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俠義

“李斯雲對於我跟你爹，最初的時候，同樣也是心存顧忌。

“那份警惕，絕非尋常，是一種經年累月積累出來的。

“不過這份顧忌，在見過了我跟你爹的移玄神功和那半生不的驚鴻分手之後，總算是消減不。

“他連聲詢問守玄所在。

“我們便也只能告訴了他，他聽完之後，仰天痛哭。

“說他們這一族，自今日起就算是絕了。

“詢問究竟這才知道，當日守玄離去帶人去尋回那細所盜走之。

“卻沒想到，在他們走後，族竟然還有細。

“趁著人手不足，守備空防的當口，引外人谷殘殺同族。

“偌大的一個族羣，卻是從崩壞，最終，舉族皆亡！”

楊易之輕輕搖頭：“當時那李斯雲說，攻其中的黑人，將他們所有的族人，無論是會武功，卻被打倒在地的，還是不會武功的尋常族人，乃至於老弱婦孺，盡數拖到了族地的廣場之上。

“詢問他們所守護之，究竟在何？

“倘若不說，那就殘殺侮辱他們的妻子兒。

“一時之間滿場鮮，滾滾流淌，人頭雨落，慘嚎盈天！

“李斯雲的族人在這鮮之中怒聲質問那些背叛同族的叛徒，爲何如此！？

“叛徒們卻說……這一族的規矩太傻了，守著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世世代代居在這暗無天日之。

“空有一武功，卻虛度大好年華。

“這江湖多姿多彩，此一生豈能甘心就此埋沒？

“憑藉他們的武功，只要離開這裡，只要能夠得藩籬，天高雲闊，自然是大有作爲！

“爲此，哪怕是流河，也在所不惜。”

“……”

蘇陌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不想對此做出任何評價。

楊小云卻義憤填膺：“就爲了一己私慾，就可以殘害同族了嗎？生於斯，長於斯，卻是半點恩都不講了？”

“這邊是人心之鬼蜮所在。”

楊易之看了楊小云一眼，輕輕的笑了笑：“這江湖兇惡，往往皆是因爲一些人的私慾。

“若所求之非得不可，手段之中在沒有了良知道義的束縛，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

“你不能指這江湖上，人人都是他蘇天。”

“嗯……”

楊小云倒是有了些時依靠在父親邊，聽著給自己講述那些江湖故事的覺。

忍不住低聲問道：“後來呢？”

“後來……終究是有人不忍目睹妻子被害，不忍見到剛剛蹣跚學步，牙牙學語的孩子被人折磨。

“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李斯雲說，這本是他們這一族，最應該守護的東西。

“可是當那人開口的時候，他竟然無法去恨他。

“他們爲此已經付出了太多的代價，那個人只是不希……自己的妻子兒，承太多的凌辱而已。”

蘇陌聞言嘆息：“所以，就算是說了，也終究難逃一死啊。”

楊易之故事的開頭就已經說過了，那一族的族地之中，寸寸鮮，積如山，可見未曾有一人活下來。

縱然是說了，自然也是得死。

只不過，能夠死的面一些罷了。

“但是，那些對頭，卻也未曾就真的稱心如意。

“他們按圖索驥，尋到了藏之，可就在要獲取他們想要之的時候，那些背棄了族人的叛徒們，卻忽然又一次暴起發難。

“這一出，卻是在理之中。”

楊易之看向了蘇陌。

蘇陌無奈的點了點頭：“時移世易，其實當他們引對頭進族地之中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了。

“而當他們打開了最後的藏之，那就連最後可能有的利用價值也沒有了。

“他們知道暴起發難，還不算是利令智昏，否則的話，等到對方稱心如意，便是他們的死期了。”

楊易之輕輕點頭：“你果然能夠想到此節，與虎謀皮，豈能輕率？他們這樣的合作，本就是彼此提防。

“這世上敢於謀事之人，又有幾個是簡單的？

“一個蠢貨縱然是想要害人，也是不得其法。

“他日你們行走江湖，切切記住，江湖兇險不僅僅只在於對手的武功比你們高。

“更重要的是，心！

“這幫人雖然爲了一己之私，謀害族人，卻是想要藉著這對頭的手，剷除掉一直以來束縛住他們的枷鎖。

“卻並非是想要擺一副枷鎖之後，掛上另外一套。

“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那必然得有所抉擇。

“而他們的抉擇，便是在最終之時再一次選擇背叛。

“這一變，雖然未曾完全出乎那些對頭的預料，卻也仍舊猝不及防。

“更是引原本已經被拿下的那些族人重新出手，一時之間場面混不堪。

“一場戰之下，竟然還真的讓那幾個叛徒搶到了一部分守護之。

“雖然那些人攔下了大部分，卻終究還是放跑了幾個人。

“這便是李斯雲失去意識之前，所看到的全部。”

一口氣說到這裡的時候，楊易之輕輕地活了一下筋骨，看著他們：

“如何，還要繼續聽下去嗎？”

“這是自然。”

蘇陌點了點頭：“至此爲止，還遠遠未到關鍵所在。”

“是啊……”

楊易之輕輕地嘆了口氣：“而接下來的這一切，卻又至關重要。

“你爹的子，這會你也瞭解了。

“本就是一個豪爽磊落，俠義心腸，雖然至今爲止仍舊不知道李斯雲他們所守護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卻也不打算放著不管。

“更何況，他們這一族所經歷的慘事著實是讓人心頭難忍怒火。

“別說是你爹，縱然是我，也恨不得將這幫人找出來，施之以浩然書院的‘道理’。

“只是當我們將這想法跟李斯雲提出來之後，他竟然拒絕了……

“他說，他們這一族是秉承祖訓，恪守族規，方纔以命守護那些東西。

“而我跟你爹終究只是外人，能夠救他命，已經是萬分恩，又豈敢多求？

“我跟你爹無論怎麼說，他也是聽不進去，最終只能作罷，想著等他傷勢好了之後再說。

“卻沒想到，此人也是個子執拗之輩，未等傷勢痊癒，竟然自行離開。

“好在我跟你爹發現的早，循著痕跡追了上去，沒想到……他竟然陷了圍攻之中。

“圍攻他的人，赫然便是那些黑人。

“我跟你爹以及守玄和他們的那一戰終究是留下了一些痕跡，他們跟著這蛛馬跡追了上來。

“已經在暗中窺探半日之久。

“李斯雲這一族中，除了移玄神功和驚鴻分手之外，尚且有旁的手段，故此在這之前就已經發現了他們。

“卻並未跟我和你爹明言，只打算自己引出追兵，不再牽連我們。

“他這想法固然是好心，可是想法卻過於簡單單純……那會我跟你爹，實則已經牽扯局，又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此事外？

“當夜，若是他沒有離去，便是跟我們一起等待圍攻。

“他獨自離去，也不過是提早引而已。

“那一戰，對頭之中有一個高手，所使用的武功，極爲了得。

“雙腳踏於大地之上，便如同是一座大山。

“你爹以全力推出的一招紫神掌，他不過是倒退三步，了三口氣，就重新而上。

“後來我們才知道，此人乃是三絕門中，地字一門的當代門主。

“一汲坤功極爲了得啊。”

說到這裡，他看了蘇陌一眼：“那一日，聽那人字門門主說過，現如今的這位新地字門門主，卻是被你一拳打的生死兩難？”

蘇陌聽到這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實則，我都不知道他是誰……

“也是前幾天聽他說的才知道，原來當日天刀門中，想要殺了南宮羽的那個蒙面人，竟然是地字門門主。

“……可惜，我跟他手太快，不過是一招而已，他就借勢離去。

“當時還跟我說，是要賣我一個面？

“倒是沒想到，他竟然傷的這麼重。”

“……”

楊易之聽他這麼說，也是滿臉古怪：“他堂堂地字門主，倒是被你當了一個無名之輩給打了。”

搖了搖頭之後，這才說道：

“不過那一夜，我跟你爹和那位地字門主的一戰，卻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不管是我還是你爹，都已經拼盡了全力。

“那汲坤功詭譎至極，能夠汲取地氣修復自傷勢。

“最終我用盡全力，將其當一槍，挑起至半空，這才被你爹以三焚心掌徹底斷了生機。

“此戰之後，我和你爹倒是對當日守玄的那番話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這幫人的武功，當真是遠遠出乎預料。

“此後，我們打掃戰場，發現了一些痕跡，料想對頭對於咱們的底，仍舊未曾拿清楚。

“或者說本就是一知半解，如今全都死在這裡，反而有可能出現對方報方面的空白。

“商量之後，也不容那李斯雲辯駁，索直接帶走，覓地養傷。

“這其中，得益於之前我跟你爹在江湖上打滾廝混多年的經驗，再加上對頭厲害，所以更加著意藏。

“而這會……你爹做了一個我本想都不敢想的大膽決定！”

蘇陌眉頭輕輕揚起，靜推己，若是換了自己……這個當口該怎麼做？

彼此信息方面可能存在問題，也可能沒有問題。

當年的那位地字門主若是未曾將楊易之等人的報傳遞出去的話，那該如何做法？又怎麼確定？

他忽然擡頭看向了楊易之：“你們……回到了紫鏢局？”

可是這話落下之後，卻又搖了搖頭：

“不對……你們是去了紫門！”

楊小云聽得有些迷糊，看了看楊易之，又看了看蘇陌，一時之間多有迷茫。

楊易之則靜靜的看著蘇陌，眼神之中未見波瀾：

“爲何會得出如此結論？”

“……因爲有跡可循。”

蘇陌微微沉之後，這纔開口說道：“我爺爺去世之前，曾經留下了一件東西，要給紫門。

“我父親曾經在紫門學藝，這兩者都說明，我們蘇家跟紫門的關係不同尋常。

“而值此之際，對頭這一方，出現了信息上可能存在的空白。

“那驗證這一點，就至關重要。

“我原先想著，若是回到紫鏢局，以外鬆的姿態，早做籌謀，正可以試探對方虛實。

“若是他們的信息之上不存在問題，則有可能引君甕。

“若是在路上已經將對方甩，而對方當真有信息上的空白，那結果必然是會給你們一個巨大的息時間。

“但是這其中卻有一個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去的問題。”

“什麼問題？”

楊易之仍舊平靜的看著蘇陌。

“你們守著守玄將近四個月，此後前往他那一族的族地所在。

“救下了李斯雲之後，又療傷了幾天，前後至超過了五個月，乃至於半年。

“這江湖雖然看似無人，可若是有人細心去查，終究能夠察覺到痕跡，更會知道你們足足有半年未曾返回落霞城。

“要命的是，在這之前，我爺爺和鏢局的好手，盡數折在了一趟鏢中。

“若是空手而反，必然無法解釋。

“可若是將爺爺的啓出，卻又無法瞞天過海。

“料想以我父親的格，也絕不至於路上殺人毀容，以假真。

“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便是以紫門當幌子。

“去一趟紫門，將你們這一趟的經歷如數說明。

“聲稱這半年以來，你們一直都在紫門守孝。

“倘若對頭當真知道你們的份，尚且有紫門作爲後盾。

“可若對方不知道，那就說明信息上的空白確然存在。

“如此一來，你們便於一種進可攻退可守的狀態之中。”

楊易之靜靜的看了蘇陌兩眼，又問道：“可若是此舉，給紫門帶來了滅頂之災，那又如何？你爹的格，又豈會將如此厲害的對頭，引紫門？”

“……我料想，縱然是那會，你們應該也從未覺得，紫門會怕了誰吧？”

蘇陌看著楊易之。

楊易之總算是不在繃著臉了，無奈一笑：“雲兒說的沒錯，這兩年多以來，你確實是胎換骨了。

“你說的沒錯，我們確然是去了紫門。

“當時我只覺得我們應該藏起來，絕不能出半點痕跡。

“但是你爹卻說，倘若如此，卻是坐實了我們與此事有所牽連。

“最好的辦法，便是以紫門作爲依靠，對方暗中行事，必然是鬼祟之輩。

“但行鬼祟，最怕的便是明正大！

“紫門作爲東城七大門派之一，不敢說執東荒武林之牛耳，卻也絕非是可以輕易欺辱的。

“這對頭雖然厲害，可若當真無所顧忌，又何至於暗中行事？

“所以……我們就真的去了。

“只不過去的時候藏行蹤，到了地方之後，卻是大大方方的在門活。

“紫門上下一，你爹在其中更是如魚得水。

“掌門知道此事之後，更是聯絡門諸位長老，統一口徑。

“至此，那半年空白的時間，我們總算是抹平了。

“這之中，時常觀察是否有人窺探，結果卻並無一人。

“輾轉之間，又過了半年，我們這才重新折返紫鏢局。

“除了你娘嘮叨了你爹幾句之外，鏢局之也是一片安寧。

“至此我們纔算是徹底放下了心，知道對方真的未曾掌握我們的真正份。

“只是，這事到了這裡，我們卻又誰都不能甘心。

“李斯雲想要抓出門叛逆，更想要奪回守護之，而我們平白了移玄神功的好，又如何能夠置事外？

“更何況，親眼見過李斯雲一族的慘相，這藏在江湖背面的暗中組織，究竟有多狠辣，卻也是讓我們心驚。

“無論對方想要做什麼，終究得有人阻止。

“我們對此……都義無反顧！”

蘇陌聽到這裡，卻是心頭一嘆，自己跟蘇天以及楊易之最大的區別，大概便是……沒有這份俠義心腸吧。

雖然蘇陌被很多人說是義薄雲天，雖然他在幽泉教的手下救過很多人。

但是，很多時候都是事在推著他去做。

並且去做的時候，更多的是考慮自己在這其中能夠獲得什麼樣的好。

如何能夠將局面扭轉到對自己有利。

而不是說……某些人在遇到危難的時候，自己就會去救助，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歸結底，蘇陌覺得自己仍舊是一個利己主義者。

只要沒有牽扯到自，那就任他東西南北風，我自巍然不。

俠義道，其實說的便應該是蘇天，楊易之他們這樣的人。

練一武功，養一赤膽，走一趟江湖。

不負所學，不負韶華，不負俠義。

只是……這份俠義，其實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楊易之也是久久未曾言語，隔了好一會之後，這纔開口：

“而想要做這件事，第一點，便是須得好好藏自。

“這幫人不會跟我們講規矩，我們和他們博弈，就得考慮到邊人的安全。

“所以，本門武功幾乎都不可以用了。

“驚鴻分手，以及移玄神功，便了首選。

“只是修煉這門武功之前，也出了一些岔子……”

他說到這裡，看了蘇陌一眼，輕輕搖頭，眸子裡又多了幾分不順眼：

“你爹生了一副好皮囊，你也如此。

“他啊，這一生到都是桃花債……”

“？？？”

蘇陌猛然瞪大了雙眼，還有這事？

楊小云都不支棱起了耳朵。

可就在楊易之想要開口的時候，就聽到了一個子清冷的聲音喝道：

“楊木頭，你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