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蛛馬跡

山谷之，一時之間寂寂無聲。

三人也是各自沉默。

蘇天的故事，並沒有那麼多的大快人心。

年磊落，仗義行俠，堅持自己心中道義，有三五至好友，齊頭並進。

可是當知道面對的一切，超出了自己掌握之後。

則甘願赴死，不想讓邊的人跟著蒙大難。

“他將自己邊的人……保護的很好。”

楊小云用力的握了握蘇陌的手。

蘇陌輕輕點頭。

楊易之此時則看向了蘇陌和楊小云：

“至此，你們應該明白，爲什麼，我最開始的時候，不願意將此事告訴你們了。”

楊小云點了點頭：

“蘇叔叔用自己的命護住了你們，讓這一場風雨，隨著他的死而結束。”

“未必結束……”

蘇陌嘆了口氣：“楊伯伯是打算假死，暗中追查吧？”

“……”

楊易之看了蘇陌一眼：“看到了？”

“嗯。”

蘇陌點了點頭：“紫門那位高人，七日斷塵緣。”

“……”

楊易之吸了口氣，有點惱怒：“這也能讓你們看到？段鬆這個廢……怪不得冷月宮那位看不上他。”

“原來你是打著這個主意？”

楊小云到了此時方纔算是恍然大悟：“我就說，騙過了那流雲書生也就算了，爲何還要服下七日斷塵緣？

“原來……原來你這是，你這是不打算要兒了嗎？”

“這……”

今日話即說開，這些年來對於楊小云的刻意冷落，始終努力維持的那一副臉孔，終究再也無法維持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雲兒，義之所在，爲父……不能讓你蘇叔叔死的不明不白，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我明白……”

楊小云深吸了口氣：“所以，這倒是對的上了。

“這些年來，您刻意塑造刻薄形象，僞裝背信棄義，就是希我能夠因此與您決裂。

“到了恰當的時機，無論經歷何種變故，都不難讓你找到假死之法。

“而這幾年之間，您一直讓我單獨押鏢，統籌鏢局安排，更是刻意爲之。

“當您‘死’後，鐵鏢局羣龍無首，他們首先想到的便是我這個總鏢頭。

“我順理章繼承鏢局，拿過您打下的這片天下，此後再跟小陌親。

“那會……既然已經決裂，縱然是您死了，我也必然不會如同現在這般傷心。

“更不會有人想到，你是假死。

“你想要瞞著的，絕不僅僅只是我和小陌，更是這個江湖！

“唯有如此，您方纔有機會進行明暗轉變，暗中繼續追查蘇叔叔死去的真正原因。

“更有甚者……更有甚者……”

說到這裡的時候，眸子裡已經滿是複雜彩：“你之前說過，你若因此死，必然不爲江湖所知。

“如今看來，應該是說……不爲任何人所知！

“您應該是從最初就已經做好打算了，只要您的事發生了任何變故，絕不留下毫跟鐵鏢局，跟我與小陌牽纏在一起的痕跡。

“便如同是憑空而來，憑空而走。

“這江湖的上的人，只會知道你鐵龍槍楊易之，背信棄義，枉顧昔年誓約，試圖悔婚。

“可最終，自己的兒仍舊是嫁給了結義兄弟之子。

“而您自己……卻是慘死江湖！

“如此一來，又有誰，又有誰能夠將這一切聯繫到我跟小陌的上？

“畢竟……就算是我跟小陌對此都一無所知，縱然是日後有人前來試探，最終也只能是一無所獲！”

楊易之靜靜的聽完了楊小云的這一番話，一時之間沉默無語。

這就是他的打算。

僅僅只是不告訴他們，並不能免於他們被此事牽連。

然而蘇天當年所爲，以及如今他楊易之所爲，卻是如出一轍。

縱然是可能有一些捕風捉影的痕跡，那些人也只會暗中試探。

他們事業未，必然不至於大興風雨，蘇陌和楊小云一無所知的況下，自然不會出破綻。

由此，可確保無憂。

他這些年來，開拓鏢局，爲蘇陌和楊小云打下了好大的基。

只要事到臨頭，借假死，改名換姓，甚至於改變容貌，抹去所有楊易之的痕跡，哪怕是毀去自己的這一張臉。

總能夠讓這一切，都跟鐵鏢局，紫鏢局，都跟蘇陌和楊小云沒有毫的關係。

他若此事能，皆大歡喜。

他爲蘇天報仇，縱然是以命換命，也是在所不惜。

若是事不，蘇陌和楊小云對此事一無所知，未來仍舊可以好好生活。

不會被這天大仇恨所苦。

有他留下的基業，有落盟作爲靠山，至在那四城三河兩灣之地，決然不會有人敢於對他們如何。

如此他方纔能夠真正的放心離去，至此放手一搏，生死皆隨天意！

“何苦啊。”

蘇陌嘆了口氣：“縱然是我爹，他也絕不希楊伯伯你爲此如此耗費心力，更不希您爲此賠上一條命。”

“我知道。”

楊易之淡淡開口：“他若是有這想法，我活不到如今。可正是因爲他沒有……所以才更讓人生氣！”

他豁然站了起來：

“我與你爹撮土爲香，一個頭磕在地上，那是八拜之。

“那會是怎麼說法？

“黃天在上，厚土在下，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結果呢？

“結果又如何！？

“他自己的死了！！

“楊易之這一生，最恨首鼠兩端，背信棄義之輩。

“他如此作爲，豈不是是讓我也了這樣的人嗎？

“而且……他以爲他能瞞得過誰？

“他除了能夠瞞得住那些人之外，邊的人又有幾個是他能夠瞞的下去的？

“一廂願的自己死了，累的你娘鬱鬱而終。

“凌紅霞千里奔襲，潛紫鏢局要將他的盜走，是被我攔了下來的。

“冷月宮的那位也爲此一路向南，要不是段鬆見機的早，將給攔了下來，你這小小的紫鏢局，剎那間就得沸反盈天！

“甚至就連那頭烏一樣的李斯雲，聽到他的死訊之後也來了。

“我們這些人……就是他想要保護的人。

“我們都活著，卻還不如死了！

“從那一天之後，凌紅霞遠走江湖，只爲了尋找此事真相。

“李斯雲就此不知所蹤，如今你說他自盡了……死得好！他最該死！

“我千方百計將你從此事之中摘出去，不讓你們踏足進來，偏偏是他，以爲你練了移玄神功，就將你捲這是非。

“你爹都已經爲此而死，他憑什麼還要讓你也跟著此拖累？

“他一個該死之人……憑什麼？”

楊易之越說越是惱怒，氣的手都有點哆嗦了。

末了，勻了這口氣之後，他擡頭看向了蘇陌：

“陌兒，這世上之事，最簡單的莫過於一死。

“反而是活著……更讓人煎熬。”

“……李斯雲所爲，絕非刻意。”

蘇陌嘆了口氣：“當日他跟我說，於他而言，這江湖上誰都可以死，唯獨我是死不得的。

“當日我不懂他的意思，如今卻是明白了。”

“他的命全都是你爹一手保下，欠你們的，他八輩子都償還不了，能說出這話，算他不是忘恩負義。”

楊易之仍舊有些怒氣未消。

“想來楊伯伯的打算，他是知道的？”

“嗯。”

“所以，寧願自盡，他也未曾跟我說過這之中的半個字。”

蘇陌擡頭看向了楊易之：

“楊伯伯，此事……我們從長計議可好？

“江湖多風雨，轉瞬之變，實難預料。

“您這一次假死，以鴛鴦譜爲引。

“是想要將三絕門，就此一網打盡。

“隔絕掉所有的牽連，卻也未曾想到，這天門主深不可測，反而險些功虧一簣不是嗎？

“由此也可見，這背後之人，絕非尋常。

“憑您一人之力，實難有啊。”

“陌兒，你確實是見地非常。”

楊易之點了點頭：

“常有言道，謀事在人，事在天。

“如今這一番波折，是我原本未曾預料到的。

“捉雲手徐若申，此人初時接近我的時候，我便已經察覺到他另有圖謀。

“不過我並未將其拒之門外，反而是異常歡迎。

“三絕門藉此人來探詢底，我若不想，可隨時將他打發。

“但是，我卻正好利用此人，另做圖謀。

“這一趟謀劃三絕門，正合該此人盡其用。

“那徐若申，是被我親手打死的。

“藉由此人之死，順理章留在浩然書院，從而將那早就已經了行跡，卻始終一無所知的流雲書生引出。

“讓他們三者聚合，從而開啓藏。

“再設謀抓住天門主……

“只是未曾想到，這天門主的武功竟然到了此等地步。

“此事於我而言，也是之過急。

“這天門主行蹤藏實在太深，千載難逢的機會，也實在是不願錯過，否則的話，多瞭解一番……縱然是他武功高強，也未必沒有辦法將其拿住。”

說到這裡，楊易之輕輕搖頭：“只是，這從長計議，卻也無甚可議。

“不過事到如今，我倒是想要問問你，你已經盡數知道你父親所爲，這整件事之中，可有所得？”

蘇陌微微沉，略作思忖之後，這纔開口說道：

“其一，雲當年跟我爹到底說了什麼？

“此事，必然是我爹態度扭轉的關鍵之所在。

“楊伯伯你所瞭解的，恐怕未必是全部的真相。

“其二，我爹當年去了一趟紫門，回來之後便大變。

“如今看來，多半也是演繹出來的。

“但是……紫門中究竟發生什麼？”

楊易之輕輕搖頭：“這件事我曾經問過段鬆，他說他知道的也不多。

“只知道那一趟，你爹去紫門尋找掌門。

“路上遇到了段鬆和冷月宮的那位……

“從而知道，幽泉教，永夜谷以及極樂天宮，三大魔教長驅直，進犯天衢城。

“七大門派於天衢城攜手抵。

“而段鬆跟那冷月宮的人，則是因爲有魔道妖人趁此機會侵東城爲非作歹……”

蘇陌聽的一愣，這話怎麼越聽越覺得耳呢？

下意識的看了楊小云一眼，發現楊小云也正看向自己。

然後兩個人的腦子裡就同時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楚秋雨！

當日沿河東下，船舷之畔，蘇陌跟楊小云同時吃了一個天大的瓜。

冷月宮中驚才絕豔之輩，上了一個江湖豪俠。

卻因爲那江湖豪俠家中有妻子，故此人恩重，無福消……

這，這……

蘇陌當時還以爲只是隨便聽了個瓜而已，搞了半天，這是自己便宜老爹的瓜？

一時之間蘇陌就覺得自己有點撐得慌。

好端端的，吃瓜都吃到自己人頭上了。

多也是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而楊易之口中所說的段鬆，應該就是浩然書院裡的那位紫門高人。

故事的主角之一，慕那位冷月宮高人一輩子的人。

怪不得那位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時候，那表如此奇怪。

他搖了搖頭，將這番思緒暫且拋之腦後。

靜靜的聽完楊易之說起這一段事之中，他所瞭解的部分之後。

蘇陌卻有些無奈了：“所以，紫門究竟是怎麼回事，楊伯伯您也不知道？”

楊易之搖了搖頭：“這件事我知不知道於事無補，更何況，事到如今難道還得將這紫門也牽連其中嗎？”

“這倒也是。”

蘇陌想了一下說道：

“那除此之外，還有兩件事。

“第一件，李斯雲一族之中的最後的那個叛徒的下落！”

“此人……”

楊易之微微點頭：“此人行蹤迷，你爹一直到臨死之前，都在追查這個人的下落。

“而在你爹仙逝之後，我也一路明察暗訪。

“可能正是因爲此節，所以招致了這徐若申的到來。

“不過因爲我始終未曾用移玄神功和驚鴻分手。

“所以就算是背後之人對我有所懷疑，卻也不會就此將我跟昔年之事牽扯在一起。

“可惜，縱然是這麼多年下來，我也仍舊未曾找到那叛徒的痕跡。”

“如此看來，此人忍之深，出人意表。”

蘇陌笑著說道：“我這會倒是懷疑，這人真的只是想要得藩籬，暢遊於江湖嗎？”

“嗯？”

楊易之一愣，忽然恍然：

“陌兒，你言之有理！

“這倒是我跟你爹從未想過的一個可能。

“當年之事便已經可以看出，移玄神功和驚鴻分手，幾乎便是李斯雲一族的招牌。

“但凡使用必然會引來窺探。

“他們當年背叛自己的同族，想要以此於江湖上揚名立萬的話，必然會引來三絕門的襲殺。

“三絕門絕不會留下他們的活路。

“若是他們未曾想到這一節，便不會有背叛三絕門的做法。

“可若是他們想到了這一節，又豈會串謀外人，屠戮自己的同族？”

“所以，他們……或者是他，真正的目的，從來都不是得藩籬之後，於江湖上揚名立萬。”

蘇陌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他真正的目的，是爲了大玄武庫。”

“可若當真如此，又何必屠戮自己的同族？只需要在族大放異彩，憑藉此人謀事與忍之能，不難接到那些東西吧？”

楊小云提出了疑問。

“這就有太多的可能了。”

蘇陌說道：

“可能他包藏禍心，早就已經出了一定的端倪，雖然不至於做出懲戒，卻也會將其隔離在覈心權利之外，讓他永遠無法接到他們所守護的那些東西。

“而且，就算是他擁有了可以靠近這些東西，並且將其帶走的能力。

“但是隻要他們這一族不死，他必然會被永遠追殺。

“李斯雲一族行事，絕不會留下一個包藏禍心的活口。

“倘若這事再被對頭那邊知道，他將會永遠生活在兩力量的追殺之下，惶惶不可終日，又談什麼圖謀大事？

“與其如此，左右無法兩頭兼顧，還不如只顧一頭。

“玉氏一族當夜出現的極其巧合，卻也給了他逃出生天的機會。

“只是如今想來……這當真都是巧合嗎？”

楊易之面現沉著：“倘若如此，此人這些年來暗地裡恐怕也在做一些事。而他對於三絕門，對於那些幕後之人的瞭解，必然遠在你我之上。

“若是能夠想辦法將此人找到，說不得還真的是一條不錯的突破口。”

“倘若能夠找到此人，姑且按兵不。”

蘇陌說道：“此人說不得大有用途。”

“哦？”

楊易之輕輕點頭：“便依你所言，不過你剛纔說還有兩件事，這如今說了一件，還有一件是什麼？”

“……我爺爺臨死之前，曾經將一件東西給我爹。”

蘇陌說道：“我在想，這件東西到底是什麼？”

這件事的細節，楊易之剛纔並未詳述。

後來蘇天將這東西到了紫門。

此事，似乎就此沒有了後續。

而楊易之在說到這件事的時候，曾經說了一句‘如今想來倒是明白了幾分’。

卻不知道明白的又是什麼？

楊易之嘆了口氣：

“那是一枚……印記。

“如今想來，應該是你爺爺與人手之時，從對方的上撕扯下來的。”

“是什麼樣的印記？您還記得嗎？”

“是一柄蛇頭劍。”