，縱然是在夜之下，也顯得格外冷厲。

此時此刻，腳步一晃之間，卻已經追上了那胖子。

大胖子勢大力沉，力量非同小可，然而輕功一道顯然大有不如，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被這人給追了上去。

單手一拿，大胖子忽然回頭，一拳壘出。

兩者之間，那黑人猛然間倒飛而去，腳下接連變化了幾次步法，都無法止住，生生的退了三丈有餘，這才停下了腳步。

擡眼之間，眸裡已經全都是驚疑不定。

大胖子一拳神威凜凜，一雙小眼睛裡都是虎虎生風，然而作僵持不，驟然翻就倒。

黑人重新站穩了，一甩手：“押下去。”

立刻有幾個黑人到了跟前，麻利的在這大胖子上來去點了道，跟著爲了保險起見，又給他來了個駟馬倒攢蹄。

最後索找了一木頭子，穿起來，擡著走。

大殿之此時此刻又走出來了一個人，五短材，乾瘦，還偏偏貓著腰，幾步之間就已經到了那黑人的跟前。

“影使。”

他低眉順目，正是那蛟龍會三當家。

黑人此時仍舊在看著自己的手，雖然未曾看他一眼，然而卻已經開口：

“大幕拉開，這只是第一步。”

“是。”

“做好準備吧。”

黑人甩了甩手，然後從腰間取出了一隻手套戴上：

“接下來幾日之間，沿河而下的賊寇會逐步的找上門來。蛟龍會大開寨門，讓他們有來無回。

“不過……”

他看了一眼那位三當家：“連舟攔河最多隻能持續一十五天，這半月之數，如果還有人能夠坐得住，那本座就親自上門。”

“一切全賴影使了。”

“哼。”

黑人口中輕哼，了懶腰：“乏了。”

“恭送旗令！”

三當家躬抱拳，似乎恨不能跪在地上送他。

然而那黑人走了兩步之後，卻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三當家原本正要擡頭，見此又連忙將頭低下。

“記住一句話……”

那黑人輕聲開口：“給你的，你不拿不行。不給你的，莫要爪子……管教好自己手底下的人，此間之事，若是提前招惹了什麼是非，你不是唯一人選。”

“屬下明白。”

三當家的下意識的嚥了口口水，只覺得額頭之上已經盡是冷汗。

過了半晌，未曾聽到靜，此時擡頭，那黑人卻已經沒了蹤跡。

當即站起來，長出了口氣。

轉回去到了大殿之，此時殿哪裡還有那三家賊首？

殿空的，唯獨幾杯未曾喝過的茶，還放在桌子上未曾撤去。

幾個蛟龍會的水賊正在收拾大廳，眼見三當家的回來，當即連忙躬行禮。

“都下去吧。”

三當家的擺了擺手，在場衆人顧不上收拾，紛紛退下。

三當家一人站在大殿之中，擡眼所見大殿當中正上首。

那是蛟龍會大當家的座椅。

雖然只是一把簡簡單單的椅子，沒有皇朝龍椅那麼富麗堂皇，金燦燦。

然而卻也充斥著無窮魅力。

三當家的一步一步來到了這座椅跟前，轉過，小心坐下。

初時似乎還有些張，片刻之間角就不免勾起了笑容。

這笑容逐漸擴散，變了大笑，狂笑！

“哈哈哈哈！！！！”

手在座椅扶手之上輕輕拍打，半晌之後笑容一收，眸之中轉爲凌厲：

“水路大賊，三河第一，捨我其誰！？”

“好氣魄，就是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許是剛纔那人給的？”

一男一對話的聲音忽然傳耳中，三當家霎時間便如同是火燒屁一樣的蹦了起來。

“什麼人？”

環目四顧，尋找蹤跡。

然而殿空空，哪裡有人？

正以爲自己是出現了錯覺，就覺肩頭一，跟著後背數道被制，一時之間僵立當場，彈不得。

這才聽到後有人說道：“武功不過是下三流。”

“這樣的人，不過是掌中刀而已，怪不得那人說他不是唯一選擇。這要是唯一選擇，豈不是顯得旁人過分無能？”

那三當家聽到這裡，只覺得那子聲音似乎有些耳，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危機之下，倒也是急生智，猛然間回想出來，連忙說道：“可是鐵鏢局總鏢頭到了，莫要在此跟在下開玩笑。”

“他倒是好耳力。”

“也就剩下這點聰明瞭吧。”

說話之間，人影已經繞到了跟前，三當家的擡眼一看，果然便是楊小云。

只是旁邊站著的男子，卻是眼生的很。

不過這會也顧不上這許多了，連忙扯出了一個笑容：

“這……這怎麼話說的不是？

“楊總鏢頭到了，您跟我說一聲，我好讓弟兄們大排宴宴，吩咐最好的船隻迎接總鏢頭大駕，這，這怎麼還勞您自行登門了呢？

“而且，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您點我道是怎麼回事啊？”

“揣著明白裝糊塗。”

楊小云點了點頭，對蘇陌說道：“這法子我記得你頗爲通，七絕堂上門那會，你可是用的爐火純青。”

“那可比不上三當家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蘇陌看向了三當家，笑著說道：“三當家的打算跟咱們兩個繞到什麼時候？”

“我……我……諸位小兄弟，這哪裡話說？

“在下可是聽不懂啊。”

“是嗎？”

蘇陌搖了搖頭：“也罷，今日登門拜會，卻沒想到跟蛟龍會的弟兄起了點衝突，本想著見到了諸葛大當家的當面道歉。如今既然大當家的避而不見，那在下實在不敢在這蛟龍會久留，而三當家得到既然見到了在下，那爲了守住這消息，便只能請三當家的去死了。”

“且慢！”

眼看蘇陌手要打，三當家的連忙說道：“小兄弟……咱們，咱們這遠日無怨，近日無仇，這是何苦來哉啊？

“若是手底下的弟兄們不懂事，衝撞了您，您打也打得，殺也殺得，蛟龍會絕不敢有二話。

“實在不行，我這三當家的給您磕頭賠罪都行，可莫要妄殺心，徒增殺孽啊。

“天佛寺的大和尚們說得好，殺人害命死後可是得下阿鼻地獄的。”

蘇陌差點沒笑出來，楊小云已經笑了，對蘇陌說道：

“這三當家倒是能說會道的，這樣的人還是趕殺了利索。”

“言之有理。”

蘇陌立刻點頭，三當家的卻連忙說道：“二位，二位稍安勿躁……”

“不與你廢話了。”

楊小云手之間，龍淵槍已經架在了這二當家的脖子上：

“蛟龍會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大當家諸葛長天何在？

“我問你話，你說了倒也罷了，倘若不說……咱們殺你之後，轉就走，卻不知道你背後那位，能否有那活死人白骨的能力，讓你死去來回！”

三當家的一時沉默不言。

蘇陌跟他逗悶子，打機鋒，他尚且還能斡旋。

楊小云卻是說一不二，這會殺你，那就真的會殺。

糾結來去，最後一咬牙說道：

“二位，實不相瞞，大當家的已經爲人所害了！”

“哦？”

蘇陌眉頭微微一揚：“被誰害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

三當家的眼珠子滴溜溜專。

楊小云搖了搖頭：“滿胡言語，一句真話都沒有，小陌，不上手段怕是不行。”

“也罷。”

蘇陌一笑，對那三當家的說道：“三當家的擔待一些。”

“嗯？”

一愣之間，只覺得一劇痛霎時間痛骨髓！

張要喊，然而就聽到撕拉一聲，蘇陌已經在他的上撕下了一塊布頭，一團順著他張開要喊的，直接塞進了嗓子眼裡。

尖銳的聲音不等出來，就已經嚥了回去，唯獨留下沉悶的低吼聲綿綿不絕。

一時之間周上下青筋暴起，兩隻眼睛泛白，呼吸不急眼看著要遭。

蘇陌倒是好心，看他快要憋死了，當即一手抵住了他的後背，給他渡了一口氣。

三當家的哭無淚，這強烈痛苦之下，什麼雄心壯志，哪個捨我其誰？

全都了狗屁！

只恨不得速死。

蘇陌卻偏偏不讓他死，反而讓他活著罪。

三當家的甚至無法理解，爲什麼只是手臂上的痛苦，竟然能夠強烈到這種程度。

那痛苦彷彿是在之中，放滿了一把又一把的小刀子，小刀子隨著流淌，在這一條手臂之上反覆切割，反覆切割。

卻又偏偏找不到傷在哪裡。

隔靴搔聽說過，這隔靴撓疼，卻是好沒來由。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痛苦是越來越強。

三當家逐漸的甚至不知道今夕何夕，只知道痛的生不如死，彷彿經過了千年萬載，永無止境。

可就在此時，這痛苦忽然消失，半點不存。

但是他的手臂卻在一一的。

嗓子裡的布條被蘇陌給在取走，頗爲嫌棄的扔在了地上，他看了看三當家：“大當家的死了？”

“沒死。”

“那黑人是誰？”

“永夜谷的影使。”

“你們要幹什麼？”

“橫掃河路，做水上第一賊。”

蘇陌聞言恍然大悟：“你這是要做河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