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來龍去脈

“什麼人？”

楊小云看著玉靈心的瞳孔收。

這個人雖然只是站在這裡，然而影卻跟腳下的石頭，後的樹木，融爲一。

似乎隨時隨地都可以其中，再也不會出毫痕跡。

同時，那清冷的眸子裡，暗藏著深沉至極的殺意。

這殺意並非是針對他們，而是一種深沉的積累，似乎的歲月，的人生，都被這殺意所包裹。

含而不發，如同深井之水。

倘若發，必然驚濤駭浪。

玉靈心看了楊小云一眼，輕輕揚眉，索坐了下來，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我玉靈心。”

沒有對楊小云瞞自己的名字，雖然在看來，自己的名字其實就算是一種忌。

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是足以致死的催命符。

然而面對楊小云，卻沒有瞞。

不僅僅是因爲一些說不清楚的糾葛，更是因爲，蘇陌本就知道。

哪怕自己不說，蘇陌一歪，照樣會告訴。

“玉靈心？”

楊小云一愣：“雲霧山，蒼風谷……你姓玉？”

玉靈心的角輕輕地勾了勾，出了一抹頗爲冷厲的笑容。

似乎是覺這笑容不太合適，又下意識的了自己的臉，看向了蘇陌：

“你是跟著他來的？你應該知道，如果我現在喊一聲的話，你是藏不住的。”

“如果你想要喊的話，早就已經喊了，何必等到現在？”

蘇陌笑著說道：“既然你沒有喊出來，那咱們之間是不是可以談談？”

“……”

玉靈心輕輕搖頭：“你想談什麼？”

“談談這裡，談談他。”

“他不會喜歡有人在背後談論他的。”

“那就談談這裡。”

蘇陌淡淡的說道：“你們……去了玉柳山莊？”

說到這裡的時候，蘇陌的眸子裡已經是一片冷肅。

玉靈心略微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

“都說你跟你爹不一樣，如今看來卻還是一樣的……我們沒去玉柳山莊。

“柳隨風當日想要殺人滅口，你給攔了下來，既如此，我們當然不會讓你的話空。

“而且，地圖這種東西，何必這麼認真？”

這一句話已經解釋了蘇陌很多的疑。

便如同李斯雲所說的那樣，地圖，金玉錐，鴛鴦譜。

三者合一，方纔能夠打開藏。

三絕門僅僅只是知道鴛鴦譜的下落，絕不會如此勞師衆的去天刀門獲取金玉錐。

他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他們不僅僅是獲得了鴛鴦譜，更是獲得了那份地圖。

可如果那份地圖真的是藏在玉柳山莊的那一份，三絕門除非將柳隨風殺了，否則的話，想要弄到這份圖，那就太難了。

而結合玉氏一族舊地這個地點，以及麒麟劍客當日見過那份地圖的信息。

蘇陌得出的結論是，這份地圖是假的。

從始至終，這件事便是楊易之跟玉靈心姐弟兩個的合謀。

玉靈心和麒麟劍客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將一份假地圖到了三絕門的手中。

最終將三絕門引到了蒼風谷，玉氏一族舊地。

三絕門爲此專門去了一趟天刀門，啓了一場籌謀多年的謀劃，將金玉錐拿到了手中。

順勢又找到了李斯雲，想要獲取鴛鴦譜。

這一切卻在這個地方出現了岔子。

鴛鴦譜落到了蘇陌的手裡，並且輾轉之間給了楊易之。

楊易之故意失去了鴛鴦譜，跟著流雲書生趕到了這蒼風谷，一方面是爲了拿住流雲書生，另外一方面，其真正的目的恐怕是爲了對付三絕門！

如此，方纔是楊易之如此大費周章的真正目的所在。

這件事，在蘇陌看到麒麟劍客，一路跟隨至此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猜想。

只是本以爲求證的話，至得等到三絕門的人閃亮登場才行。

卻沒想到，玉靈心憑藉那鬼神難測的斂息只能直接騙過了蘇陌的知，出現在了他們的邊。

並且將這件事如實相告。

只是玉靈心話語之中的另外一個點，卻也讓蘇陌詫異。

他的一時之間表複雜：“你也認識我爹？”

“跟我來吧。”

玉靈心飛從石頭上跳了下來：“再往前去，就是落盟的人拉起來的暗哨所在，雖然你應該已經發現了，但是貿然闖進去你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蘇陌眉頭一揚，看著玉靈心鑽進了林子裡，又看了看楊小云。

楊小云輕輕點頭。

蘇陌這才帶著楊小云和甄小小鑽了進去。

至於爲什麼不徵求甄小小的意見……事實上，除了吃飯之外，這姑娘對任何事都沒有意見。

玉靈心對這周圍的地形瞭如指掌，仿若掌上觀紋。

三拐兩拐之間，就聽到水聲隆隆，這裡卻是有一個瀑布。

冬季的瀑布格外冰冷，玉靈心卻是直接穿了瀑布，鑽進了部的一個山之中。

蘇陌三人隨其後。

只不過過程之中，卻是讓楊小云和甄小小跟在自己的後。

他如今周金剛不壞，雖然還未曾嘗試過這份金剛不壞的極限在何，但是料想也不擔心尋常的暗算襲。

雖然玉靈心看上去不像是有惡意的模樣，卻也不能不防。

當然玉靈心也確實是沒有暗算他的心思，進了山之後，只是隨尋了一個地方坐下，運功驅散了上的寒氣，烘乾了服。

蘇陌則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竟然有人生活的痕跡。

石桌，石牀，木盆，木碗，旁邊還有一個小書架。

書架上的書，似乎剛剛被人整理過，竟然還很乾淨。

“小時候和弟弟發現了這麼一個地方。”

玉靈心笑著說道：“算是我們兩個的。

“玉氏一族家規極嚴，父親對我們的要求極高，故此，稍有不慎，就是輒打罵。

“那時候，我和弟弟每次被爹爹責罵之後，就會躲在這裡哭泣，依偎取暖。

“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爲爹爹不知道呢。

“卻沒想到，他其實早就知道了。

“這裡的石牀石桌，都是他留下來的東西……他小時候的經歷，竟然跟我們一般無二。

“再後來，孃親帶我們看他手腳笨拙的雕琢木頭，刻出一些小盆小碗。

“專心致志的做了書架……

“他的武功高強，尋常人多看他一眼，他都能有所應。

“可是我們和孃親看了他足足半個時辰，他竟然全然沒有察覺，全部的心神全都放在眼前的這些小玩意上了。

“那時候我們才知道，玉氏一族的家規是嚴的，但是爹爹他……”

說到這裡的時候，玉靈心擺了擺手：

“沒來由的，跟你們說這個做什麼。

“只是，當年玉氏一族遭逢大難的時候，我和弟弟正好在這裡用功。

“本想著將【玉魄殺訣】第五重口訣背下，在爹爹壽誕的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卻沒想到，口訣背下來了，但是聽的人卻沒了。”

說到這裡，看了一眼蘇陌：“你問我是不是認識你爹……我認識。當年玉氏一族大難之後，縱然是從這裡，也能夠看到家中火。喊殺之聲，傳遍四野八方。孃親找到我們，讓我們萬萬不可離開此地，然後就一人去引開了追兵。

“等我們再一次看到外人來的時候……來的便是你爹還有……”

頓了一下，看了楊小云一眼：“楊易之。”

楊小云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雖然答案已經很明顯了，然而聽到玉靈心親口說出來，這份覺又有不同了。

“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楊小云忍不住開口問道。

玉靈心靜靜的看了一眼：“不知道。”

“嗯？”

楊小云一愣。

玉靈心這才說道：“他們跟我爹相識，尤其是……蘇叔叔。我小時候偶爾就能夠看到他過來拜訪我爹爹，但是他們之間說的什麼，爹從來都不讓我知道。

“甚至，在那之前我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直到玉氏一族遭逢大難，他們兩個找到了我們姐弟。

“然後，蘇叔叔就帶著我去拜師學藝。

“楊叔叔則帶走了我的弟弟。

“你們也見過了，麒麟嘛。

“此後十幾年的景，我一直都在潛心練武，蘇叔叔的死訊……卻還是聽師傅說的。

“只是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原來他竟然是開鏢局的，這也是爲什麼，第一次見面，我沒有認出你的原因。”

說到這裡的時候，對蘇陌笑了笑：“一直到前不久，見到了楊易之之後，這才知道了一些事。”

一番話說到這裡，這才停了下來。

蘇陌微微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前段時候？什麼時候？”

“玄機谷，蘇總鏢頭大破幽泉教，破了幽泉教連綿二十載歲月的一場謀劃。

“而那會，他也在那，並且，見過了麒麟。

“對了，另外跟你說一聲，十恨老人的事，你不用擔心了。

“這老頭口口聲聲要找你報仇，他哪能聽得了這個？

“直接就被他給一把死了。

“雖然就算是沒有死，估著那老頭也不是你的對手……”

玉靈心說到這裡卻嘆了口氣：“可惜了，我本來抓著這十恨老人還有點用來著，不過倒也無所謂。後來他帶著吳道憂來了東城，主要的目的，其實是爲了見我。”

“……時間對不上。”

蘇陌忽然開口。

“嗯？”

玉靈心看了蘇陌一眼，角一勾：“你說的是什麼時間？”

蘇陌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金玉錐之事，牽連極廣。事追溯起來，卻是得從天門鏢局季萬里接了那一單鏢開始。

“此人接鏢送到天刀門，縱然是快馬加鞭，也得月餘時間方纔能夠趕到。

“而一直到他回到了鏢局之後，這才爲人所殺。

“按照時間推論，我從玄機谷回來的時候，他應該已經正在趕回落霞城的路上……

“換言之，在這之前，這件事就已經開始了。”

蘇陌說到這裡看向了玉靈心：“那時候，麒麟劍客還沒有見到過那張圖，更沒有見過……楊伯伯吧？”

“沒錯。”

玉靈心深深地看了蘇陌一眼：“那會，其實我已經開始籌謀要對付他們。你第一次闖我的局中，那一場，我的目的從來都不是爲了殺幾個他們的人泄憤。

“在那一戰之中，最關鍵之，其實是在樹中。”

“樹中？”

蘇陌一愣，腦海之中下意識的回顧了一下當日發生的事。

他在林邊接鏢，殺了十恨老人的弟子，那個黑刀客。

其後他佯裝離去，又返回，見到了四個人。

這四個人中，有一個被玉靈心殺死在了道邊野肆之中。

另外一個被蘇陌自己殺死在了十里桃花林的落花亭外。

至此，將這東西送到了‘王相林’，實則也就是玉靈心的手中。

但當時仍舊有兩個人未曾出現。

蘇陌當夜之所以跟著玉靈心，其主要也是擔心這件事可能仍舊會有後續。

卻沒想到，餘下的那兩個人中，有一個是去報信了。

從而引來了那些黑人，這纔有了湖邊一戰。

蘇陌當時初次得到七傷拳，配合龍象般若神功，直接將那爲首的黑人打了漫天碎片。

到了這裡，這件事對蘇陌而言，就是結束。

如今整件事過了一遍之後，再加上玉靈心的提醒，蘇陌忽然恍然大悟：

“那個人？”

至今爲止，蘇陌仍舊不太確定那個人的名字。

“胡飄飄。”

玉靈心點了點頭：“三絕門藏極深，我和弟弟重逢之後，便開始籌謀計劃。然而最初的第一步卻最難，關鍵便在於，如何到他們的痕跡。

“好在我知道，這幫人始終在爲了玄機扣而奔走江湖。

“索便以此爲引。

“將玄機扣給你的那個人，實則也不是什麼好人，我只是利用他帶著胡飄飄他們‘順理章’的來見我而已。

“結果沒想到，他卻不是胡飄飄四人的對手，也險些因此功虧一簣。不過預料之外的，卻是在途中遇到了你。

“我雖然是爲了報仇，然而爹爹自小便教導我和弟弟，人生在世，終究得有所爲，有所不爲。

“爲了一己之仇，牽連無辜，實非英雄所爲，爲大丈夫所不取。”

“說得好。”

楊小云立刻點頭，表示贊同。

只是玉靈心卻嘆了口氣：“然而這江湖事，豈能盡如人意？天門鏢局季萬里，終究是因爲我的謀算，最終死在了家中。

“雖然讓他送那趟鏢的，是三絕門人。

“然而這筆賬，最終還是得落在我的頭上。

“只盼著，將來九泉之下，爹爹莫要怪我纔好……”

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繼續開口說道：“當日將你牽連這一局之中，實非我之所願。因爲擔心你的武功和心智不足以完此事，這纔在你之前，將那人殺死茶肆之中。

“只是沒想到，竟然是小看了你。

“十里桃花裡之，我本想故技重施，但是那人在周圍安的手下實在是太多。

“不將他們解決，終究難以行。

“卻沒想到就這麼個功夫，你竟然已經將那人給殺了。

“我這才知道，你原來深藏不。

“而到了此時，我該流出來的手段，其實已經足夠。

“尋常人遇到這種事，還很難聯想到有人是要報仇，但……玉魄殺訣天下無雙，他們更是做賊心虛，自然而然的也就想到了我的頭上。

“當日那兩個人一前一後來找我，男的讓我藉故放了，的卻讓我留了下來。

“三絕門行事叵測，手段狠辣。胡飄飄之流，不過是隨時可以捨棄的棋子，只因爲我的存在就貿然引來三絕門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所以，那人被殺，也在我的預料之中。

“胡飄飄藏在樹中，服用了假息丹，整個人雖然陷了假死狀態，卻偏偏能夠聽到周圍的一切。

“所以，將這一切盡數收耳底之後，自然是跟這三絕門，離心離德了。”

“這便是你在三絕門上，撕開的一道口子！”

蘇陌輕輕拍了拍手：“姑娘佈局果然沒有想象的那般簡單，有了這胡飄飄，料想你對他們的瞭解，與日俱增。”

“自然。”

玉靈心點了點頭：“所以，纔有了金玉錐，鴛鴦譜，還有那份地圖的謀算。原本的計劃之中，地圖和鴛鴦譜，全都由我來僞造。

“而鴛鴦譜，則是想要嫁禍在十恨老人的上。

“只不過那會時機未到，尚且不到他出現的時候，卻也算是我的一枚不錯的棋子。

“卻沒想到……這十恨老人直接讓你的楊伯伯一把給死了。

“我痛失一枚棋子，卻沒想到有了更好的收穫。

“那一日，玄機谷外，麒麟跟他久別重逢，卻是把我給賣了個底掉……

“不過如此一來，卻是讓他爲我的計劃拾補缺，終究是把殘缺之，盡數平。

“三絕門手中，如今有了一份假的地圖，真的金玉錐和真的鴛鴦譜。

“不日之後，他們就將打開藏……然後三絕門各位門主，以及手下，盡數都會死在那地宮之中！！”

一口氣說到這裡，玉靈心總算是深深的吸了口氣，眸子裡那一深仇大恨，卻是含而不發。

一日不見這三絕門死絕，又如何能夠放出中這口惡氣？

而到了此時，蘇陌等人也算是徹底明白了整個來龍去脈。

只是，有一件事蘇陌還是不明白，他看著玉靈心：

“你爲什麼會跟我們說這些？”

“因爲……我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